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東臨天佐的迴歸,東臨火越自願變爲太子身份。
這件事後來被坊間笑談,倒成了對東臨皇族一個善意的笑話。
塵封已久的太子府重新開門,裡面的房屋殿宇都重新修繕了一遍,擺設更是極盡奢華顯貴,以示對林瑞嘉的重視。
那間東臨火越親手封上的寢殿也被重新打開,侍女們將裡面的東西全部搬出來,繼而用香椒勻牆面,傢俱擺設是一水兒的珍貴紫檀木雕花器具。
窗紗乃是硃紅色的明紗,是東臨火越從庫房裡面拿出來的。這種明紗,日光透進來,會在地面形成斑斑駁駁、深淺不已的紋路,且使得日光不曬人。若是窗外的竹影、花影透進來,將會放大數倍,使整座寢殿別有生趣。
而千金一尺的月光紗被用來當做寢殿中的帷簾,牀上的帳幔乃是用最好的東海鮫人紗製成。
至於枕套、被子什麼的,更是文繡院技藝最好的百位繡娘連夜趕工繡成,一針一線,都務求精緻絕倫。
東臨火越忙着指揮太子府內花盆場景佈置,錦書匆匆趕過來,行過禮後輕聲詢問:“殿下,新房都佈置妥當了,就差燈籠燭芯沒定下。現在有兩樣蠟燭可供選擇,西城文錦坊的長明燭、東城清光坊的長安燭,不知該用哪種?”
“哪個貴用哪個。”東臨火越一甩大袖,“照最貴的來,本王什麼都沒有,就剩下口袋裡錢多。”
錦書及身後兩個小丫鬟都掩嘴輕笑,忙不迭下去辦了。
經過一個多月的晝夜趕工,太子府終於裝修完畢。整體看起來,比從前更加金碧輝煌,大氣磅礴。
尤其是那間下了大功夫的寢殿,東臨火越命人在寢殿旁邊重新建了浴室,蓮花型的大型浴池以漢白玉石鋪就,又引溫泉活水過來,又鑿通浴池與寢殿的連接,整個建築精巧至極。
漸漸臨近婚期,六國之人紛紛趕來賀喜。
唐瑾夜早已登基爲西絕的皇帝,攜田陽雪一同過來,在太子府住下的唐嵐聽說,嚇得要死,吵着要逃跑。他自打偷溜出來,就沒給西絕送過一封平安信,若是讓他母后發現他躲在這裡享清福,定要扒了他的皮!
他收拾好小包袱,卻被天明攔了,慫恿他趁這個機會,趕緊將他和兮雨的婚事訂下來。
以天明的性子,本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只是最近一段時日,蘇螢光往太子府跑得實在是太勤了些。
他不喜蘇螢光的討好賣乖,可兮雨卻喜歡得緊,天天纏着要出府去找蘇螢光。
唐嵐抓抓腦袋:“要不,我帶着兮雨一塊兒跑?”
兩人正合計着,只聽得旁邊甜甜一聲:“蘇哥哥!”
隨即,一個粉色人影竄了出去,直直撲向正走過來的一位少年。
那少年生得眉目清秀,身穿一件藍色的褂子,整個人收拾得很乾淨。
他身後還有一位七八歲的小姑娘,乃是當今閣老的孫女兒,喚作溫瑜。溫瑜生得乖巧可愛,眉眼雖不及兮雨明豔,卻也是個美人胚子。
兮雨撲到蘇螢光身上,擡起頭笑道:“蘇哥哥,你好久沒來看兮雨了,學堂裡很忙嗎?”
蘇螢光笑了笑,輕輕握住她的小手腕把她帶離自己的身體,“沒有很久啊,也就兩天功夫罷了。”
唐嵐的眼睛登時眯起來了:“喂,俗話說得好,男女七歲不同席,你都多大了,居然還握兮雨的手。小心我告訴你們皇帝!”
蘇螢光眼底掠過暗光,輕輕鬆了手,笑道:“西絕太子說的是,那便罷了。”
說着,還稍稍往後退了幾步。
兮雨見此,不禁對唐嵐怒目而視:“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哼!討厭你!”
唐嵐“切”了一聲,“我可是爲你好!你同他拉拉扯扯,將來傳出什麼來,還怎麼嫁給我!”
兮雨不屑:“誰要嫁給你了!”說着,紅了臉,悄悄瞄了一眼蘇螢光,拉住溫瑜的小手,面上帶着討好的笑,“溫瑜姐姐,我帶你去看爹爹和孃親大婚時,我要穿的衣裳!”
說着,噔噔噔往寢殿裡跑去。
蘇螢光歉意地對唐嵐和天明看了一眼,也跟着進了殿中。
天明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看見沒?他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裡。”
唐嵐盯着蘇螢光跑進寢殿,壓低聲音道:“這傢伙什麼來頭啊?”
“蘇御史家的嫡子。蘇家原是裴家的下屬,常年鎮守北疆。在爹爹奪回東臨的戰事中,他們立下了汗馬功勞,乃是當之無愧的功臣。祖父和爹爹都很器重他們家,贊他們是‘世代忠烈’,甚至還御賜了匾額。”
天明儘管只有四歲,可政治天賦卻出奇的高。這天照城中任何世家,他都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唐嵐摸着下巴,“原是如此……不知那個小姑娘,又是何人?”
“她叫溫瑜,是溫閣老的嫡孫女,其姑姑正是蘇家的主母。”天明輕聲,“也就是說,她是蘇螢光的表妹。”
唐嵐撓撓頭,“什麼溫瑜蘇螢光,我統統不喜歡。我還是留下來吧,萬一媳婦被人撬了牆角,我找誰哭去!”
而北幕這邊,浩大的送親隊伍正往東臨而來。
被護在最中間的一頂花轎,乃是純金打造,四角垂了串白玉珠的金穗子,轎壁上是手藝極好的工匠雕刻出的道道精美花紋。
轎子很重,乃是用十六匹純白高馬拉着走的。這些高頭大馬都是從上千匹馬中挑選而出,渾身純白,無一根雜毛。
隨行的陪嫁宮女多達百人。本來按照幕北寒的意思,那最起碼也得五百人的,林瑞嘉得知後嚇得不輕,忙找到他,說只想要薛瑾妍一個人。
幕北寒不依,生怕東臨國的宮女照顧不好她,林瑞嘉磨了半天嘴皮子,他才肯削減去大半,最終還是留下了百人。
隨行的侍衛多達數千人,俱是北幕的高手,一路保護車駕往東臨而去。
幕北寒騎在那匹白色龍馬上,始終都在金轎旁邊。
私心裡,他想要多靠近她一點,再多靠近一點……
之所以用沉重的純金轎子,也是爲着拖慢行程,好讓她晚一點嫁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