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韓凌肆是騎在馬上的,蕭梨月便和端木青一起坐在馬車上。
方鑽進車門就對上一雙如水的眸子,蕭梨月李茂一笑。
“不知道這位姐姐怎麼稱呼?我叫蕭梨月,家裡人都叫我月兒,若是姐姐不嫌棄,也可以這麼叫我。”
端木青淡淡笑着點了點頭:“你叫我青姐姐活着青兒,小青都可以。”
說着自己撩開簾子,繼續欣賞外面的風景,並沒有跟這個少女深入交談的興趣。
好在蕭梨月也不是那等小性兒的人,順着端木青撩開的簾子往外看,就看到韓凌肆一身玄色的衣裳坐在馬上,長身玉立的樣子。
心,又猛然間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好像,臉都有些開始發燙了。
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有些不敢再看那外面那個男子起來。
正垂着頭,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算是個什麼事兒呢?
韓凌肆老早就讓韓雅芝和暗影兩人先行,去找落腳之處。
卻並不在青州城內,而是相距三四十里處半山腰的一處宅子。
這個地方受災嚴重,平日裡還算是整潔的驛道也變的泥濘不堪。
馬車艱難的行駛,倒在山路上花費了一個多時辰。
韓雅芝已經候在了門口,看到多出一個蕭梨月也沒有什麼反應,好像完全沒有看見一般。
“這個地方原也算是一個員外郎的居所了,只是因爲水災的緣故舉家牽到南州去了。
我們只付了三個月的租金,倒也不貴。”
端木青和韓雅芝也算是認識,只是卻也稱不上熟悉。
只是過去從未見過她這樣世故的一面,好似一個打理門戶的後宅婦人,倒是多了幾分煙火氣。
和端木青完全不同,蕭梨月卻是一副驚豔的模樣。
她的相貌在整個青州都算是出挑的了,而且又因爲家境好,在青州很是美名遠揚,原本是要去選秀的,只是蕭長安說後宮不適合她,便想法子將她留了下來。
可是此時看到同樣一襲白裙的韓雅芝,卻難免有些自慚形穢了。
到目前爲止,當真還沒有看到過這樣美麗的女子。
端木青看到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別說她了,就是自己早就見過韓雅芝幾面,也還是不得不承認,她是一個大美人。
至今爲止,也就只有韓語嫣和端木紫也可以一比了。
只是韓語嫣身上多了一些皇室的貴氣,端木紫則多了一份浮躁。
面對這樣的美人,有這樣的反應也是正常,端木青也沒有點破,只是淺笑道:“月兒,我們進去吧!”
韓雅芝聽到端木青的聲音方纔走上前來:“事先不知道蕭小姐要來,這裡的屋子都空置許久,而且我們此番過來,並沒有過多的功夫去在意吃住,所以只是隨便收拾了幾間屋子。
若是蕭小姐不介意今晚跟我共住一間如何?”
蕭梨月還有些發愣,作爲一個少女心裡忍不住好奇這個美女跟韓凌肆究竟是什麼關係。
陡然間聽到問起,才驚訝地回神,立刻點頭道:“謝謝姐姐。”
“我叫韓雅芝。”韓雅芝臉上表情客氣而疏離,看上去並不喜歡蕭梨月。
這跟端木青沒有關係,她來這裡不過是因爲韓凌肆而已。
不看她們,端木青徑自走到韓凌肆身邊,輕聲問道:“今晚可要忙?還是先休息?”
韓凌肆只站在門口看了看院子裡,然後便輕輕摟住端木青的肩膀,笑道:“我將這裡的青州縣令以上的官員明兒叫過來,今晚擬份名單,再起草一下商討事宜就好了。”
“我陪你。”
“一路上舟車勞頓,你身體好沒好全,早些休息吧!”
端木青但笑不語,可是眼睛裡卻是堅持,韓凌肆知道她的脾氣,也不再多說,只暗自在腦海裡構思好,好讓今晚的工作早點兒結束。
看着攜手離開的兩個人,蕭梨月難免的有些羨慕,原來昊王也會有這麼溫柔的一面。
韓雅芝正在跟眼前的這個少女說話,突然發現她眼睛只看着那邊的兩個人。
順着視線看過去,就看到兩個般配的背影,心裡還是忍不住痛了一下。
卻也只是一下而已,轉臉便對蕭梨月道:“好了,蕭小姐,我帶你去房間吧!”
這個宅子並不小,總共有九個院子,想來這一戶人家人數也不少。
但是韓雅芝直挑了四個院子出來,一個後院,還有東西兩個偏院並一個側院。
韓凌肆、端木青和韓雅芝暗影都住在後院裡。
其他兩個偏院就分給了一起來的護衛們。
“雅芝姐,爲什麼我們和昊王住在一個院子裡啊?這不會……”
韓雅芝沒有回頭看她,依舊不冷不熱道:“昊王平日裡沒有那麼多規矩,我們來也不是來顯擺王爺威風的,住得方便最重要。”
蕭梨月吐了吐舌頭,暗暗道:“如今和昊王住在一個院子裡頭雖然於禮不和,但是,好歹相處得近,自然也就有更多的機會相互瞭解了。”
才走進小院大門,猛不丁一個小小的人風風火火跑上前,卻距離她們兩個十步距離的時候猛然停下來。
哪一張有點兒像是包子的臉立刻堆上笑容,伸手作揖,行了一個標準的儒士的禮儀。
蕭梨月是蕭府出來的大家閨秀,雖然對方是個小孩,還是面帶微笑回了個禮。
對面那小孩含蓄的笑了笑道:“敢問小姐芳名,家住何處,芳齡幾何?小生地瓜這廂有禮。”
饒是蕭梨月這樣在外時刻注意閨秀形象之人,也在片刻的驚詫之後笑出聲來。
她這一笑,卻讓地瓜更得勁兒了,連忙道:“小生乃真心實意求問小姐,還望小姐莫以等閒視之。”
蕭梨月正要開口,一旁的韓雅芝卻突然冷冷出聲道:“還沒挨夠打?”
也未見她有什麼動作,方纔還彬彬有禮的小地瓜,瞬間就沒有了影子,彷彿後頭有鬼似的。
端木青從窗戶邊看過去,也忍不住笑出聲:“這個地瓜,什麼時候都是這樣一幅嘴臉,也不知道到底是跟誰學來的。”
“他都三十歲了,還需要跟別人學?”韓凌肆淡淡地開口“提醒”。
端木青知道那地瓜喜歡粘着她讓韓凌肆十分的不高興,當下也不再說這個。
“如今你住進這裡的消息估計江西這一帶的官員都知道了,只怕今晚就會有人拜臨呢!”
韓凌肆指了指桌上一摞文件,搖頭道:“今晚誰都不見,紫衣他們蒐集了許多資料都放在那裡呢!
我們勉強算是條過江龍,可是這青州地界上的地頭蛇到底有什麼神通,卻還一無所知。
我是剛回來的皇子,一個鬧不好,可是要虎落平陽被犬欺了。”
“要說地頭蛇,這青州地界,甚至可以說是整個江西地區,誰不要看蕭府的面子,他們的態度說到底還是要看蕭府的風向。”
韓凌肆點頭,表示贊同,同時又轉臉看向端木青:“所以這些日子,要委屈你了。”
“如今不是在西岐,你有你的難處,我都知道。”端木青淡淡笑道。
要說心裡完全沒有感覺,卻也是不可能的,先當初在西岐的時候,安平郡主是個什麼地位的女子,韓凌肆還不是說將她毀了就毀了。
可是,如今一個官員的大小姐,卻都不能隨意妄動。
韓凌肆何其瞭解她,輕輕將她擁入懷裡:“相信我,不會太久,不會太久,我們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在一起,我一定不會再讓你這麼委屈。”
原本尚未覺得有什麼,在他這句話說出來,卻猛然掉了眼淚。
“只要蕭梨月和你在衆人面前表現得關係非比尋常,那些慣會遙觀天色的官員們,必然會覺得蕭府在親近於你,自然會追隨蕭府行事了。”
不想再沉浸在這樣的氛圍裡,端木青抽身出來,笑着道。
韓凌肆點頭:“蕭梨月在蕭府地位不低,嫡出大小姐,而且在青州也很有名氣,他們見到蕭梨月,自然會知道蕭府是打着聯姻的算盤的,到時候怎麼樣也會方便許多。”
“可是,蕭府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他們不可能放棄自己外孫韓凌翔不去扶持,而要交好於你呢?
如今誰不知道朝堂上,你和韓凌翔兩人之間的競爭最爲激烈?”
提到這個,韓凌肆嘲諷一笑:“不得不說,蕭長安比起蕭衍蕭涪兩個,眼光還是長得多,只怕到現在,宮裡頭那位,還不知道蕭長安走得這一手棋呢!”
賢芙宮裡,蕭貴妃失手將茶杯打翻了,驚訝出聲:“什麼?祖父當真老糊塗了不成?將梨月許給韓凌肆?這樣一來,反倒長了韓凌肆的氣焰了。”
在蕭貴妃對面服侍的不是她的貼身宮女,而是一個穿着頗爲華貴的婦人。
便是那戶部尚書蕭衍的夫人趙氏了。
趙氏使了個眼色,讓那正要上前收拾的宮女退了下去,臉色也不好看:“娘娘莫急,這件事情夫君與妾身說的時候,妾身也是不解,但是天色已晚,才讓妾身入宮來,與娘娘說這件事情。
趁着宮門下鑰之前,傳個話兒出去。”
蕭貴妃情緒慢慢平復下來,卻還是不明白祖父這樣做到底是什麼意思。
緊皺着眉頭想了會兒:“本宮立刻寫封信,明兒讓哥哥快馬加鞭送到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