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仕進低下頭,高舉雙手呈上香囊:“此物,裡面盛的便是鶴頂紅。”
此話一出,全場頓時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呼聲。
同父的親弟弟竟直接指認嫡姐身懷鶴頂紅,那麼這林瑞嘉,果真是殺害麗妃的兇手?
“你有何證據,證明這裡面的便是鶴頂紅?”林瑞嘉望着林仕進,那目光彷彿是在望着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
這樣的親弟,不要也罷。
“我在四海書院時,曾有幸遇一高人。蒙他指點,我能快速辨別出幾種毒藥。鶴頂紅,便在其中。”林仕進看着林瑞嘉,聲音冷靜,絲毫不像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扶搖脣角勾起一抹淺笑,這個林瑞嘉,着了別人的道還不知道。早在那宮女給她端上金玉玫瑰露時,趁着那一個趔趄,宮女便將這毒藥包塞進了她的懷中。
一切計劃,都是扶搖、林芙蓉、林仕進商量之後決定採取的行動。
那宮女,也是扶搖的人。
這個計劃,既能陷害林瑞嘉,又能弄死威脅到她母后的麗妃,可不正是一舉兩得?
扶搖心中樂開了花,林瑞嘉,使勁哭吧,再不哭,等你人頭落地可就沒有哭的機會了!
林芙蓉拿帕子捂住小嘴,亦是勾起一個極淺極淺的笑意。
沒有了林瑞嘉,她便是南羽國的第一美人,再沒有人跟她搶!
林芙蓉和扶搖心中狂喜着,似是已經看到美好的未來。
一旁的林瑞嘉卻淡淡道,“大弟果真遇過高人指點?大弟果真能確認這香囊中盛的便是鶴頂紅?大弟可要知道,這些話是在陛下面前說的,欺君之罪,可不是說着玩兒的。”
“林瑞嘉,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說這些是想爲自己開罪嗎?”扶搖冷聲道。
林瑞嘉拿過林仕進手中的香囊,將它拆了個口子,仰頭便將裡頭的白色粉末倒進口中。
“不好!她想畏罪自殺,攔着她!”扶搖急得跳腳,卻礙於東臨火越站在前面,不敢去拉林瑞嘉。
衆人驚訝地看着吞食掉所有粉末的林瑞嘉,滿臉震驚。
這相府大小姐,難道真是畏罪自殺?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相府老夫人江氏大拍桌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如此孫女兒,我林家不要也罷!今天老婆子我就在這兒當着大家的面,和這孽女劃清界限!林瑞嘉,她再不是我林家人!”
林泰民抿了抿脣,並未說話。
“好一個‘劃清界限’,好一個‘不是我林家人’。”上座的北幕大長公主幕瀟瀟忽然低聲笑起來,半晌後,緩緩道,“這南羽國丞相府,一個個兒的,可真都是些‘好東西’啊。孫女兒、女兒出了事,還沒清楚真相,二話不說便將她趕出家門……本宮今天算是見識到了,南羽國的親情何其淡薄!”
江氏打了個哆嗦,沒敢說話。
羽旭面色難看不已,這江氏,簡直是丟了整個南羽國的臉面!
他捏着小鬍子,看向林泰民,“林愛卿以爲呢?”
林泰民看清楚羽旭眼裡的意思,打了個哆嗦,忙伏身道:“啓稟陛下,瑞丫頭生性純良,依微臣看,此事有蹊蹺。”
幕瀟瀟冷哼了聲,懶得看林泰民這兩面三刀的做派。
東臨火越笑眯眯看着林瑞嘉,卻見這小女人面色紅潤,並未有絲毫中毒的跡象。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林瑞嘉仍是面色紅潤,漂亮精緻的像是妖精。
“陛下,臣女香囊中所盛的明明是可以食用的薔薇粉,卻不知爲何,大弟一口咬定是鶴頂紅……”林瑞嘉朝羽旭跪下,“臣女前兩月纔回相府,大弟和其他姐妹不肯相容,臣女能理解。只是,大弟這般欺瞞聖上只爲要臣女的命,臣女實在心寒。”
她說的情真意切,竟讓在座衆人忍不住可憐起她來。
“大姐姐,你別胡說!”林芙蓉沒忍住,從座位上站起來,“大弟只是一時誤判,爲了陛下饒你性命才說出剛剛的話,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是在指責大弟嗎?我相府只有大弟一個嫡子,難道你想斷了相府的煙火?”
林泰民臉色亦不大好看。嫡女和嫡子,當然是嫡子更重要。
他冷眼看着林瑞嘉,“瑞丫頭,不要再亂說話!”
扶搖盯着林瑞嘉手中空空如也的香囊,眸子裡滿是不可置信。
她明明在香囊裡放的是鶴頂紅,怎麼變成了薔薇粉?
她腦子轉了半天,最後道:“林瑞嘉,就算你能證明你身上並未攜帶鶴頂紅,可這婢女,你該如何解釋?她可是你的貼身婢女!”
林瑞嘉看向扶搖,美目中盛着疑惑:“哦?她是我的貼身婢女,可我怎麼不認識她?”
被侍衛扔在地上的少女仍舊昏迷不醒。她的長髮遮住了半張臉,身子瘦削。
扶搖噗嗤一笑,“林瑞嘉,你可是在爲自己脫罪?不要以爲你說不認識,就能洗脫罪名!蓉姐姐,你來看看,這丫鬟可是她的貼身丫鬟?”
她說着,命侍衛將那丫鬟翻了個面。
林芙蓉看過去,愣了愣,沒敢說話。
扶搖見林芙蓉這副表情,心中一“咯噔”,難道這個丫鬟,真不是林瑞嘉的丫鬟?!
大殿靜得詭異時,唐謹夜忽然拎着一個小姑娘進了大殿:“南羽皇帝,你這皇宮秩序可真不怎麼樣。本太子去御花園轉了轉,便瞧見這丫頭偷吃御花園的水果!南羽皇帝,這可不行呀!”
“放開我、放開我!”
小姑娘捶捶唐謹夜的手,被他扔到地上後立刻跑向林瑞嘉,滿臉委屈道:“小姐,有一頭大色狼佔奴婢的便宜!奴婢在御花園散步,他突然撲過來要抱奴婢!”
林瑞嘉嘴角抽了抽,這田陽雪,可真是好演技啊……
“奴婢不讓他抱,他就說,他要扒掉奴婢的褲子,嗚嗚嗚!奴婢好害怕!”田陽雪抱住林瑞嘉一頓大哭,眼淚鼻涕全擦林瑞嘉身上去了。
大殿中人一陣鄙夷,齊齊看向唐謹夜。
唐謹夜愣了愣,一把揪住田陽雪:“喂,臭丫頭,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