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崔總管痛的往手掌上吹了口氣,心道:“該怎麼辦呢?要不要報告汪大人?要不要再讓雲南府補幾個人來?”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暫且不要張揚。前任管家的死,讓崔楓相信,汪大人不會有耐心給自己第二次犯錯的機會。
狠了狠心,咬牙道:“來人!”
待衙役進來,崔大人吩咐:“速速飛鴿傳書,通知雲南府送五十斤**來。”
五日後,**運到。崔大人親自帶着兩個衙役,把**安放在石壁前,也就是趙小七和成不貢每日磨洋工,鑿了很久也沒破開的石壁。
“點火!給老夫炸!”
引信發出“哧哧”聲,片刻之後,轟然炸響,通向葫蘆谷的石洞登時塌下來半邊。
“給老夫搬!我倒要看看,裡面有沒有藏着鬼!”
從沒見過崔大總管如此雷霆大怒的倆衙役,一聲也不敢吭,“吭哧吭哧”喘着大氣往外清理石塊。半個時辰後,衙役甲用力搬開一塊幾十斤重的石頭,一道明亮的光線從中射出,刺破了火燭映照下暗紅的洞窟。衙役乙見狀也一同過來查看,二人四手加快清理周圍的碎石,未幾,出現了一個三尺來寬,四五尺高的大洞。一塊通體黝黑的大石板躺在洞前,二人視之,完好無損,知道是先前怎麼也破不開的那道石門,因周圍石壁被破壞,整體倒了下來。
二人在洞口向內探頭探腦,猶豫該不該進去看看,甲對乙說:“這裡恐怕有蹊蹺,咱們還是通知崔大人吧。”
乙向洞外高聲喊道:“大人快來看!後面果然有暗……”
話音未落,只聽得“咻咻”的破空之聲響起,一梭一箭激射而至,兩衙役咽喉被貫通,仰面而倒。
在洞外等候的崔總管聽到呼喚,閃身而入,尚未到得跟前,就看到兩個衙役跌倒在地。崔總管心知有變,“噌”地拔出了佩劍,血液騰的加速,全身股肉緊繃,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向被炸開的洞口挪來。堪堪探到洞口,崔大人的一隻腳欲擡未擡,正遲疑間,“咻咻”的破空之聲響起。
崔總管一側頭,一支梭擦着脖子一掠而過。與此同時,寶劍上揚,磕飛了射向胸腹的一支鐵箭。乘洞內未知的敵人來不及再發動第二波攻擊的空檔,崔總管一個縱跳,人已然突進了葫蘆谷。
被汪大人招攬進司徒府之前,崔總管獨身在江湖闖蕩,被人稱作“獨狼”,無數次與人搏擊,殺人無算,武功高強不說,論到臨機應變的對敵經驗,那是豐富到了奢侈的地步。剛纔的一連串動作,合理,精準,無懈可擊。連續躲過兩道暗器的同時,進身入洞,瞬時扭轉了敵在暗,我在明的被動局面。崔總管目光掃過鎖龍谷,發現對面雙雙而立的仇九和茵兒,正滿目怒火的緊緊盯在自己身上,相距不過三丈。
“嘿嘿”,崔總管一聲冷笑,“果然是你倆搞的鬼,本事不小哇!說!成不貢他們四個人哪去了?別告訴我是你們倆娃娃殺了昂,老夫諒你們倆個小娃娃,還沒這份能耐。”
茵兒小臉緊繃,面色通紅,一手執劍,一手握梭,像只小鬥雞,嚴陣以待。仇九知道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猥猥瑣瑣的老者,實在是勁敵,伸手將茵兒護在背後,橫劍當胸,大聲道:“那四個人,已經被我們送去見閻王了。小爺我今天心情好,不介意再送你一程。”
“小小年紀,出言不遜,一會兒便讓你知道好歹!”說着搖頭不止,“不過可惜了呀,玉壁般的一對人兒,真真可惜了!”
崔獨狼的狼性大發,兩眼通紅,如要噬人,一個縱跳已經來在一丈遠處。“嗯?”崔總管兩眼盯在了仇九手中的天龍劍上,心中一突,倒抽一口涼氣,“這……是?”
當年,崔獨狼闖蕩江湖時,殺人掠貨,奸**女,無惡不作,被楊笑天盯上,千里追蹤,欲斬崔獨狼於劍下。崔總管那時候慌不擇路,萬般無奈之下闖進司徒府,被司徒大人收留,再也不敢出府。只到天山派被滅門,宗主楊笑天失蹤之後,崔總管纔敢露面。劍下驚魂之餘,對這把劍如何不識?
崔獨狼心生狐疑:“小子,福份不淺哪!說!你和那楊笑天是什麼關係?”
一邊問話,一邊左右顧盼,當看到洞壁之上那一溜七道石門時,越發心虛起來,額頭微微滲汗,揚聲道:“楊前輩,在下無意闖入,打擾了前輩清修,實在是罪過,在下給前輩賠禮了。當年一別,在下牢記前輩教誨,已然改過向善,這些年可沒再做過惡事。既然前輩在此清修,在下這就退出去。”
等了片刻,不見回答,崔總管遲疑不決,又揚聲道:“前輩,在下這些年來,日日思念前輩,今天得此機緣,不知可否讓在下一瞻前輩風采?”
一步步挪至石壁前,在第一道石門前輕叩:“前輩,在下唐突,要進來了。”如此反覆,崔總管一一打開了六道石門,不見人跡。又伸手推第七道門,石門紋絲不動,手上用力,依然如故。心中懼意漸濃,越發懷疑楊笑天是在第七間石室中隱身。
在石門前靜立片刻後,轉身向仇九打量過來,想從仇九這裡打到點線索。這一轉身,登時看到了谷中剛起的新墳,墳上豎着墓碑,定睛細瞧。“先師楊笑天千古。”七個大字一個個跳入崔總管眼中。
“哈哈!死了?哈哈!死了!哈哈……。”崔獨狼得意忘形,笑聲如夜梟,異常刺耳。
笑聲甫畢,貪念又生,喝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夫實不願多造冤孽。小子,你若肯將這把天龍劍和劍譜乖乖交出來,老夫未嘗不能饒了你倆娃娃的小命。”幾十年前,崔總管就領教過天龍劍和劍招的厲害。如今神物再現,心悸之餘,便生出覬覦之心。
仇九不知道這段舊事,只當是崔總管見獵心喜,嘲弄到:“好啊,就是不知該如何奉送?”
崔總管心道:“這小子倒也知進退,也罷,等老夫寶物到手,再慢慢炮製你。”牽動皮肉,努力擠出一絲猙獰的笑容,道:“這個好說,你把劍和劍譜一同交到老夫手上即可。”
“那也顯得小爺我太不心誠了,小爺從師父那裡學得幾式妙招,崔總管不想要嗎?”
崔總管一身習武,知道那些孤本級的武功秘籍,如果沒人從旁指點,想要獨自參悟透澈的確不易。仇九既如此說,可謂正中下懷,對仇九以“小爺,小爺”自稱的冒犯之舉也就毫不爲忤,道:“看不出,你小子倒也知趣,那就一同交給老夫罷,若真有些門道,老夫一高興,說不定還會收你爲徒,那可是你天大的造化。”
仇九嘲弄到:“既然崔總管如此迫切,那小爺現在就演示給你看。總管大人站着可別動,等小爺用這把劍在你身上戳它七八個血窟窿,那豈不是劍也收了,招也學了?”
崔總管聞言,怒極反笑:“哼,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不知死活的黃口小兒!”渾身殺氣迸現,踏步來到仇九面前,“小子,納命來吧!想當年,老夫沒少受楊死鬼的鳥氣,今天就悉數還給他徒兒吧!哈哈哈,這真是風水輪流轉哪,痛快啊,痛快!”
得意之餘,一雙精光四射的老鼠眼又盯在了茵兒身上,上下打量,不由淫心大熾:“嘿嘿,小美人,這才幾天不見呀,怎麼越發出溜了。以前有鍾老兒護着你,老夫不得不強自忍耐。今天,哼哼!待會兒完事後,老夫把你倆個小雜種一埋,神不知鬼不覺的,老夫倒要看看,那鍾老兒再如何威脅老夫?!”
越想,心裡越是美滋滋的,不由又是一陣怪笑。
崔總管在谷中躥來躥去的時候,仇九冷眼盯着,心裡卻轉了無數個念頭,想了四五套對策。茵兒幾次欲出手發梭,都被仇九阻止了。這一來,仇九知道,崔老兒全身戒備,時時提防,此時發暗器,根本傷不到他,徒然打草驚蛇。二來,仇九心裡已有計較,同時也想將從《天龍劍譜》學得的幾招,在崔總管身上拭一拭身手。
直到後來,雙方言詞交鋒,崔總管對茵兒出言不遜,捋到了仇九的逆鱗,“錚”的一聲,天龍劍遞出,一上手便是一招“御狼驅虎”,如餓狼撲食,似猛虎下山,勢大力沉,威猛至極,向崔獨狼身上招呼過去。
崔總管沒想到仇九一言未發便即出手,完全沒有提防。但畢竟臨敵經驗豐富,知道對方是一把神兵利器,不敢以兵器硬磕,當即側身一讓,避開當胸而至的天龍劍。空着的左手五指箕張,向仇九握劍的右腕抓去。仇九一招未盡,第二招“儀態萬千”沛然而出,天龍劍改刺爲掃,切向崔總管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