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穆邵輒雖然心裡焦急,卻也知道他不該將情緒表現在臉上。
於是穆邵輒面無表情的模樣和靜如止水的眸子讓週三連心裡越發不安。就連再次開口的聲音都有些許顫抖,"臣……還扣留了一位想要通風報信的女子,是大殿下身邊的人。"
聽着週三連說扣留了一名女子,並且是他大哥身邊的人的時候,穆邵輒腦海中劃過一抹嫩青色的身影。會是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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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三連對自己的手下襬了擺手。圍着他們的人自覺的讓出一條路……
當看清週三連的手下攙扶着一個衣衫襤褸血跡斑斑並且頭髮凌亂不堪的女人走近之時。穆邵輒一雙桃花眸好不容易恢復的點點溫度瞬間降到冰點,這是怎麼回事?他心裡在咆哮,"怎麼回事?"
"臣發現這女人時候這女人正在臣書房外偷聽,臣只是怕走漏風聲,便……"
穆邵輒冷聲打斷週三連的解釋,"誰給你的膽子?"是啊,誰給他的膽子,竟然敢對他們身邊的人這般下狠手,要知道,那是一個弱女子啊,他們怎麼忍心下得了手?
"臣……"週三連無力解釋,因爲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就那般被鬼迷了心竅了,竟然對一個女人下如此狠手。
"你不必再解釋了,"穆邵輒心裡憤怒之火再也壓抑不住,揮手,"押下去。"
週三連還沒有得到穆邵輒肯饒恕自己家人的答案,自是不想這樣就被押走的,可是任他再怎麼有蠻勁卻也只能在侍衛的手上掙扎着,掙脫不開,片刻,週三連竟發了狂般的大笑,口不擇言,"敦王你這般爲那個大皇子好你可知他已經死了,死了,連屍體都被燒成灰了。"
週三連的話讓穆邵輒的臉愈發陰沉。
縱然渾身是傷的怡人,聽見週三連這番話,也忍不住再去顧忌自己的傷勢,撲倒在地,失聲大哭,"怎麼會?怎麼會?大殿下怎麼會死呢?我們明明還說好一起回京城的?他怎麼會就這般……"
穆邵輒也是滿心的不相信,吩咐周身的人。"給本王找,找不到人,你們也別回來了。"
穆邵輒輕輕的擁住怡人,生怕觸碰到她身上的傷口,滿心憐惜,"你別。"
他竟看不下去這個小女子這般傷心,哪怕是爲了自己的大哥。
已是過了好幾日,因遲遲找不到穆邵陽,穆邵輒不得不選擇停留在周府等候音訊。穆邵輒坐在三角椅上聽着底下人的那幾乎講爛了的彙報。眉宇間盡是不耐,一雙風情萬種的桃花眸也生生失去了溫度。
怡人站在穆邵輒身邊,眼眸裡是掩飾不住的擔心與悲傷。
看着怡人悲傷的模樣,雖然眼眶通紅,卻也不似之前那般以淚洗面,倒是有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意味。穆邵輒忍不住開口安慰,"沒事的,他沒事的。"
"真的嗎?"
雖然知道穆邵輒的話也不算是打了包票,看着穆邵輒堅定的模樣,怡人七上八下的心竟也稍稍穩定了些許。
穆邵輒輕輕擁住怡人的肩,"會的,我保證。"
他沒有用本王自稱,因爲在穆邵輒心裡,穆邵陽於他而言,是嫡親的大哥。
指尖不禁用力,穆邵輒卻分毫不知。
怡人卻感覺到了來自肩頭的痛意。嘶了一聲,“你弄疼我了。”
“對不起。”穆邵輒回神,像是觸電一般,放開了上一秒還擁着怡人的手。
尷尬間,卻不知道這一切已經撞進了一雙涼薄的眸子。
穆邵陽醒來之時,已是日上三竿,頭疼欲裂,還未來得及看自己的傷勢卻恰好聽見那些個護衛給穆邵輒彙報的話語。雖然這個灌木叢距離庭院裡那幾人還有些個距離。卻不妨礙穆邵陽那練武多年的耳力。那些個隻言片語讓穆邵陽好看的眉頭微微收攏。沒找到?是在找他麼?那週三連呢?週三連去哪裡了?這些個信息讓穆邵陽越發的感覺迷糊。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思量間,穆邵陽轉眸,卻看見穆邵輒轉身離開了那個亭子,徒留那個半路與他相依爲命的小丫頭一人,依稀聽見他留下話語說讓那些人保護好怡人。
“怡人姑娘,該換藥了。”
“好。”
簡單的對話,卻讓穆邵陽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換藥?他昏迷的這段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當日支開那個小丫頭就是預感到了會出事,爲了讓她遠離爭端,遠離這些個是非,有條生路才讓她去求援。
穆邵陽企圖坐的更起來一些,右手撐着地面,卻一個重心不穩,人直直的倒了下去,疑似肉被撕裂開的那種鑽心的疼痛終是讓穆邵陽忍不住悶哼出聲。眼前幾乎閃現起狄藍兒的影像。
身上傷口的劇烈疼痛,讓穆邵陽再也無力坐起身甚至審視這周圍的一切,心底油然而生一股無力。一片黑暗襲來……
留在怡人身邊負責保護怡人的自然不是什麼普通人,縱是不如穆邵陽那般自小習武練就的耳力,可是方纔那明顯的重物落地的聲響讓他們的心裡提起了戒心。
警惕的看了眼這個被喚作怡人的小姑娘。
只見這個叫怡人的小丫頭仍舊一臉無恙的與身邊的侍女說着話。似是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一般。
護衛放心的轉身離去。他要去給穆邵輒彙報這個異常之事,說不準與失蹤的那位主子有關也說不準呢?
那個護衛並沒有發現,就在他轉身的瞬間。那個叫怡人的小丫頭眸子裡一閃而過幾縷擔憂。
因得穆邵陽沒有找到。穆邵輒不得不暫時留於周府。而那週三連則一直在周府的暗房裡關押着,正是穆邵輒上次發現的那個地窖模樣的地方。
看着這十字架周圍未乾涸卻明顯不屬於方纔將將被綁上去的週三連的時候,穆邵輒聯想到了之前怡人衣裳上血跡斑斑的模樣,他的眸子不由染上幾分血色,竟然對女人都下得去手。
不禁話語間都添了幾分冷色,“周大人真是下的一手好棋,先是讓人支開本王,後是趁着大皇子身邊沒人,對大皇子殿下動手,你可知謀害皇親是什麼罪名?”
“可是當今的聖上所讚賞的不是那個所謂的大皇子。”
“呵,所以這就是周大人替主子分憂的原因了?”
“再怎麼不濟,他也是聖上的兒子,是本王的兄弟,還輪不到你來決定他的生死。”穆邵輒走到週三連身旁,手指輕輕挑起週三連的下巴,迫使他與自己的雙眸對上,本身擁有着溫柔的線條的眸子,卻因爲眸子中的冷意而顯得越發滲人,“說吧,你身後的主子是誰?”
週三連不由打了個寒顫,環視這個暗房,曾經是他特地爲穆邵陽身邊的那個小丫頭準備的。他不會傻的猜不出穆邵陽此次回京是別有用意。想着審訊出個什麼一二來好向上京那位主子邀個功來着。可是誰知道這個外表無用的敦王殿下竟然在關鍵時刻趕了回來。一盤棋就這樣變成了一盤散沙。週三連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卻也不得不爲這個敦王殿下的雷厲風行的作風感到甘拜下風。原來愛笑的人,要狠起來纔是最駭人的。
週三連心思輾轉,終究決定將事情和盤托出,作爲一個棄子而言,不如提前爲他那周家幾口人報仇爲好。他知道,那個人不會放過周家,而他今天失敗註定了以後的慘狀,倒不如把有用的消息,提供給需要的人,至少,別讓那個人贏得那麼爽快也好。“敦王殿下不是知道在下與京城的那位備受盛寵的皇子殿下穆邵焜來往頻繁麼?”
週三連的這般配合讓穆邵輒訝異,他不禁開始懷疑週三連的話的真實性。畢竟一個好的下屬,無論如何都不會這麼直接的出賣自己的主子的。“什麼意思?”
穆邵輒的話一語雙關,一是問週三連說這話什麼意思,二是問週三連說這話的用意。他不禁開始擔心,這個週三連是否打算利用他來對付穆邵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