她從牀上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就聽到外邊傳來聲音：“姑娘，你醒了麼？”
風若凌翻身下牀，穿上了自己的外衣，整理好了，道：“醒了。”
聽到她的聲音，外頭的那個人又出聲了：“那麼——姑娘，方便我現在進來麼？”
這話語聽着倒是很是彬彬有禮，在這小倌館裡，竟然也有如此講禮數的人。風若凌自然是沒有進過小倌館，但是卻去過青樓，因爲要談生意，所以煙柳之地是難以避免的，有時候對方會選青樓作爲談生意的場所，她就算覺得尷尬，也必須得去。是以，她也見識過不少青樓的裡邊的事情，想來，這小倌館同那青樓也是差不多的。
她轉頭看了一下門的方向，想起來昨晚上那筠媽出了門將門帶上了，那時候還聽到了什麼聲響，應該是從外邊鎖上了門，裡邊的門閂是沒有上的。
“你進來吧。”風若凌出聲道，走了幾步到房間中央的桌旁坐了下來。口有點渴，她看到桌上擺了個茶壺，她伸手想要給自己倒一杯水，卻發現那茶壺是空着的。
她撇了撇嘴，將那茶壺放了下來。
這時候，她耳中聽到外邊鑰匙解鎖的聲音，隨後，門就被人從外邊往裡推開了，然後就有一個人低着頭走了進來。風若凌轉頭看去，發現那人是昨天架着她把她帶到這個房間中的兩個人中的一個，好像是叫“元寶”來着。
那筠媽想來也是個財迷，將手下的人取了這麼個名兒。
“姑娘……”那元寶看到風若凌坐在房中桌旁，遂走了過來，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站定，垂首道，“筠媽叫我給你送衣服來了，她讓你換上這身衣服然後去見她。”
風若凌的目光落在元寶身上，覺得這人也着實是與這小倌館有些格格不入了，
雖然相貌不算是很好，倒也長得乾乾淨淨，臉上紅紅的，像是很容易害羞的樣子，他昨日發現她是女的之後，便一直不敢擡眼看她，就怕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似的。
也許是剛被送進小倌館這種地方吧，或許也是跟她一樣被人拐賣到這裡來的，先前也是好人家的孩子，十分恪守男女之別。
她注意了一下他，隨後將目光落到元寶手中託着的那一套衣服上，水藍色，料子看着倒不像她之前在青樓所看到的那些女子身上所穿的輕薄如紗的質地，不透。筠媽倒也是待她很好的了，在這方面也爲她做了考慮。
“我知道了，你先將這衣服放在桌上吧。”風若凌用手指點了點桌子，淡然道，嗓音輕暖，“麻煩你給我送過來了。”
那元寶聽到了，不知爲何臉又紅了，頭低得更下了，聲音也變了調：“不……不客氣……”
他將手中的衣服擱到了桌上，直起身來，道：“那麼，我便在門口等着，姑娘你快些換衣服吧。”
風若凌點了一下頭，元寶見了之後，便折身往門外走，出了房門將門給帶上了，便乖乖地站在門外等着。
風若凌待他出去之後，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衣服，隨後慢悠悠地站起身來，將那衣服抱在懷中走到牀邊將它們放下。
將手探向衣帶處，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退下，露出光潔的肩頭，瘦削纖長的玉臂，毫無贅肉平坦的小腹，以及修長的雙腿。
她又去解胸上裹得緊緊的白色布帛，那布帛一圈圈地落了下來，被束縛了許多年的地方露了出來。
風若凌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隨後，從牀上拿起那套衣服，一件一件地再穿上去。
女子的衣服要比男子的衣服更加複雜，風若凌從小到大都沒有穿過女裝，所以穿起來還是比較費勁的，總是要思索這帶子該如何系，這一件是該穿在裡邊還是套在外邊，可是憑着作爲女子的自覺，還有之前見過其他的女子身上穿的衣服的構造，她花了大半天的時間，也總算是將衣服給穿好了。
風若凌穿好衣服之後，走到臉盆架子旁，盆裡邊有清水，她從架子上取下毛巾浸溼了，仔仔細細地洗了臉，然後又看了看臉盆中的清水所映出來的她的影像。
她擡手摸了摸光滑的臉，再順着臉往下摸去，撫到脖子處，上邊沒有貼那假喉結，覺得很是清爽。
臉還是那張臉，卻是終於又要從男子的身份變回女子的身份了。想到這一點，她竟然會覺得身上頓時輕鬆了許多。
風若凌臉上笑了笑，伸出手指點了一下盆裡邊已經平靜下來的水，立馬那水又泛起了漣漪，她的臉變得破碎，開始晃動起來。
她直起身來，將那毛巾掛回到架子上，隨後，轉過身來，從牀上取來她平日裡慣常使用的髮帶，用手指隨意地順了順頭髮，用髮帶將披散下來的頭髮取出三分之一來虛虛地紮了一下，其他的頭髮就任由它們披散下來，落在肩頭，落在背後。
洗漱穿戴好之後，風若凌才轉過身來，朝大門的方向走去，開了房門，元寶正低着頭，兩手抓着放在身前，站在那裡等着。
注意到房門打開的動靜，元寶下意識地擡起頭來看着風若凌，一看到她，他就愣在那裡了，眼睛也忘了眨動。
風若凌看着他，嘴角勾了一下，雙手提着裙子，擡腳跨過門檻。女子的裙裝唯一的缺點便是裙子太長了，像她這種第一次穿的，沒有穿慣，就容易踩着裙角。
走到了門外，發現元寶還愣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的，風若凌偏過頭去看了他一眼，問道：“不是要到筠媽那邊去麼？還煩請你帶路了。”
元寶聽到她說話，才意識到自己看她都看傻掉了，他的臉又騰地紅了起來，一直紅到了耳根。
“姑……姑娘……這邊請……”元寶又將頭低下來了，走到風若凌前邊，擡手指了指方向，說道。
風若凌點了一下頭，然後便跟着元寶朝筠媽那邊走去。
在路上，看着元寶低着頭的背影，風若凌心中想着：像他這麼低着頭走路，一定能夠很容易地撿到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