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涼地。
滿地泛黃的草,灌木圍着這大片地,一排排的高樹在這裡擺着,因爲秋風落葉而顯得有些稀稀疏疏的。這兒比較空曠,也少有人來。空地之上有個白玉雕花的亭子,素雅而高貴。亭中有個白玉方桌,桌上刻着楚河漢界的棋盤,還有兩個凸起的石頭棋子盒子。這裡邊已經沒有旗子了,而棋盤上也都是灰塵和零碎的枝。
一個看起來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皮膚偏黑,穿着侍衛的衣服,腰間還彆着刀,坐在這亭子裡。他雙腿微微張開,手肘壓在大腿上,低着頭,看起來很安靜也很收斂。
“哈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那位少年這才動了一下,坐了起來,朝着笑聲傳來的方向張望過去。
兩個倩影穿過一顆顆樹,向他這邊走過來。他依然坐着,可是看起來已經坐不住了。
兩個女孩兒在他的視線裡打打鬧鬧着,蕩着鞦韆。這兒還有一個小小的練習射箭的場地,因爲先皇酷愛射箭才立的。狄藍兒能騎善射,自然每次來都要練上兩把。
那練習場距離亭子不算遠,隔着幾排樹依稀能看見練習的人。那個時候,先皇在那兒練習,就會有妃子或者李皇后在亭子裡說說笑笑,在遠處看着先皇打靶。
狄藍兒去練習,不一會兒,一個小小的身影從練習場裡出來了。少年這個時候才站起來,伸長了脖子張望着來人。那小小的個子,不是微福還能是誰?
少年一直沉着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眼中彷彿落入了星辰大海。
“福哥哥!”微福興奮地叫了一聲,提着裙襬興沖沖地小跑上了亭子。
“慢點。慢點。”少年笑着,伸出雙手,把微福接在懷裡。
微福甜甜地笑着,就一直笑着,什麼都不說。她擡着頭,對着鴻福。
鴻福低着頭看着微福,嘴角揚了揚。
他摸了摸微福的後腦勺,說:“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微福一頭埋進鴻福懷裡,說,“鴻福哥哥你怎麼幾次都沒有來,我還以爲出什麼事情了!”
鴻福無奈又心疼地笑着,說:“這後宮哪裡是想混進來就能混進來的呀。況且我們也沒有聯繫,有幾次我來了,沒等到你。”
“真的?”微福擡頭望着他,眨了眨眼睛。
“當然啊,爲兄何時騙過你了?”鴻福滿眼都是寵愛,語氣十分親暱。
他從懷裡拿出一塊用紙包着的燒餅給微福,說:“這是娘給你做的,她怕你在宮裡吃不習慣。”
微福笑着拿過去,那燒餅還散發着淡淡的溫暖。她小小地咬了一口,家的感覺暖着她的心。
“這宮裡的伙食再怎麼樣,我也吃了兩年了。”微福笑着。
這話在鴻福耳朵裡總帶着些苦澀的味道。他眉間微蹙,自責萬分又心疼微福,說道:“等爲兄當上了小統領,你就不用過苦日子了。”
“哈哈,那也要等到我二十四歲才能出宮呀,”微福笑起來。
鴻福摸了摸她的腦袋。
他望向練習場的方向,問:“那個狄國的公主待你怎麼樣?”
“嗯?挺好的呀,”微福吃着燒餅,不以爲意地回答道,“心底很善良,是皇上的心上人。”
鴻福有些吃驚,睜大了眼睛,問:“皇上的啊!”
“恩啊,”微福點了點頭。她撕下一塊燒餅,喂到鴻福嘴邊。鴻福笑了笑,咬住了。
“不過你千萬要保密啊,”微福看了看周圍沒有別人,便小聲地和鴻福說道,“之前在東宮的時候,公主殿下就已經在東宮過夜過了。”
“啊?”鴻福更加吃驚了,瞪大了眼睛。
微福急忙掩住他的嘴脣,說:“淡定,淡定!這件事情沒有別人知道,我就是多嘴說一下,你別往外說啊!”
“嗯嗯。放心吧,我還沒有那麼八卦呢。”鴻福點點頭,說,“你就真要我說出去,我也沒地兒去說啊。”
“嘿嘿,說的也是。”微福傻傻地笑了。
吃完了燒餅,微福將剩下的油紙給了鴻福。鴻福將垃圾收起來,然後遞給微福一塊方巾擦了擦嘴。
微福擦完嘴,說道:“我來的時間也不短了,是和公主殿下說要去如廁纔出來的,這也該回去啦。”
“這就要走了……”鴻福有些失落,但還是點了點頭。
微福看着他的表情,笑了出來。她緊緊地抱了鴻福幾秒鐘後放開了他,說:“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鴻福哥哥你也要加油哦。”
“嗯,去吧。我混進來那麼久也要出去了。”鴻福溫柔地笑着,整個人都陷進了寵愛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