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兒越來越濃,街上到處都是紅色的燈籠。
雖然韓凌肆整頓朝綱讓整個長京都陷入了一種類似於死水般的沉寂裡。
但是,年還是要過,熱鬧還是會有的。
相對於外面大街上熱熱鬧鬧的氣氛,重華宮裡的溫度可謂是冰點。
此時再見到郭嘉書,端木青已經不奢望能夠有一個笑臉了,就算是面無表情都好啊!
偏偏此時的嘉妃娘娘還是如同這些日子以來的一樣,秀眉微蹙,不樂意三個字都幾乎是寫在臉上的。
“本宮不喜歡你給本宮診脈。”
看到端木青放在桌上的小瓷墊,郭嘉書皺了秀眉,不滿道。
但是端木青只是微微一笑:“這是陛下吩咐的,臣女不敢不尊!”
郭嘉書厭惡地看了一眼她:“你去跟陛下說一聲,不想替本宮診脈好了。”
對於她這樣的言語,端木青絲毫不吃驚,而是淡淡道:“這話在最開始臣女就已經說過了。”
“你的意思是本宮的錯咯?”聞言,郭嘉書一雙柳眉頓時倒豎,冷聲問道。
端木青輕輕地搖了搖頭:“娘娘言重了,想來娘娘如此不喜臣女來請平安脈,也是因爲臣女做得不夠好。
但是之前臣女便已經百般推諉,陛下卻並不以爲意,到此,若是娘娘實在不喜臣女,不如娘娘親自去回陛下比較好。”
“你……”郭嘉書被這番話氣到了,“噌”地便站了起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端木青搖頭:“臣女所說的不過是實情,還請娘娘不要激動,小心肚子裡的龍子。”
這個時候的郭嘉書已經顯懷了,這麼着急的站起來,就是端木青也看着有些心驚。
只是她是打定了主意,來到這裡,便保持淡定,所以,說起話來還是這樣不溫不火的樣子。
“本宮不喜歡你!”
“臣女明白!”端木青還是那樣軟軟的樣子。
“你是不是也受夠了本宮?!”
郭嘉書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問道。
端木青連忙垂下頭去:“臣女不敢。”
“昊王妃來了。”侍女輕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端木青眼睛微微眯了眯,卻沒有露出什麼異樣來。
“姐姐來了!”郭嘉書聽到通報連忙繞過端木青迎了上去。
賈文柔笑吟吟地行禮:“見過嘉妃娘娘。”
“行了行了,我們姐妹兩個,這般客套做什麼?”
當着端木青的面兒,郭嘉書親熱地挽着賈文柔的手笑道。
“這規矩還是得要守的呀!畢竟不是在宮外了。”
這個時候賈文柔看到端木青還在,便淡淡地點了點頭,並不似之前那般假意的客套。
“姐姐這個時候怎麼來了?都快要過年了,府裡頭應該有很多事情纔是。”
完全不顧及今日端木青還未曾替自己診過平安脈,郭嘉書便自顧自地跟賈文柔拉起家常來。
“我這不是聽說你這些日子以來心情不太好嗎!特意過來陪陪你,你如今身在孕中,可不能馬虎了。”
提起這個郭嘉書便一臉煩悶的樣子:“別提了!”
聽到這話,賈文柔擡眼看向端木青,然後又轉臉看向郭嘉書:“我們好久沒有一塊兒說說話了,不如讓青郡主先回去吧!”
郭嘉書聞言,果然對端木青道:“本宮這兒沒有什麼事情了,郡主回吧!”
“娘娘今日的平安脈還未曾診過。”端木青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像是例行公事一般道。
這頓時讓郭嘉書煩躁了:“本宮說得很明白了,不需要!”
“這是臣女的責任!”相對於她的咆躁,端木青表現得猶爲冷靜。
賈文柔眼看着這氣氛,連忙笑着打圓場:“好了好了,姐姐何必動這麼大的氣,就讓青郡主替你看一下就是了,這平安脈也就是一會兒的事情。”
郭嘉書卻似乎是固執了起來,執意不動。
端木青也淡然,就是靜靜地站在一旁,也不催。
賈文柔臉上露出隱隱的着急,心裡卻樂翻了天。
沒想到竟然也會有這樣的一天,端木青會站在這裡被人當做下人一般,看人臉色。
要不是這件事情不能拖,不然,讓她多過幾天這樣的日子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皇上駕到!”隨着一聲奸細的嗓音,一羣人便涌進了重華宮。
端木青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眼角的餘光似乎是不經意一般地掃過賈文柔。
韓淵似乎心情很好,走進來的時候,臉上還帶着笑意。
“今日天氣甚好,嘉兒應該多出去走走纔是。”
揮了揮手,免去所有人的禮,韓淵笑呵呵地對郭嘉書道。
端木青看着身爲韓凌肆父親的韓淵,又看了看郭嘉書,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這就是後宮的女子。
“青郡主也在呢!”不等郭嘉書開口,韓淵又將視線轉到端木青身上,“這幾個月來,辛苦你了,怎麼樣,嘉妃肚子裡的龍子都還好吧!”
“回陛下,娘娘一切皆好,龍子也十分健康。”
“好好好,朕選你來替嘉妃……”
話未說完,賈文柔便驚呼道:“娘娘,你怎麼了?!”
頓時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隨着她的聲音看向郭嘉書。
不知道爲什麼方纔還臉色如常的郭嘉書此時臉色蒼白,眉頭緊皺,汗如雨下,整個人更是往下腰,死命的護着小腹,似乎十分痛苦的樣子。
“嘉兒!”韓淵也是嚇了一跳,連忙抱住郭嘉書,“你怎麼了!”
“陛下!好痛,臣妾……臣妾的肚子……好痛!”
郭嘉書一隻手護着肚子,一隻手緊緊地拽着韓淵的衣襟。
“怎麼會這樣!方纔不是還好好的嗎?青郡主也說你的胎很好啊!”韓淵幾乎心急如焚,求助似的看向端木青。
“陛下……孩子……孩子好像很不好!”郭嘉書拼命地呼吸,斷斷續續道。
韓淵將她往房間裡抱去,直接對端木青道:“青郡主,快過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陛下,我不要!我不要她!”聽到這話的郭嘉書頓時激動了起來,一個勁兒的反對着。
“什麼?!”將她放到牀上,韓淵又急又疑惑,“嘉兒你說什麼?!”
“陛下!”郭嘉書有些急了的樣子,“我不要……不要她給……給我看!”
這樣的情況下,她還是要堅持不讓端木青給她診斷,這是什麼意思,韓淵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帝,不會不知道。
當下便將狐疑的目光投向端木青。
端木青確是置若罔聞,臉上也帶着些焦急的神色:“陛下,娘娘的情況看起來非常的奇怪,請讓臣女替娘娘看一下。”
端木青這樣的態度更加讓韓淵不解了。
“不!陛下……不要!”郭嘉書的聲音已經十分疲憊了,但是語氣裡的堅決卻那樣的鮮明。
“娘娘,你的情況很不好,還是讓青郡主替你看一看吧!畢竟龍子要緊啊!”
賈文柔一臉着急,幾乎都快要掉下淚來。
儘管如此,郭嘉書的態度還是十分的堅決,因爲汗水而濡-溼的頭髮貼在額頭上,嘴脣也顯得十分乾燥:“她……她會害死我的孩子的!”
“什麼?!”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提着一顆心,所以屋子裡相對來說十分的安靜,郭嘉書這句話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青郡主,嘉妃這話是什麼意思?!”
韓淵陡然間回過頭看向端木青,嚴厲問道。
然而,端木青還是原來的表情,從容地跪倒在地:“臣女不知!”
帶着狐疑的態度看了端木青一眼,韓淵立刻吼道:“去!把太醫院院判宣來!”
似乎聽到這句話之後,心裡安定了些,郭嘉書的情緒也好了很多,只是痛苦似乎還是沒有緩解。
這讓韓淵也微微地鬆了一口氣,再轉臉看向端木青:“朕暫且不說方纔嘉妃說的那句話,朕且問你,你確定嘉妃肚子裡龍子沒有問題。”
“是!”端木青回答得乾脆響亮,“自從陛下授意以來,臣女一直都在照看着嘉妃娘娘的胎,確定龍子並無異樣。”
原本對於這話,韓淵以爲端木青多少還是會辯解一二的,但是她這樣肯定的態度,卻讓他有些琢磨不透了。
“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看了一眼牀上的郭嘉書,端木青似乎在思索什麼,最後還是拜倒在地:“這……臣女未曾替嘉妃娘娘診脈,不敢妄言。”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實際上,對於娘娘此時突然的發作,臣女也感到十分的奇怪。”
眼看着太醫院的院判還沒有來,韓淵心裡也不由的有些着急:“要不……還是讓青郡主替你看一下吧!”
這話當然是跟郭嘉書說的,但是郭嘉書一聽,卻立刻激動了起來:“不……陛下,求您,救救我的孩子!不要……不要讓她來!”
這樣的言語,讓這間屋子裡所有人看端木青的眼神都帶上了一種怪怪的味道。
深宮中,嘉妃說出這樣的話,裡頭是什麼意思,誰人不知。
可是偏偏的,韓淵沒有說什麼,也就讓任何人都無話可說。
正在僵持着,外面通報聲傳來,院判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