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這天,整個風流城都沉浸在歡天喜地之中。
鴻臚客館也不例外。
館內的雜役們全都換上了統一的新裝,紅褂紅帽,忙着張燈結綵,上上下下喜氣洋洋。
從來沒經歷過新年的鐘靈異常興奮,她乾脆跑到院子裡,跟雜役們打成一片,幫忙掛起了紅燈籠。
當葉猶歡出現在長廊上,鍾靈兩步便竄上前來,抱着葉猶歡的胳膊,歡喜道:“表哥,我們出去玩玩吧!”
葉猶歡也很想看看風流城春節裡的繁茂。
二人從延順門逛到延福門,又從明德門逛到玄明門,一路吃一路買,跟着的隨從不知往返了多少趟,纔將所夠之物全部搬回客館。
當二人走到風雀大街,時間已臨近午後三時,不少商鋪已經提前打烊,準備回家與家人團圓。
這時,鍾靈拽了拽葉猶歡的衣角:“大表哥,你看!好巧啊,你初戀也在這逛呢!”
葉猶歡順着鍾靈目光的方向擡頭看去,唐玉換上一件仙氣飄飄的新裝,在人羣中格外搶眼,身旁路過之人無一不回頭看上幾眼。
葉猶歡看着唐玉的身影,沒有說話。
“不上去打招呼嗎?”鍾靈好奇地看着葉猶歡。
葉猶歡淡淡一笑,回覆道:“不去,沒必要。”
葉猶歡情緒不高,可他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他曾經答應唐玉在景國皇帝面前,會幫西山國說話。
現在唐玉已經贏得了景國皇帝的認可,自己也算沒有食言。
就在葉猶歡拉着鍾靈轉身的時候,唐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葉猶歡!”
葉猶歡微微蹙眉,定住了腳。
他緩慢轉身,看向叫住自己的唐玉。
唐玉此刻的表情甚是輕鬆,不像初見葉猶歡時那般抗拒。
“好巧啊,你也在這逛。”唐玉說話間,臉蛋微紅。
經過風流商會的事,她突然發現自己開始仰慕葉猶歡的能力,也開始懷念葉猶歡時隔多年,再見自己時,對自己仍有愛慕。
她想找機會謝謝葉猶歡,但自從從祠堂分開,就再也沒碰到過葉猶歡。同住一個祠堂,她每天在窗邊撫琴,而葉猶歡就如同消失了一般再也沒出現過。
葉猶歡看着唐玉想回話,卻又不知說些什麼。
就在這時,葉猶歡感覺身邊好像有一個極爲特別的目光,而且……這個目光似乎正在盯着自己。
葉猶歡順着感覺,像唐玉斜後方的遠處看去。
僅此一眼,葉猶歡整個人都沸騰了!!
他的目光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羣,落在金照門前,一個衣服殘破,頭髮凌亂,小臉兒髒兮兮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站在那裡,無需任何粉黛,無需任何表現,便已經傾國傾城。
即便從上到下都與乞丐無異,也掩蓋不住她清泉般靈動的雙眸,和吹彈可破的肌膚。
葉猶歡僵在原地,胸膛不受控地高低起伏,看着那女人,已是一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表情。
剛剛升起歡喜之色的唐玉見葉猶歡這副模樣,便也轉身看去。她一眼便捕捉到了那個女人,那是一個在人羣中最不起眼,卻又讓人不得不驚歎美貌的女人。她站在那裡,整個風流城繁茂的街景都黯然失色。
那女人同樣盯着葉猶歡,而且早已淚流滿面。她忍不住擡手抹了抹快要流出來的鼻涕,很想讓自己體面,但卻把髒兮兮的小臉越抹越花,可越是這樣,越讓人忍不住憐愛。
葉猶歡朝着女人緩緩地邁開腿,走了幾步,卻十分艱難。
他害怕這是做夢,他怕走得太快,夢就醒得太快。
直到那個女人開口說道:“你想我了嗎?”
那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地鑽進了葉猶歡的耳朵。
葉猶歡這才確定,這不是夢!
葉猶歡快步衝到那女人面前,一把將她抱在懷裡,恨不得揉進身體裡。
“想!!”
“每天都想!天天都在想!”
那女人軟若無骨,身上好似散發着誘人的奶香。
葉猶歡抱了許久,才捨不得地鬆開,他眼神顫動,說不出有多喜歡,擦拭着女人的小臉兒,難以置信地說道:“靜心,你怎麼……你怎麼會在這?”
這時,鍾靈好奇地走了上來。
“大表哥,這人……”
鍾靈觀察着靜心公主,她發現這女人長得太精緻了,比大姐二姐還要美上幾分,甚至不輸給艾米。
葉猶歡把靜心公主攔在懷裡,對鍾靈說道:“叫大表嫂!”
鍾靈聽後瞪大了眼睛,不由一驚,然後順勢看向了靜心公主的肚子。
靜心發現鍾靈在看自己的肚子,便落寞地撫上已經空溜溜的肚子,喜悅瞬間全無。
葉猶歡也看向靜心公主的肚子,愁苦之色重現。
“孩子……”葉猶歡試探地問道。
靜心公主咬着嘴脣,不願說,卻勉強回道:“孩子在蕭何那裡,我帶不出來……”
半晌沉默,相對無言。
“對不起……我……”
“你能逃出來我就放心了!孩子一定是安全的!”沒等靜心公主說完,葉猶歡便搶話道。
靜心公主瞬間淚目,她看着葉猶歡滿心愧疚。
葉猶歡擦拭着靜心公主的淚水,笑着問道:“男孩還是女孩?可愛嗎?”
靜心公主回憶着孩子第一聲哭鬧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可愛啊!是個小公主,雪白雪白的皮膚,大大的眼睛,黑溜溜的,哭得時候底氣可足呢!”
葉猶歡聽着靜心公主的描述,也跟着笑起來:“哈哈!是嗎?像我嗎?”
“像!像極了!”靜心公主毫無遲疑。
“哈哈!我當爹啦,還是個小公主!!”
靜心公主看着葉猶歡笑,也甚是歡喜,但一想到孩子不在身邊,就無法提起興致。
她看了葉猶歡好半天,纔開口問道:“你一定會把咱們的孩子搶回來的,對吧?”
“當然!!!”
這點葉猶歡從來沒有質疑過。
“只要你平安逃出來就好,孩子我一定帶得回!那是我的女兒!”
靜心公主看着無比自信的葉猶歡,一路上懸着的心瞬間踏實許多。
她不顧周圍人的目光,一把攬上葉猶歡的脖子:“我好想你!特別想你!”
這是對葉猶歡愛得最爲熱烈的女人,也是唯一一個爲了愛情,死都不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