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琦這邊廂兀自自以爲是興奮莫名地胡思亂想着,那一邊,風若凌聽到他口中說出“斷袖”這一詞的時候,手中那將斷不斷的上好紫毫終是順順當當地斷成了兩截,正式宣告壽終正寢,且壽終正寢得很是圓滿。
而這一回,反射弧向來很長的上官琦總算是注意到風若凌的不對勁了。他放下了支着下巴的右手,高頻率地眨着眼看着風若凌。
他依舊坐在那裡一動都不動,即使在他說了那麼多話以後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他的頭依然是低垂着的,臉正對着桌上的賬本,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看不清楚不如說是根本就看不見……
他手上還捏着那半截紫毫的筆尾,那筆頭部分則是橫屍在那賬本上,筆上蘸着的墨湮沒了上邊的幾個字,且大有擴散之勢,而他卻絲毫不爲之所動……
雖然是六月初夏的天氣,此情此景下,上官琦卻陡然生出一絲涼意。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遠離風若凌。
在這一刻,他瞬間有了動物預知危險的本性。
連最最看重的賬本都被毀損了,他竟然還是無動於衷地沉寂着……
風——現在看上去太不對勁了,真真是太不對勁了。
很早以前,他就有種感覺,把風和璟放在一起比,一向清冷寡言的璟是最沒有什麼威脅性的,而一向待人溫和不疾不徐溫潤如玉爲人處世毫無破綻的風,在他看來就是狐狸一隻,心眼太多,惹不起。
無商不奸,這句話放在風身上是再合適不過的了。能夠將事業打理得那麼好,大手伸向各個領域,成就非凡,若只是因爲他待人和善平易近人那真的是想得太簡單太傻太天真了。若沒有手腕,何以在商場中叱吒風雲?若沒有手腕,何以讓這商場中許許多多的人都對他敬仰不已?
而這傢伙,最最奸詐的部分不在此處,而是——他能夠讓人完全看不出他的奸詐,真當是滴水不漏,毫無瑕疵。人們只當他同九重天上的仙人一般,每回誇起他的時候,都是極盡華美的辭藻,若是客氣的奉承之言倒也罷了,那些誇他的人無不是真心實意的。
像他這種小商小販的,可真真是比不上比不起。
這會兒越是平靜,待會兒的風暴可能會越是劇烈。上官琦這會兒只想要遠離風暴的中心,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命喪於此,這世間風景如畫,美人如詩,他還不想英年早逝。更何況,要是那些愛慕他的姑娘們因此爲他殉情的話,他可是承受不起這天大的罪孽。
爲了衆生着想,他還是先好好活着的好。
“斷袖?”越清歌聽到這個詞,甚是不理解地轉頭看向早已躲得遠遠的上官琦,口中複述了一遍。
“‘斷袖’是什麼意思?”他暗自將“斷袖”這個詞在心上端了一端,然後但求甚解地問道。
上官琦虛弱地扶着那一根柱子,戰戰兢兢地一直注意着風若凌的動靜,聽到越清歌的問話,覺得奇怪,遂在百忙之中將注意力分了一點到他的身上。這人難道並不明白“斷袖”的意思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