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根銀針,約莫五公分長,銀針劃過空中,穿越人羣,最後直接插入了雪霸右手臂的一個穴位之中。
雪霸一陣刺痛,順勢鬆開了手,被掐的人有了喘息的空間,忙不迭地的逃了。
雪霸盯着那根銀針看了很久,只是奇怪的是,這一次的紅眼怪病,竟然沒有消失。
怎麼會這樣?
柳清荷心裡有一絲的不安閃過。這根銀針上,她明明抹了治雪霸紅眼怪病的藥,以往都是有效果的,今天怎麼突然間不起作用了?但這一次的雪霸似乎又和往常不一樣:倒是比平時安靜了很多。
若是放在平時,這傢伙早就鬧起來了,今天卻異常的安靜,有些不對勁。
柳清荷繞過他,徑直來到老婦人面前:“大娘,您沒事吧?”
老婦人被她扶着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忍不住地拼命咳嗽“咳咳……,姑娘,您可要爲我做主啊!”
“大娘別急,先讓我看看您的傷勢。”
柳清荷爲老婦人做了一個全身檢查,發現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放心了。沒一會兒,一個丫鬟手裡提着東西匆匆趕到了現場。熟悉柳神醫的人都知道,這就是柳神醫的“法寶”——醫藥箱。
“小姐……小姐,總算趕上您了。”
小翠累得氣喘吁吁,不明白自家主子明明比她大不到哪裡去,爲什麼會來得這麼快?
柳清荷接過丫鬟手裡的藥箱,又將老婦人交至她手上吩咐道“小心扶着點,別讓大娘再出事。”
“是。”
丫鬟小翠點了一下頭,聽從了自家小姐的吩咐,隨後看着自家小姐爲那“死亡”的老漢做全身檢查。
從圍觀百姓的談論中,金兒得知這被南建城譽爲“一代神醫”“活菩薩”的人正是眼前的這位身着翠紋綠織錦衣的女子,柳府小姐——柳清荷。
十五六歲的女子在人間百姓看來擁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更是心善爲他們免費看診,抓藥。這樣的女子是真的難見。當然,這也是柳府的規矩——民爲貴,君爲輕。
皇后娘娘乃是柳府所出,多年來一直秉承着這條原則親力親爲,雖然她不知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有什麼,但至少在南建城方圓百里內,百姓安居樂業,家庭和睦,政治,經濟,文化,教育在當今時期都處於強盛狀態。一點一點累積出的聲譽,足以見得得民心者得天下。
柳清荷忙上忙下,在爲那老漢做完一系列的檢查後,眼裡露出一絲欣喜。
她是真的很喜歡醫術。每當她從死神手裡搶救下一條生命時,她就感到萬分高興。她能感覺出來這老漢還有心跳與呼吸,說明此人還有救,哪怕很微弱,她自信她可以救過來!竟然還能救,那就不能耽誤時間。
快速爲老漢施了三針,穩住了他的心脈,開始爲治療做準備。高興之餘也不忘記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老婦人
“大娘,您不用着急,您丈夫還有氣,現在救治還來得及。”
“當真?!”
聞言,一聽自己的丈夫還有救,老婦人激動了。
“姑娘,您,您說的,是真的嗎?”
圍觀的百姓聽到這話,紛紛笑了“大娘,您就放心吧,清荷姑娘可是南建城的神醫,是咱們的福音,她說能治,就一定能治!”
……
老婦人熱淚盈眶“好,好,能治就好啊!老身無以爲報,在此謝過姑娘的大恩大德!”
說着那躬着的背就要再彎下,連忙被柳清荷制止“大娘,使不得,快起來!救死扶傷是每個醫者都會做的事,大娘不必如此。”
爲了避免老婦人再做此舉動,柳清荷連忙吩咐丫鬟“小翠,快扶大娘坐下,我現在就爲大爺施針”
一聽神醫要救自己的丈夫,老婦人果然安靜了下來,不再打擾。圍觀的人羣已紛紛看起熱鬧來,就想看看神醫的妙手回春。雖然他們很常見,但是每一次見到都不禁驚歎眼前這位小姑娘出神入化的醫術。
金兒站在人羣中看着這一幕,沒有說話。她並沒有隱身,於平朝百姓而言,她是不存在的,所以尋常人也不會過多的注意到她,但只要有心,於道行高一點的人來說,想注意到她還是可以的。
她掃了一眼那“死亡”的老漢,隨即垂下眼眸輕笑一聲,倒是讓她發現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那老漢可不止“死亡”這麼簡單。這下,有好戲看了。
這好戲,指的是即將被砸的“神醫”招牌。
這樣想着,這場鬧劇再看下去也就沒意思了,金兒轉身欲走,只是還未來得及離開,一道輕浮而又放蕩不羈的笑聲突然傳來:
“呦,哪裡來的白衣美人,轉過身來讓本少爺瞧瞧!”
金兒一頓,停下了腳步。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眸中一道寒光稍縱即逝,圍觀的百姓人衆多,但金兒知道,雪霸叫的人,是她。
她的感覺不會出錯。
然而就是雪霸剛纔的那一句,使得柳清荷手一抖,下針未穩,差點失了分寸。好在技術過硬,總算是將所需要的銀針全部刺入了老漢體內,柳清荷才得以抽出空來:
“雪霸,你放肆!”
雪霸“……”
又是這句。這話,他聽了不下無數回了,一點新意都沒有。
“我放肆?呵,柳清荷,你有這閒心還不如多抽時間去看你的病去。小爺的事兒你管得着嗎?最基本的注意力都沒有,你也就糊弄一下這京城的百姓,小爺我的病你都治不了,你稱個狗屁的神醫呀!”
“你!”
一時間,柳清荷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剛想站起來說什麼,百姓卻先不樂意了:清荷姑娘自學醫有所成之後,就一直爲大家免費看病診治,就是他們心中的活菩薩,他們怎麼可能看着自己心中的神醫被一個惡霸紈絝這樣玷污?當下便叫囂了起來:
“你憑什麼這樣說清荷姑娘?”
“就是!清荷姑娘是大家心中的神醫,你憑什麼罵她?”
“無恥之徒,向清荷姑娘道歉,滾出東城!”
“對,向清荷姑娘道歉,滾出東城!”
“滾出東城!”“滾出東城!”
……
有一就有二,很快喊着讓雪霸滾出東城的百姓的情緒瞬間被激起,不斷地叫囂着。
聽着百姓的維護聲,雪霸一張臉黑的能滴出墨來,頭都快被他們吵炸了,一雙紅眸死死地盯住人羣看,似是要將他們的嘴臉全部印刻在腦海中:好!很好!他還真是小瞧柳家的手段了!
然而沒過一會兒,雪霸怒極反笑,只是笑的很詭異,讓人見了不禁頭皮發麻,他說不過這些嘴,將矛頭對準一個人總行了吧
“柳清荷,你也就仗着百姓給你撐腰吧,拋開這羣人不談,你是柳家小姐,我是雪府公子,論身份,誰也不差誰。怎麼着,我雪霸是玩你家女人還是怎麼樣了?以至於你能管的到老子的頭上來?!”
“雪霸!你!”
他竟然敢!!!
竟然敢拐着彎罵她柳府?!她柳家除了皇后和丫鬟婆子,可就只有她孃親一個女人。雪霸這一罵,可是把她娘和她姑姑一同給罵進去了!
饒是柳清荷脾氣再好,此刻也忍不住炸了,當下被氣得站了起來,想衝上前去與他拼命,忙被小翠攔住“小姐!小姐別衝動!”
被攔住了,柳清荷依舊沒這麼好的脾氣
“你放開我!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訓他不可!雪霸,有本事你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不用針堵上你的嘴,我跟你姓!
“小姐,你……”
小翠欲言又止,公子再三交代了要她看住小姐,管住小姐的脾氣,尤其是在雪霸面前,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小姐每次和雪霸見面都能吵起來,雖說雪公子有些話確實氣人,可是小姐似乎對自己的認知有什麼問題,總是覺得自己可以像雪寧一樣治住這個紈絝的傢伙。
可事實是……小姐不能啊π_π,哎……心累。公子啊,你怎麼還不過來?再不過來,就真的要打起來了……
柳大公子自然聽不見小翠的心聲。爹孃不在家,他今日又得早朝,在知道這件事兒後也只能讓自己的妹妹先去處理,他沒指望妹妹能成功解決雪霸這個麻煩,只要拖延時間到他下朝即可。
雪霸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嘁——你又不是沒聽到,就罵你了,怎麼着?氣量這麼小,這點事兒都忍不了?你要是哪天失手把某人給醫的半死不活的,一羣人噴死你怎麼辦?不學醫了?那好啊,我巴不得呢。”
“雪霸,你欺人太甚!”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有誰能在罵了全家之後還能這麼忍氣吞聲的,她可做不到。罵人之後還能這麼囂張的還真只有雪霸這傢伙能幹的出來。還有,什麼叫醫的半死不活?她這輩子就沒這麼頭大過,爲了他的紅眼怪病,這些年來,她想方設法地去學醫,就是爲了彌補姑姑的過錯,是,她柳府是欠了雪霸的,但這絕不能成爲雪霸罵人的理由!
柳清荷被氣的說不出話來,都十多年了,爲了他的病東西奔走十多年,結果換來的還是這麼不知好歹,姑姑已經知錯了,他還想怎樣?!
“欺人太甚?”
有什麼東西自雪霸腦海中一閃而過,似是想到了什麼,隨即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呵,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你問問京城裡被我撞見的還沒被我欺負的有誰?不對,還有你柳家,行!小爺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一視同仁,欺人太甚!真以爲小爺不敢打女人是不是?”
正愁找不到機會收拾柳家呢,送上門兒來的臉,不打白不打。
隨着雪霸最後一句話話音剛落,緊接着就是一個“啪”的響亮巴掌聲,小翠被打懵了。
柳清荷和百姓愣了。此時此刻,現場突然一片沉寂。
“嘶——小姐,疼……”
待小翠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才感覺到疼,清晰可見的五指掌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讓丫鬟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
柳清荷震驚了,眼裡全是不可思議,他——竟——然——真——的——敢——!小翠是她的貼身丫鬟,打了她就相當於打她這個主子的臉!剛纔被丫鬟攔住,她還在心裡不斷地提醒自己一定要忍住,可是現在,她真的是忍無可忍了,握緊了拳頭,指甲嵌入了肉中讓她有了疼痛感,那兩個字幾乎是從齒縫裡蹦出來的:
“雪!霸!”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