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山見衆人起了疑心,面上作色,強辯道:“龍霖,丁某敬你是前輩高手,尊你一聲前輩,但你可別信口開河,毀我峨嵋派清譽。青城派之所以未對丁某下毒,或許是因爲峨嵋派防範嚴密,他們找不到機會而已,誰知道呢!”
“是呀,是呀,丁掌門說的有道理!”人羣中有人附和。
“丁山,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但誰都知道,峨嵋派纔是川渝武界的龍頭老大,青城派既然奈何不了你們,又怎敢妄起吞併江湖之心?明知事不可爲而爲之,難道青城派上下,都是一羣傻子不成?”一身功夫,十層去了九層,也只能賣賣嘴皮子功夫了,龍霖暗自苦笑。
“嘿嘿,這也難保,說不定青城派還真是一羣傻子呢!”丁山繼續強詞奪理。
龍霖淡然一笑,接着道:“嘿嘿,可據龍某所知,青城派雖比不上峨嵋派,但在蜀地也是位列三甲。如果一羣傻子都能將青城派經營到這等高度,那豈不是說,青城派之下,都是一羣比傻子更傻的蠢人?龍某倒想問問丁掌門,究竟青城派是傻子,還是你丁山妄自尊大,將蜀地各門各派視爲傻子?哼,假的就是假的!丁山,縱然你演的再逼真,也休想糊弄天下英雄!”
青城派當然不是傻子,斷不會明知不可爲而爲之!那另一層意思豈不是意味着,自己這羣人才是傻子,上了峨嵋派的當麼!
龍霖這番話的確厲害,句句直刺要害。人羣之中,一時間議論聲嗡嗡四起。
費清見勢頭不對,輕咳一聲,道:“龍前輩,有些話在下本不想挑明,給大家都留點面子。但既然龍前輩苦苦相逼,說不得,在下也只有當着各位英雄的面,將你們的陰謀和盤托出了。是啊,青城派或許沒有這麼大胃口,但如果背後指使之人是龍前輩呢?在場的諸位,哪個會懷疑龍前輩沒這份本事?”
“是啊,是啊,這就說得通了。”又有人開始附和。
此人陰邪毒辣,牙尖嘴利,倒也算號人物。龍霖冷冷盯了費清一眼,身形微微一晃,卻是因爲心情激盪中,體內毒性加快發作,有些站立不穩之故。
全副注意力集中於龍霖一身的費清對這個輕微的晃動卻是看了個清楚,語帶嘲諷道:“怎麼,龍前輩身子不舒服?”
龍霖冷聲道:“青城派不敢對你峨嵋溜派下毒,你峨嵋派倒是膽子不小,竟敢給老夫下毒,還敢口口聲聲說是老夫主使。究竟是誰主使,事實擺在這裡,真相昭然若揭!咳咳!”
費清見狀,高聲道:“各位掌門,長老,大家休聽他妖言蠱惑。龍霖已身中迷 毒,體內元氣受阻,此刻已不足爲懼。大傢伙一起上,先將此人拿下,是非曲直,一問便知。”
人羣頓時紛紛騷動起來,一濃髯大漢最先行動,跨前一步,道:“龍前輩放心,我們無意傷你性命,是非對錯,待查清後,如果證明前輩是清白的,晚輩再叩頭領罪不遲。”
說罷,再跨一步,瞄定龍霖下盤,一根橫掃。看他出手的方位,的確未存殺人之心。
龍霖迷 毒侵體,元氣運轉不暢,十層功力,餘不足一。環臂抱着的茵兒,原本體輕如燕的身子,此刻變得像石頭一般沉重。
龍霖腳下勉力一彈,避開了這一招,落地後身子已然有些踉蹌。
其餘人見狀,膽子愈大,紛紛亮出兵器,一涌而上。
“住手!”一聲斷喝響至院外。
衆人一驚之下,紛紛住手回頭看去。見是青城派掌門元通到了,青城派一衆長老緊隨其後。
“丁掌門,各位掌門、長老,你們擅殺我青城派弟子在前,未經允許,擅闖月冕峰於後。如此恣意妄爲,是瞧我青城派好欺負麼?”元通大步跨入院門,面向一幫闖入者,將龍霖護在身後,大聲喝問。
費清陰惻惻冷笑一聲,道:“嘿嘿,元掌門,你青城派勾結外人,對各派掌門下毒,企圖脅迫他們屈從,進而一統川渝江湖。種種卑鄙行徑,已然被天下英雄識破,你不趕緊低頭認罪,竟還有臉面在此高聲責問!”
“噝……”元通深感震驚,“費清,你說什麼?對各派掌門下毒?妄圖一通江湖?這,這,這簡直是血口噴人!這種信口雌黃的話你居然也說的出來,真是笑話!”
費清冷聲道:“笑話麼!元掌門,費某所講,鑿鑿有據,有證人可以證明,你敢說是笑話麼?”
元通急怒攻心,面色通紅,大聲道:“好!費清,你把證人叫過來,元某與他當場對質,看是什麼人膽敢污衊我青城派!”
“你們都過來吧,元掌門要與你們對質呢!”費清向身後人羣中擺手道。
有四個人猥猥瑣瑣從人羣背後挪到前面,其中一人,竟然是元通的兒子元忱!
“孽障!你做什麼?”元通眼中衝血,面如火燒,上前一步,劈掌向元枕打去。
“元掌門,你這是幹什麼?貴公子大義滅親,你應該高興纔是,怎麼能出手打人呢?”費清一把攥住元通胳膊,譏諷道。
元通甩脫,手指幾個證人,悻悻道:“這三個,皆因做錯事被逐出師門,他們都是我青城派棄徒,由他們做證,如何能取信於人?”
“棄徒麼!恐怕是今日才棄的吧?元掌門,費某也不和你打嘴官司,但你自己的親生兒子不會也是棄徒吧?由他做證,費某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元通急怒攻心,戟指元枕,怒喝道:“孽障,你究竟被姓費的如何收買的,竟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事!今天,你旦敢有一句不實,爲父一掌斃了你!”
費清手搭在元枕肩頭,笑眯眯道:“元枕,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別怕,有費某給你作主,管叫你如願以償。”
元枕瑟縮着向費清身後躲進半個身子,囁嚅道:“父親大人,兒子也是情非得已,此事過後,兒任由父親大人責罰。”
費清此時已顯得頗爲不耐煩,道:“元枕,你廢話可真多。好吧,就由費某陳述,你只需要點頭搖頭好了。”
費清環環一揖,朗聲道:“各位掌門、各位長老、諸位英雄,青城派依仗有武林泰斗龍霖坐鎮,制定了一個毒計,企圖一統蜀地江湖。這個毒計,先是由元通的好友鍾萬手****,再使人偷偷下於各派掌門的飲食中,致使衆多掌門身中巨毒。然後,青城派派出弟子,前往遊說,威脅各中毒掌門歸順青城派,否則不給解藥。這些外出遊說的青城派弟子,”費清環指身旁四人,“就包括這四人,其中甚至包括元掌門的兒子元枕。只不過,他們前往遊說時,被各門派當場扣留,今天又被帶到月冕峰,指證青城派的陰謀。”
費清轉向元枕,大聲喝問:“元枕,費某說的是不是事實?”
元枕面色掙扎,手足無措,但終於還是在費清的逼視下,輕輕點了點頭。
“逆子!你,你,你……”元通心肺氣炸,手指哆嗦,指着元枕,“噗”地仰天噴出一口血霧。
費清滿意地收回逼視的目光,揚聲道:“各位,青城派意圖不軌,戧害同道,罪在不赦!大家既然找到我峨嵋派,請求主持公道,那我峨嵋派對這種人神共憤的罪惡就不能不管不問。來之前,費某已同丁掌門商量過,決定取締青城派,蜀地從此以後再沒有青城派的立足之地。費某宣佈,青城派自今日起解散。青城派自掌門以下,所有人即刻離開青城山,否則,格殺勿論!”
現場議論聲嗡嗡響起,很顯然,並不是每個人都知道這個處罰結果。費清聲音高了一個八度,繼續道:“但是,首惡必問!主謀者元通和幫兇鍾萬手爺女必須留下,給衆多受害掌門一個交待。大家說,好不好?”
參差不齊的叫好聲中,元枕面色通紅,臉上脖上青筋暴跳,聲音因激動而變得又高又尖細,手指費清,顫聲道:“你,你,當初你可不是這樣說的!你只是說,只是說請鍾爺爺醫病救人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的。”
“元枕,二十好幾的人了,莫非還是孩子不成?青城派手段卑劣,惹動衆怒,豈能善了?”費清斜睨元枕,聲音既冰冷又厭惡。
元枕臉上本是激動的嘲紅突然變得灰敗,“撲嗵”跪地,膝行幾步到元通面前,抱腿哭訴道:“嗚嗚嗚,爹爹,都是孩兒糊塗,上了費清的當,求你老人家責罰孩兒吧!”
“元某沒你這樣的逆子!”
元通擡腿狠狠一撩,元枕像團破布般飛出,頭撞在院牆上,哼都沒哼,身體軟沓沓委在牆角,不知死活。
費清看都不看元枕一眼,手舉兵刃道:“諸位,鍾萬手就躲在屋裡,大家一齊上,先擒住他,逼他給各位掌門解毒。”
“上!上啊!”呼喝聲中,幾十人各亮兵器,涌向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