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華陽!

走到花底居的時候,花朝纔回過神來:“小顏,我怎麼回來了?”

“走回來的。”朝顏有些沒精神。

“我的紅嫁衣呢?”花朝驚覺自己沒把衣服帶回來。說完就往門外走,朝顏忙把她拉住了:“姑奶奶啊,你還要去哪?”

“我要拿衣服啊。”

“婚禮都辦不成了,拿衣服幹什麼呀?”

“我或許就剩下衣服了。”花朝掙脫朝顏的手。

“別出去了,你現在出門我不放心,我去幫你拿回來。”朝顏費了好大勁把花朝拉回來,又給她倒好一杯茶。

朝顏出門的時候還囑咐花朝讓她放心,自己一定能圓滿完成任務。

走出花底居,朝顏有氣無力踢了踢並不存在的石子,想罵誰出口氣發現並沒有出氣對象,朝顏整理一下幾乎混亂的事件,決定幫花朝拿回嫁衣後立刻準備離開,她要是再待下去絕對會折壽。

回到風雪殿的時候看到賓客都出來了,她眼尖的看到小琪:“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不辦了。”說完擺了擺衣袖。原來就在剛剛冥域禮官宣佈婚禮取消了,衆人沒看成一場好戲還是有些微失落的。

這樣也好,朝顏心中想,自己總也可向扶桑谷父老鄉親們交差了。

朝顏重振士氣忽覺前途一片大好,步子也輕快多了。朝顏認路的本領不錯,只要不是那次夕玦宮的格局,還是能記得很清楚的。

主殿空蕩蕩的,月珀、素星都不見了,朝顏暗自歡喜,不見了最好,省的麻煩。低着頭仔細找花朝那件紅嫁衣,不知爲何,花朝這麼看重這件衣服,或許是因爲款式新穎,要不就是料子珍奇,這樣想着,決定把這件嫁衣樣式好好記住,回去好向青衿交待一番。

朝顏被嫁衣上金色的滾邊晃到眼睛,可能花朝實在是舍不下這衣服上的金線才一定要回來拿。朝顏也從來不做和錢過不去的事,白白一件好看衣服,要是就這麼不穿了也可惜。

小心撿起衣服,說來奇怪,這件嫁衣在地面上有很大一坨,害得朝顏以爲會很重,結果拿起來才發現輕如羽毛,而且柔軟,面料從不同角度看去還顯得有流光的感覺,果然是件寶貝,朝顏越發覺得自己沒白來,好東西就該被好好珍惜。

回到花底居,把嫁衣交給花朝,她臉上總算有了點表情,有些欣喜有些落寞,看着她變幻的表情,朝顏莫名覺得她的喜怒哀樂好像根本就不在這裡。

“小花,俗話說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七六五四三二一,想得開些,一切都會過去。”說完拍拍她的肩膀,心裡默唸:“我只能幫到這了,這些心坎還要自己邁過去,保重啊。”接着頗爲悲壯的預想了一下繼續呆在這裡的後果——要麼被冥域報復,要麼當丫鬟累死,她嚇得心抖了抖,最後看了一眼正專注看着嫁衣的花朝,不再留戀。

走之前她沒忘記一件一直掛記的事情。

到達時這裡還是靜靜的,朝顏探頭探腦輕喊了一聲:“藍大夫在嗎?”裡面沒人回答。

朝顏來這裡是想好好答謝一下,畢竟上次太慌張幾乎連話都沒說上幾句,況且藍大夫還好心的沒有要診費。再有就是朝顏想拿些藥膏,那藥膏清清涼涼的很是舒服,她眼睛容易受光刺激在扶桑谷也是**病了,正好順便治一治。

輕輕推開門,裡面沒有藍先生的身影。朝顏決定略坐坐等醫生回來。青竹的桌椅顯得很是清雅,朝顏不禁想起關於藍大夫的傳聞來,頭卻越想越昏沉。

桌上的香爐騰起嫋嫋的煙氣,香氣清幽蝕骨,朝顏不覺聞醉了。

“你這個賤人,竟然敢暗害郡主!”朝顏是被疼醒的,一半臉火辣辣的疼,她剛想用齜牙咧嘴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疼痛,難道是藍大夫回來了?

睜開眼才發現面前是個面目很是狠絕的侍女打扮的人,那人見朝顏眼睛睜開又是一巴掌打過來罵道:“還裝暈倒,我讓你裝可憐!”

朝顏眼看着那巴掌落下來,速度之迅疾都來不及閃躲,很快另一半臉也腫起來。

看着那人又揚起來的手,朝顏先一把握住:“你是誰?憑什麼教訓我?”

“憑什麼?憑我是郡主的貼身侍女,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平時也不見你敢言語什麼,今天莫非是皮癢了?”

朝顏雖說在扶桑谷混過不少日子,但是卻沒有人叫過她——賤人。她很是不喜歡這個詞,主要覺得自己擔不起。

“既然是主子身邊一條狗,就不要亂吠,叫你們主子來。”朝顏語氣不善。

那人聽到這話先是一愣,擡頭看到有人過來笑道:“我家郡主來了,還是和藍公子一起來的。”

朝顏轉身看去是藍大夫,只是這個藍大夫和她所見的有些不一樣,容貌似是更爲清俊了些。

“藍大夫,這個人是哪裡來的潑婦,竟然不分青紅皁白罵人,有損您的醫德啊。”朝顏急忙走過去說道,她急於想弄明白這個狀況。

“華陽,你不要鬧了,看你成什麼樣子。”藍大夫擺擺手低眉說道。

華陽?華陽又是誰?朝顏一頭霧水,剛想開口,就看剛纔那個囂張的丫鬟跑到自己主子身邊扶住。

“郡主,你身體怎麼樣了?”

那位被稱作郡主的人弱柳扶風狀,輕扶住額頭:“好多了……”一句話沒說完就開始咳嗽,用手帕捂住嘴,拿下來的時候手帕上滿是血跡。朝顏看着覺得好笑,拙劣的演技,這水平估計連扶桑谷戲班子的海選都通不過。

“郡主,這可如何是好?都是這個賤人,藍公子,你可要爲我家郡主做主啊!”那個丫鬟拿着那方帕子跪下來苦求道。

“華陽,你可知錯?”藍公子問向朝顏。

朝顏下意識去尋找這位叫華陽的人的所在位置,卻奇怪的發現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她,搞什麼?她不認識華陽啊。

“你還不認錯嗎?”藍公子的聲音高了許多。

“我沒有啊,我不是……”朝顏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公子,我雖不想爲難人,但是此事斷不是冤枉華陽的,還請公子爲我做主。”

朝顏看着藍先生拿起準備好的藥碗,遞到自己手邊。

“這是什麼,你要我喝嗎?”朝顏擡頭問道。

“華陽,你不知悔改,以下犯上,鑄成大錯,這碗藥算是讓你謝罪了。”

朝顏再不明白狀況還是清楚自己要被逼着喝下前面一碗黑乎乎的東西。

她嫌藥苦,偶染疾病也是不肯喝藥的,都是青衿先備好了蜜餞,她才肯喝,所以才貪圖藥膏的功效趕着來再討一瓶,看着面前的藥湯她暗歎——自己只猜中了這開始卻沒猜中這結局啊這結局。

她還在猶豫要不要把這碗藥接過來,藍公子已經直接把藥碗遞到她嘴邊。

“好,我喝。”朝顏下了決心接過來,捏着鼻子一口氣喝完了。

味道怪怪的,剛入口時還不覺得,喝進腹中後只覺得內臟如火燒一般,難受得要死:“藍大夫,你給我喝的什麼?我好難受。”擡眼看去,他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朝顏疼得厲害,覺得五臟六腑都絞在一起,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耳邊還傳來女子輕輕的笑聲。

“好疼啊,藍大夫救救我。”腹中痛得眼淚都掉下來,她覺得有一腔血堵在胸口,四周也黑下來,連吸氣也不能了。

“姑娘,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