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歌聽着裡邊傳來的趙十三的浪語，頭不動，眼睛斜過來瞄了一眼風若凌臉上的表情，卻是發現她一點表情都沒有。
尋常的女孩子家聽到這樣的聲響，怕也是要害羞一下下的吧。
忘了，她也不是尋常的女孩子家……
越清歌腦中正想着，就聽到“砰——”地一聲，意識過來以後，才發現，風若凌方纔就這麼將門給一腳踢開了。
隨後，她什麼也沒說，那踢了門的腳就這麼跨了進去，越清歌也跟了過去。
裡面的那一雙鴛鴦早在那門被踢開的時候，就被驚到了，趙十三的動作不敢放肆，原先還在輕薄來輕薄去的手這會兒像是驚弓之鳥一般縮了回來，那四孃的衣服被趙十三弄亂了，見到有人進來，“啊！”地尖叫了一聲，忙背過身去，將衣服先給捂嚴實了。
“你，你是誰？”趙十三轉過頭來先是看到風若凌，腦中對她沒有什麼印象，只道是一個陌生人闖進了他的家，當下心中又是慌又是怒，口中嚷嚷道。可是下一刻，他看到跟進來的越清歌的身影，看清楚他的那張臉的時候，頓時覺得臉又火辣辣地疼，好像有人又在上邊狠狠地揍了一拳似的。
“你，你……”傍晚的時候剛見過，還捱了他那麼重的一拳，趙十三自然是將他給記住了，還記得牢牢的。這會兒見了他，只擡高了手指着他，口中只能道出一個“你”字，卻是沒有下文，想來也是想着那一拳的痛楚，知道他的身手有多麼厲害，看到他又回來，怕他再將他打上一頓。
這麼想着，身子像是篩子一樣抖了起來，目光中都是恐懼。
那四娘理好了衣服，轉過身來，看到趙十三那恐懼的樣子，忍不住上前去將他抱住，目光投向風若凌跟越清歌，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麼竟然擅自闖到別人家裡來？”
“我們是什麼人，你旁邊這抖得都快要抽過去了的那個傢伙心裡清楚，還有，你也好意思說我們闖進來，你自己一個寡婦的身份，就這麼到他房中來偷情，也不怕瓜田李下惹人閒話？”越清歌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她身上，眼中滿是鄙夷。
那四娘被他道出了身份，被他這麼一說，面上一哂，卻是將整張臉都羞紅了。她住在趙十三隔壁，丈夫三年前去世了，她守了三年寡，趙十三這人雖然好吃懶做，可是待她倒是極好的，不時地噓寒問暖，她寂靜了三年的心也開始復甦，便同他有了些牽扯。
兩個人平時在一起都是躲躲藏藏的，但是就算掩飾得再好，有時候也會被人察覺，可是那些人即便是察覺了，也是在背後說一些閒話，從來不曾在她眼前提起。這會兒被這個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年輕公子說破了私情，要說不羞憤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也只能兀自羞憤着，找不到話來回他。
“你又是怎麼知道她是個寡婦的？”風若凌這會兒轉過頭來問他，目光中滿是探究，“莫非你對寡婦特別感興趣？”所以纔打聽得那麼清楚？
越清歌聽她這麼說，知道她又將他想歪了，遂回道：“自然是在吃餛飩的時候聽到的啊——我可是一個正直又光明磊落的人，你怎麼總是將我想成那種變態呢？”他又沒有什麼特殊癖好，喜歡對那種寡婦下手。
正直？光明磊落？風若凌口中輕輕地“切——”了一聲，復又轉回頭去，口中提醒道：“別總拿與你毫不相干的詞來形容你自己，‘正直’跟‘光明磊落’都會哭的。”
“我要是不正直，不光明磊落，在那房間中的時候，我就沒那麼容易放過你了……”越清歌低下頭，湊在她耳邊輕聲地道。
風若凌聽到這句話的反應，腦袋沒動，卻是擡起另外一隻沒有被他牽着的手，一掌推了過去，將他的臉給推開了。
越清歌的臉被她推開，臉上還是賤兮兮的笑。
好久沒調戲她了，今天將這八天的份都給調戲回來了。
裡邊的兩個人看着他們之間的小動作，聽不清楚他們口中在說些什麼。趙十三心中依然十分害怕，哆哆嗦嗦地道：“我，我已經告訴你那個公子的去處了。你……你若是找不到的話，我也不知道還能告訴你什麼了……”他以爲越清歌是沒有找到風若凌才又回來找他的，先是將自己能說的話都給說了，只希望他不要爲
難他。
越清歌欣賞了一番風若凌，纔將注意力移到那個臉已經腫得跟豬頭一樣的趙十三，道：“啊，人麼，我已經找到了，你難道沒看到麼，還是你忘了，她現在就站在這裡啊。”
趙十三聽到他口中所說的，目光往門口處轉了好幾圈，卻是沒有找到記憶中的那個身影，口中剛想問：“在哪裡？”的時候，視線落在了風若凌身上，他這會兒才注意到她的相貌，那美貌震到了他，不由地多貪看了幾眼，可是看着看着，他就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有點眼熟了。
腦中回憶了好半天，自己是在哪裡見着她的，可是總也回憶不起來。
四娘不清楚他們之間所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目光在他們之間轉來轉去，想要看出些什麼信息出來，可是仍然是不懂。
風若凌看到趙十三臉上的困惑，遂大發慈悲給他提醒：“你這是不記得我了？你不是將我賣到‘漪瀾館’，還賣了一千零一十兩銀子麼？怎麼，短短八天，這麼一筆數目的銀子都花光了？”
聽到風若凌這一句話的提醒，那趙十三心中一凜，再仔細一看她的相貌，這纔想起來爲什麼自己看到她會覺得眼熟了，當下一驚：“你……你竟然是女的？”
他現在這樣的反應，倒是跟筠媽當初的反應是一樣的。
風若凌嘴角帶笑，點了點頭：“你可總算是想起來了，還勞你此舉，讓我女子的身份暴露了。”房間裡邊點着燈，可是門開着，門外的風灌進來，吹得那燈一跳一跳的，使她臉上的表情也顯得有些詭異，“我生來便隱瞞着的秘密，就被你這麼輕易地戳穿了，我可是非常不悅呢！”話說到這裡，停住了，臉上要笑不笑的。
趙十三不知道是被那風吹的，還是被她那表情給嚇的，他覺得全身發涼，忍不住顫了一下，聲音愈發抖得厲害：“這，這，這可不是我戳穿的！即……即便是被戳穿了，也是‘漪瀾館’那邊的人做的！”他現在是想將所有的事情都給推得乾乾淨淨。
“怎麼着，有勇氣做販賣人口的下作勾當，卻沒有勇氣承認你毀了我的秘密這麼一件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