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見着非夜這樣的舉動,風若凌纔將目光從手上的賬本上移開,擡了擡手,示意非夜起來。
非夜依然單膝跪地,頭也不擡,只是悶聲道:“屬下一時失儀,干擾到了少主,爲防屬下以後再犯這樣的錯誤,還望少主懲罰以示警戒。”
風若凌看着他,心知他爲人倔強,心裡也覺得有點無奈。他方纔一直埋首於賬本中,可是耳朵也不聾,雖然非夜發出的聲響並不大,可是那越清歌的動靜着實讓他有些靜不下來。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件事,他也無法完全忽略這個人的存在。所以,他們之間的這些舉動,他都用眼角的餘光瞥到了,只是懶得去管罷了,可是到後來,這兩個人都較上勁了,他纔不得不開口喝止非夜。事實上,今日,他本身也是無心查閱賬本的,倒也不能怪非夜干擾了他。
“你先站起來吧。”風若凌想了想,開口道,“至於懲罰這回事——就罰你去找些白色芙蕖良種來好了,眼下這滿池的芙蕖都枯死了,總該要種些回去纔好。”
非夜聞言,身子僵了一下,他微微擡頭看了一眼風若凌,只見他面上沒有出現他所以爲會出現的表情,他收斂了目光,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沉聲應道:“屬下遵命。”字字鏗鏘,像是在下一個非常重要的承諾。
非夜應了之後,利落地站起了身,再度走回到風若凌身後側的位置,站在那裡,偉岸的身軀如高山巍峨屹立,讓人心生寧靜,覺得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他身前的位置。他能在身後爲身前的人擋去一切的風霜雨雪和一切的傷害,也能爲身前的人提供一個可以安心依靠的地方。
越清歌一直看着他們之間的互動,心中隱隱地泛起一股叫作“嫉妒”的感覺。他覺得站在風若凌身後的非夜非常之扎眼。
他暗暗地攥緊了自己的雙手。
非夜感受到了越清歌身上傳過來的那一股子濃濃的嫉妒之意。他擡眼瞟了他一眼,只是一眼,沒有任何挑釁之意,也沒有覺得自己有絲毫勝出的喜悅之感。他只是將目光投到旁邊的池子裡掃了一眼後又收了回來,斂去全身的氣息默默地站在風若凌身後側。
他的雙手也是攥緊了的。
眼下,他並不在意越清歌的所有舉動,他最在意的是風若凌的方纔談及白色芙蕖的表情和他當下的心情。
那滿池子的白色芙蕖是逝去的老夫人親手栽下的,現如今,除了他,沒有人能知道這一池的芙蕖對少主來說有多麼得重要。
那一日,他聽到下人說芙蕖全部枯死的時候是如此心急如焚;
那一日,他看到那一池荒蕪,喊得如此聲嘶力竭;
那一日,他氣急攻心吐出鮮血,那血色染着枯荷,是如此觸目驚心。
現在,他提到那些芙蕖,卻能表現得如此雲淡風輕,好似那一天的驚慌失措與幾近崩潰只是一場虛幻,是不存在的,只是他腦中的臆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