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真的是你?!”
它就說嘛,它佈下的結界怎麼會有外人闖入,但如果是這位的話,那一切都說的過去了。
有生之年,它竟然見到了獄暗大人,還是活的!啊啊啊——它真是太開心了,這件事,它能在渠界炫耀一輩子。而且,大人一來,金兒絕對會輕鬆很多,這位肯定有辦法幫她渡劫!
小令牌的想法很好,然而獄暗卻沒它想的那麼好脾氣,劈頭蓋臉逮住它就是一頓罵:“你們倆能耐了啊!實力沒恢復就亂搞!是嫌自己活的太輕鬆了是吧?還有你!她亂來,你也陪她胡鬧?怎麼就沒勸住她?!”
小令牌直接懵住了:不是,這傢伙脾氣不好,原來不是傳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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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弱小·命·可憐·令·又無助·牌:嗚嗚嗚~關它什麼事,它倒是想勸,問題是它勸得住嗎?獄暗大人是不是高估了它在她心裡的地位?十個它也比不上大人您一個啊!⊙﹏⊙
“算了,以後再找你算賬。”
聽到這裡,小令牌總算鬆了口氣:呼,好險,逃過一劫。這傢伙發起怒來,簡直不敢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說不定,今天的事一過,獄暗大人就忘了呢?現在的問題是要助金兒渡劫。
渾身是黑體的獄暗盯着金兒的後背看了好半天,確切的說,是透過她盯着她體內的本命令牌看。
小傢伙瑟瑟發抖,求生欲極強:大人,求放過!
“狗東西,早晚有一天,也要讓你嚐嚐被雷劈的滋味!”
無故背鍋的本命令牌:“……”
啊啊啊,真的不關它的事啊,規矩和原則是主人自己定下的,它只是執行人啊,爲什麼要劈我,哭唧唧T﹏T
“獄暗,吞噬。”
將自己的手覆上金兒的後背,傳輸着法力,獄暗進入了空間內。
空間內的雷劫,除了威力最強的那九道,才只劈下了三分之一,而此時的女子,卻有些撐不住了。
獄暗有些無奈:“下不爲例!”
他能吞噬的,是大部分雷劫,但那威力最強的九道,還是要她自己去承受。
他其實一直都不懂,明明她可以站在最高處俯視着一切,爲什麼偏偏要立下那所謂的原則,一旦做不好,就要接受來自自己對自己的懲罰。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嗎?
用規矩來束縛自己,還是因爲別的?
很快,獄暗就沒有心思去想別的了,吞噬了太多的雷,一時間,他也有些承受不了。
最後九道雷落下的時候,他站在一旁,全程爲她護法,看着她一次次吐血,他有些不忍,第一次將“規矩”與“束縛”給恨上了。哪怕這是她自己的決定,他也不希望她再承受這些。
天雷結束,一切都恢復了平靜,獄暗出了空間,才發現金兒身上滿是血跡。
“附近可有水源?”
見一切已經結束,聽見獄暗問話,小令牌立馬擡頭:“有的,有的,大人,皇城西北處有一處神潭,裡面住着一條小神龍,那裡的水應該可以緩解傷勢。”
知道金兒渡劫後一定需要水,它早就打探好了。
“帶路。”
“好的。”小令牌很快消失不見,處理好結界內的一切後,獄暗一個公主抱將金兒抱起,施展法術,消融在夜色之中,隨着小令牌的足跡追去。
——皇城西北處。
這裡算是一處較爲偏僻的地方,主要還是因爲沒什麼人口,在這郊區處,卻有一處巨大的圓形潭水。
普通老百姓平常沒有事的時候不敢隨意來這裡,主要是因爲怕衝撞了神龍,神潭附近不遠處還專門設立了一座神龍廟,基本上來這裡的人都是衝着祭拜去的,來到神潭邊,獄暗不禁誇讚了一句:“果然是好水。”
當然是好水。人界本就是靈力最稀薄的地方,再普通的水,經過神龍的加持,都會變得有靈氣。更別提,裡面住着的這條小神龍,有着一顆至純至善的心。加上常年香火的供奉,這方潭水都快比得上神界的水了。人間有此水,實屬難得。
潭水引入到身體內,將金兒渾身上下洗了個遍,末了,獄暗將金兒放在潭邊,吩咐道:“照顧好她,不要告訴她我來過。”
“好的,大人,您放心。”
“還有,盯着她點,少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再有下次……”
“不會不會!”小令牌連忙搖頭:“大人慢走!”
獄暗:“……”
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蠢。
送走了大人,小令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今天真的是好險,差一點,這傢伙就要半死不活了。好在,一切都結束了。
這樣想着,小令牌鑽進了金兒的神識內。
金兒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臉部有些癢,像是被什麼東西撓了一下一樣。待她睜開眼時,入眼的是一個比她的頭大十倍的龍頭,她怔了怔,就見那頭龍將自己的腦袋移開,圍着金兒轉了一圈後將金兒圈了起來。
“我說南方怎麼會有那麼大的雷劫,原來是你在渡劫啊。”
小神龍好奇道,彼時的他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放在人間,約莫就是十來歲。
環視了一下四周,金兒才發現自己換地方了:“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是一個男子送你過來的,我在潭底閒得無聊,他走之後,我纔出來的。”
“男子……?我好像……感覺到獄暗了……”金兒呢喃道。
“什麼?”龍雨一時間沒聽清楚。
“沒什麼,多謝神潭相助。”
“嗨,不客氣,閒着也是閒着,就當日行一善。”
“你身上的功德金光很亮,平日裡應該做了不少好事。”
“唔……大概,也許吧,我自己也不是特別清楚。”
“我送你一場造化答謝你的救助,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我?想要的?”
似是沒想到會突然被好事砸中,龍雨一下子陷入了沉默,等他想到了什麼,突然間沉寂了下來:“我想回家。”
是的,他想回家,想了很久了,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小神龍想到了家,想到了爹孃。想當初,年幼的他不聽爹孃的勸告,一心要和鸞鳳姐姐玩。直到後來鸞鳳姐姐被收爲坐騎,而她的主人也順帶一道把他給收拾了。
童年的孩子總是禁不住釋放愛玩的天性,以他爹孃和自己的身份,卻一下子成爲了別人的坐騎(奴隸),失去了自由,他如何受得了?然而再吵再鬧,也無濟於事。
主子爲了懲罰他,將他封印在這西北方的潭水中,至此有了神龍的洗禮,這片潭水成爲神潭,然而他失去的卻是全部的自由。更何況這片神潭以山河大地爲封印,一旦破壞,又有多少無辜的人死去?到那個時候,他便是罪人。
可是,孤獨了這麼多年,他真的好想回家,好想爹孃。
金兒的手劃過神潭水,神潭底下的封印顯現了出來,看着那封印,她開口道:“上古秘術,以山河大地爲印,毀之,山河破,地勢裂。”
這個封印,她解不了,也不能解。
“說真的,我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你還是個孩子。”
“可她(主人)不會因爲我是個孩子就對我心軟!”
“也對。”
金兒笑了一下:“她確實強勢,但也正因如此,她才能適應龍域的競爭。不過,這種順她者昌,逆她者亡的手段用在你身上,確實委屈你了。”
“是吧?連你也這麼認爲。”
“你知道龍域之主的一生是怎麼度過的嗎?”
“嗯?”
他還真不知道,爹孃從未和他說過,爲什麼突然提這個?
“龍主的一生,在前三千三百年內,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龍域每三千年換屆一次,成爲龍主後的三百年內,他(她)要不停的生孩子,直至生下九子。之後的一千五百年裡,龍主會放任這九個孩子成長,隨後的一千二百年中,前六百年,他們會被送去各個地方歷練,最後六百年,九子奪嫡,勝者爲王,敗者,送葬。”
“啊?”
難怪龍主沒什麼兄弟姐妹,竟是踩着屍體上位的。
“然後,便又是三百年的生子,三千年的成長,與其說,這是龍族之主的一生,倒不如說,這是一個詛咒。”
“沒有誰反抗過嗎?”
“有。可是要以龍族氣運爲代價。”
一旦反抗一次,便會毀掉龍族一大半的氣運,所以,沒有哪位龍主敢去賭。生怕自己成爲龍族的罪人。
“……六百年啊……所以說,平朝的歷史,只會存在六百年。”
最多等到六百年後,或許,他就可以掙脫封印了。可那個時候,他依舊爲奴,出來了,有什麼意義呢?
“唉,真後悔當初沒有聽爹孃的話,也不知,爹孃現如今如何了。”
“你身上,可有什麼傳信的信物?”
“沒有,唯一的龍佩被那個女人拿走了,就是爲了防止我傳消息回龍域。再說,就算他們知道我被困在了這裡,也救不出我。這裡是那個女人辛苦守護的地方,而我也不想生靈塗炭,更不想爹孃對上她。”
自古民不與官鬥,更別提她還是天子。
“用你自己的自由嗎?”
“嗯?”
“換這片土地的一份安寧。”
“大概……是吧”
說着,小神龍又沉默無聲了,他真的好想爹孃,好想家。也就六百年了。
“我不能替你擺脫這封印,但,我可以替你傳消息回龍域,既然你沒有信物,那就給我你身上的一片龍鱗吧。”
“好。”
龍雨忍痛拔下了自己心口上的一片龍鱗交給金兒。
“血濃於水,心有靈犀,鱗化粉塵,凝珠,幻化。”
龍鱗隨着法術的力量化爲粉塵後又凝結成珠,最終一分爲三,形成了三顆珠子,懸浮在金兒手上。
“此爲心有靈犀珠,服下他,你與你爹孃之間就會相互感應,但前提是,他們足夠愛你。”
否則的話,這珠子,就廢了。
龍雨微微愣了一下,隨即高興地擺了擺龍尾:“那就謝謝你了,不過剩下兩顆……”
“我會替你送到。”
“好,我吃。不管結果如何,也沒有比現在更糟糕的了。”
龍雨接過金兒手中的一顆珠子吞了下去,金兒收了另外兩顆:“再爲你批一條命,一年後,會有一條小蛇路過此地,請善待。她會是你的機緣。言盡於此,後會有期。”
說完,金兒便消失不見,龍雨呆愣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再想道謝時,已經找不到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