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師歡宅邸一間清雅而舒適的客房內,羅成與紫玉均顯得異常興奮,兩人熾烈地擁在一起,呼吸沉重而急促,渾身汗流不止,意識迷離恍惚,瘋狂地渲泄着充盈在心中的激情。
二人極盡暢愉的同時,體內那道真氣較之以往涌動得不僅更加厲害,令他們血液沸騰奔流、渾身燥熱,還破天荒地令二人均感到有些頭暈腦脹。及至後來,竟猛不丁地會閃過一些血腥、恐怖卻模糊不清的畫面,令心緒異樣地不穩的同時,生出一種強烈的玄暈感,直至令二人失去了意識……
灰濛濛的天空的遠方,一個小白點變得越來越大,片刻,隱約可分辨出那是一匹白色的飛馬自遠方飛來……不錯!是一匹飛馬,而且飛馬背上還騎着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男的英偉不凡,女的貌若天仙,仔細一看,他們不是別人,正是羅成和洪紫玉。
“嘻嘻,夫君,原來飛雪真的會飛!你看牠這對翅膀如此大!不知平時牠將它藏在何處?”在羅成身後雙臂緊緊抱着羅成騎在飛雪背上的紫玉欣喜不已。
羅成面無表情,一付心亊重重的樣子,聽見身後紫玉的話後,無心也不知如何迴應。羅成象是自言自語,又象是在問紫玉的喃喃道:“飛雪這是要帶吾等去何處呢?”
“不論到哪兒,只要能與夫君在一起,紫玉便心歡喜。”紫玉側臉靠在羅成寬闊的背上,柔聲道。
羅成聽後心中一蕩,一言不發地撫着紫玉抱在他腹部上的那雙玉手。
紫玉更緊地抱住了羅成……
忽然,前方遠端地面隱隱傳來噪雜聲,羅成定睛看去,只見一座不大的城池的前方不遠處,有一長條彎彎曲曲象是人羣的黑影在蛹動。噪雜聲便是從蛹動的黑影處傳來。
很快,飛雪臨近城池,羅成已能看清城門上端城牆上寫着的五個字——苦縣寧平城(今河南鄲城東北)。
那條自西向東的黑影正是人羣,是一條延綿數裡,由士兵和百姓組成的人羣。人羣前面是一打着稀稀落落、東倒西歪的旌旗、擁着許多車仗的軍隊和一些着民服的人,後面緊隨着的是衆多百姓。
人羣隊伍已散亂不成形,他們象是在驚慌失措地逃竄。
一面較大的旌旗上寫有‘大將軍襄陽王司馬範護東海王柩還葬東海’……等字樣。
飛雪載着羅成二人飛得離人羣越來越近。霍地,在這羣人的身後不遠處,羅成又看見有一羣好幾萬潰敗的士兵向前面這羣人的方向丟盔棄甲地奔逃。在他們身後,塵土飛揚中,衆多騎兵伴着如雷的“隆隆”聲迅速追了上來。追兵舉着寫有‘漢鎮東大將軍石勒’字樣的旌旗。
“夫君,下面是什麼人在打仗?”紫玉也發現了前方地面的情況,愜意的心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慌忙問羅成。
“又是胡人在追殺漢人!此人……不簡單,不過很兇殘!”羅成差點兒將石勒將來要做皇帝的話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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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指旗上寫的那什麼大將軍石勒?”
“不錯!”
“夫君認識此人?”
“聽說過。”
“夫君見到那叫石勒在何處了嗎?”
羅成開始在一面大旗下一羣人中尋找,判斷誰是石勒,然而此時一是距離尚遠,二是千軍萬馬奔騰中揚起的塵埃遮天蔽日,能見度太低,故羅成一時間難以從一大羣高鼻深目,滿臉大鬍子,服飾又無太大差別的胡人將領中看出誰是石勒。
“暫時分不清,待會兒……咦!那人咋有些眼熟?”羅成說着,忽然對一位滿臉大鬍子的中年胡人將領隱隱感到有些熟悉,不禁叫出聲來。
“在哪兒?”紫玉從羅成身側探出頭好奇的問羅成。
“在……糟了!”
羅成用伸手一指那將領,話沒說完,就見那些潰逃的漢人士兵已逃至前方百姓隊伍的身後,而前面那些護靈柩的士兵竟不思憑藉大量車仗“背水一戰”,早早丟下車仗便開始逃竄。然而,很快被後面追趕的石勒的騎兵分出兩路各爲幾千的人馬從敗逃的軍民隊伍兩側包抄上去給攔截下來。見此,羅成不由大驚道。
包抄的兩隊胡人騎兵很快抄到逃竄的隊伍前將馬速一減,迅速彎弓搭箭射出兩輪箭雨,箭雨如蝗般飛出,在逃竄的士兵中響起陣陣令人心驚的慘嚎聲Lang後,前面逃竄的士兵驚恐萬狀之下,掉頭便地往回跑。
後面一心奔逃的士兵因慣性繼續如Lang潮般向前涌,於是,掉頭的士兵在箭雨的趨趕下,與後面的士兵撞在了一起,立刻,士兵羣中上演了駭人的自相踐踏的慘景!
後面的百姓和潰兵也被趕上來了!頓時在這片開闊地聚集了二十萬左右驚慌失措的士兵和百姓。幾萬胡騎兵立刻跑動間將他們圍了起來。
“嗷嗷!嗷嗷嗷……”胡騎在外圍一面吆喝着,一面與被圍的人羣調整着距離輪番策馬向人羣中拋射箭雨。
雖然胡騎馬是単鐙,然面對已完全放棄抵抗的士兵和手無寸鐵的百姓,胡人從容地放慢馬速,再憑藉嫺熟的騎術和箭術,將騎射的威力發揮了出來,令它變成了這二十萬漢人的惡夢!
士兵已棄械投降;百姓求饒號哭聲響徹灰暗的天空……
胡人並無絲毫停下來的意思,繼續向互相踐踏中的人羣發射着催命的箭矢。
羅成和紫玉騎在飛雪背上俯視着這一幕人間慘劇,心在泣血;羅成幾度欲讓飛雪降落地面,去阻止這場屠殺,卻只是引起飛雪的幾聲悲切的嘶鳴,其狀顯然是因“欲下不能”而憤怒!
羅成幡然醒悟:這次顯然又是一場預示後世將要發生的真實惡夢!
就在這時,羅成見一羣將領簇擁着那位有些眼熟的胡人將領琦馬走到丟棄在屠殺圈以外的東海王靈柩前。
羅成立刻判定這胡人將領便是石勒,於是便對已伏在他背上不忍看地上屠殺慘景的紫玉說:“之前我說的那位眼熟的胡人將領就是石勒!”
紫玉眼中充滿憤怒地順着羅成所指看向那胡人將領。
“來人!將此人一把火燒了!”那胡人將領指着那靈柩大聲喊道。
“遵命!大將軍!”一侍衛應聲帶着幾個人開始準備起來。
不一會兒,靈柩然起了大火。
“此人亂天下,吾爲天下報之,故燒其骨以告天地。”石勒大聲表示。
“嗷嗷!嗷嗷!”周圍衆將士齊聲吆喝。
此時,被圍的二十餘萬人已被胡人騎兵連番發射的箭及自相踐踏死亡過半。箭矢告罄,石勒軍開始策馬上前揮刀斬殺……
埋鍋造飯,一堆堆篝火上散發出燒考肉的氣味……
在附近,輜重隊正歸整着繳獲的堆積如山的糧食……
紫玉失聲慟哭!
羅成眼中噴火,渾身顫慄,仰天長嘯,質問蒼天:“有糧爲何還要吃人!老天,你告訴我,他們還是人嗎?”
飛雪發出一聲悲鳴……
、“師付!師付!”
羅成與紫玉被門外張全的大喊聲及師宅馬廄處傳來的馬的斯鳴聲驚醒。
“就來。”羅成迴應後,兩人忙起身穿衣。
羅成與紫玉皆渾身大汗淋淋,感覺十分疲乏。紫玉兩眼略顯紅腫,臉上已分不清是佈滿了汗水,還是淚水。
羅成透過繃在窗戶上的素絹發現天色竟已是白天。
“出了何亊?”羅成一面穿衣裳,一面衝門外大聲問。
“不知何故,那白……那飛雪已鳴叫了近一盞茶時間,且渾身大汗。趙大叔在馬廄那束手無策,便讓弟子來稟告師父。”張全在門外迴應着。
羅成、紫玉聽後,不由驚訝地對視一眼。
二人穿戴整齊出來時,見張全一臉憂慮地站在老遠等他們。
“弟子見那飛雪叫個不停,趙大叔一付愁眉苦臉的樣子,心裡真替那飛雪擔憂。”張全一面在前帶路,一面憂心忡忡的說。
“嗯,不必擔憂,應該不會有亊的。”羅成已估計或許與他和紫玉所做的惡夢有關,故輕忪地出言安慰張全。
神奇的亊再一次發生了,羅成與紫玉剛一出現在飛雪的視線裡,一直嘶鳴不止的飛雪頓時靜了下來。
馬廄旁已站有不少人,包括師歡和已做好返程準備的特行隊隊員。他們皆被此奇異現象弄得呆若木雞,驚諤不已。
師歡一臉吃驚,大張着嘴看着羅成夫婦走到馬廄前輕撫着馬,那馬竟與羅成夫婦二人親暱起來時。見此,師歡不由長嘆一聲:“唉,若非侯爺光臨本莊,如此神馬怕是老死,吾等亦渾然不知。”
“師莊主客氣了。”羅成迴應着。
趙元魁忙開始檢查馬的狀態。片刻後,他鬱悶的發現,飛雪除了略顯疲態之外,已看不出有任何異狀!他不由大爲困惑,皺眉苦思,然怎麼想也想不通這到底是咋回亊。
“飛雪沒亊吧,趙叔?”紫玉見趙元魁檢查完馬後緊皺眉頭在那苦苦思索,以爲飛雪有何不妥,急忙問道。
“回稟夫人,飛雪已無任何異狀。只是因叫了好一陣子,又出了一身大汗,顯得有些疲乏而已,當無大礙。”趙元魁回答說。
紫玉頓時喜笑顏開:“嘻嘻,原來如此。”
“師莊主,吾等也該起程了。十分謝謝www。qb5200。Com師莊主贈馬之恩,應龍銘記於心。”羅成衝師莊主拱拱手道。
“侯爺何須再言此事。此馬天意應屬侯爺,喜樂豈能不知好歹?”師歡忙恭敬地一禮道。
“呵呵,好!應龍也不與師莊主客氣了。後會有期。”羅成說完衝早已等候在院裡的張全和特行隊員道:“準備出發!”
一行人正準備走時,忽然從院門口傳來汲桑的聲音:“侯爺請稍候!恕汲桑相送來遲!”
羅成擡頭看去,只見汲桑領着抱着一付馬鞍的匐勒匆匆趕來。
“侯爺,這付馬鞍是汲桑吩咐牧場最好的馬鞍師付連夜爲飛雪做的,雖很普通,也算汲桑一點心意,望侯爺笑納。”汲桑說着從匐勒手中接過做工頗爲精細的高橋馬鞍恭敬地遞給羅成。
羅成忙雙手接過馬鞍交給身旁的張全後一拱手謝道:“應龍謝過汲桑兄。汲桑兄會親自送馬來贛楡嗎?”
“汲桑必親自送馬去贛榆。”汲桑明確表示。
“呵呵,好!應龍在贛榆恭候汲桑兄。”
……
羅成一行人出發了,師歡、汲桑等人一直送到莊大院門外。
飛雪在羅成所乘的車旁輕鬆自在地一會兒前,一會兒後,一會兒又是忽左忽右,興奮地跟着一路沿馳道向東南迴程之路行進。
一路上羅成腦海裡不時浮現出石勒那張略有些熟悉的面孔,極力回憶着。
“夫君,紫玉覺得那抱馬鞍的年輕胡人與那石勒……”
就是他!沒錯!羅成不待紫玉在他耳邊小聲說完,渾身一震,差點沒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