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青脣邊掛上一絲冷笑:“我說怪不得的意思是你跟我猜想的差不多。”
這就是一句廢話,卻讓那青州將軍越發的不爽了,臉拉下來有些薄怒地問道:“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原本就因爲沒有讀過多少書而沒少被同僚嘲笑過,別人那些拐彎抹角的話他都聽不懂,被人說了也還不知道,事後知曉了,地縫都沒得鑽。
也就是因爲在軍營裡確實是有些軍功,表現良好,又不小心跟蕭府拉上了關係,才得了這個青州將軍的寶座。
此時看到端木青這樣的表情,心裡立刻又聯想到平日裡那些同僚們的諷笑,頓時便不高興了。
“青州將軍不是一個隨便什麼人都能夠當得上的,我看你並不是一個死讀書的讀書人,卻還能當得了青州將軍,經略使大人和刺史大人有都是清正廉明的大人,想來也就是靠你不俗的軍功掙來的了。”
端木青帶着柔柔的笑意看着他,聲音清清脆脆的,一句話一句話的說出來,若是沒有聽懂還真是讓人覺得她是在誇獎那個個頭不小的青州將軍呢!
但是結合端木青說這些話之前這爲青州將軍的那句話,也就不難理解了。
她這分明是說這位忝居高位的青州將軍沒文化不說,連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也就只有幾分蠻力罷了。
這裡頭又含沙射影的將經略使和蕭啟文一同帶了進去。
青州將軍還正在她的話裡糊里糊塗的呢!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青州刺史別駕正偷偷掩着嘴巴笑,就知道端木青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但是還不等他開口,站在他不遠處的青衫女子立刻端肅了面容,冷聲斥道:“上一次你不知禮儀,越過刺史大人與本郡主無禮,本郡主倒還尚可,只是你將刺史大人的顏面放於何處?竟然越過他的頭質問本郡主?
知道的是說你性子豪放不拘小節,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受了刺史大人的授意,故意叫本郡主難堪的呢!你這是置刺史大人於何地?
今日你倒更是變本加厲,竟然直接污衊起昊王來了,是你區區一個青州將軍就可以置喙的嗎?
還是說你本身的目標不是本郡主,也不是昊王,而是刺史大人,是要叫天下人都知道,你此番行爲都是刺史大人授意的,意圖就是栽贓陷害昊王?!”
說到最後,端木青的臉色已經是冷如寒霜,言語也似被冰凍過的一般,砸地有聲。
那青州將軍原本就是一番血性,笨嘴拙腮,此時被端木青這樣歪派,除了氣得直喘氣之外,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最後掄起了胳膊便往端木青身上打去。
端木青卻是一臉平靜,只是在他犯下錯誤之前,蕭啟文便怒喝出聲:“黃將軍,怎可無禮?!”
好在他也只是一時氣急了,聽到蕭啟文這話,頓時清醒了,連忙住了手。
但是就在他住手的瞬間,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便落在了衆人的耳朵裡。
當所有人回過神時,就看到那位五大三粗的高個子青州將軍的臉上一個清晰的小小的手掌印。
端木青放下手在袖子裡悄悄甩了甩,這人的臉真是硬啊!疼死了。
現場頓時陷入一片安靜中。
那姓黃的將軍這一次卻是忍不住了,只是蕭啟文比他快了一步,先給端木青行了一禮:“還請郡主息怒,下官之心,日月可鑑,絕對沒有爲難郡主和王爺的意思。”
自己俯首帖耳的靠山都彎下了腰,青州將軍也只能忍着這口氣。
端木青卻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連忙微微俯首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一時情急,蕭大人言重了。
你一片冰心有眼睛的人都是看得出來的,我方纔一番話也是爲了刺史大人您所說。
你一片衷心,若是因爲青州將軍的衝動而叫天下人誤會,該是有多麼的冤枉啊!青州將軍爲人直爽,固然是好,但是若是有時候不注意分寸反而會壞了事情,你說是不是?
我這也是爲了刺史大人的名譽而心痛呢!”
什麼叫做睜眼說瞎話,什麼叫做鬼話連篇,什麼叫做後生可畏,蕭啟文這回算是領略過了。
這個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都一直安安靜靜的女子簡直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人也被羞辱過了,罵也罵過了,打也打過了,現在還說出這麼一番話。
竟然整得他無話可說,無從辯駁,還得感謝她,這叫什麼事兒?
韓凌肆站在一旁,始終都冷着一張臉,面無表情,好像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事情只是冷眼旁觀。
只是若是有人願意仔細的觀察,就會發現其實他的嘴角在微微的抖動着。
實在是很想說一句,這樣憋着笑,也是一件十分憋悶的事情啊!
“郡主說的是,下官在此謝過郡主了。”
“蕭大人客氣了。”端木青這個時候又表現的禮貌得不像話,隨即又轉臉看向那位臉上還留着掌印的青州將軍,“黃將軍,實在是抱歉,其實我這也是因爲案子的需要而一時間沒有收住手來着。”
“你……”那被扇了一巴掌的漢子,此時嘴角抽搐,當着這麼多百姓的面兒,他堂堂一個青州將軍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給扇了耳光,這對他來說簡直比給他一刀還難受。
只是一轉臉便看到蕭啟文的眼神,他就算是再幽怨,此時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方纔青州將軍突然要對我動手,我出於本能自然會還手,也就有了方纔那一個耳光。”端木青仿若沒事人一般地看向下面的百姓,朗聲道。
此時圍觀的羣衆們都還是一副沒有醒過神的樣子,方纔那是什麼樣的勁爆場面啊!
青姑娘把那個青州將軍給打了?!
怎麼打得……這麼痛快呢?!
這個時候看她收起方纔的表情認真說起話來,衆人才回過神。
端木青接着道:“我想這也是所有人都會有的舉動,出於本能的對意圖傷害自己的人或者東西進行反擊。”
說着又斜着眼睛看了眼那黃將軍,這一記眼神耐人尋味。
什麼叫傷害自己的東西?
“不知郡主這話什麼意思?”蕭啟文上前一步,將那青州將軍擋在身後。
這個人不可以再放出來了,若是再說錯一句什麼話,他們整個青州官場豈不是淪爲百姓口裡的笑話了?
“我是說,當日晚上是蕭小姐對昊王有了什麼不軌的意圖,昊王本能的出手反擊,讓她墜入離江的!”
端木青這話沒有有假設的句式,而是用陳述的語句。
“啊?!”頓時,在場的人大多都發出驚歎的聲音,顯然是不相信的。
在場上的人倒是都顯得比較鎮定,並沒有人出聲,只是幾個官員臉上的表情還是可以看出,他們也是驚訝的。
“郡主,你這話,可有什麼證據沒有?!”
蕭啟文終於擡起他一直都沒有怎麼擡起的頭,認真地看着端木青問道。
“沒有證據,郡主可不亂說呢!蕭小姐性格溫和善良,好好的怎麼回去襲擊昊王呢?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弱女子,想要襲擊昊王這麼一個健碩的男子,豈不是有些自不量力?”
這一次說話的是青州最大的父母官,青州經略使。
相對青州將軍來說,他實在是好太多了,跟端木請說話的時候,都是微微彎着背的。
儘管按照品級來說,他們其實是一樣高的,都是正二品。
“按照常理來推自然是不會了,但是若是在某種藥物的作用下就不一定了。”
端木青帶着一絲淡淡的自信的笑意,“人若是在某種藥物的刺-激下,就有可能會表現得與自己平日裡的性子完全不同,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也不是不可能的。”
“郡主,蕭梨月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是也是我蕭府最鍾愛的孫女,下官雖然不才,卻也絕對不會接受如此這般胡言亂語似的定論的。”
蕭啟文臉上帶着些憤怒,看着端木青道。
“蕭大人不用急,且聽我慢慢說來。”
端木青接着道:“這一次的事情,所有人都將蕭小姐的死指向昊王,認爲是他殺死了蕭小姐,那麼爲什麼呢?昊王跟蕭小姐有什麼仇,非要殺死她?
就算是真有仇,又何必在這個時候動手呢?平日裡的時間那麼多,什麼時候不好,非要挑一個大家都看得到的時候,難道就是要告訴天下人,他就是要殺蕭梨月嗎?”端木青反問道。
“說……說不定,就是邪魔附體呢!”下面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此時怯生生地開口道。
說完他便被身旁的母親拉到了身後,婦人一臉的畏懼。
端木青皺了皺眉,看向蕭啟文:“蕭大人,這樣的鬼神之說,你可相信?”
蕭啟文轉過眼看向端木青,卻沒有說話。
一旁的青州經略使卻上前一步道:“或許郡主還沒有想到,那日晚上,昊王及下官等帶領着百姓便是在此處祭拜江神的。”
這話的意思有些耐人尋味,端木青冷笑一聲,這些人倒還真是卯足了勁兒,也不怕人笑話堂堂父母官竟然還相信這種妖魔鬼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