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茉宮內,白霜行色匆匆地跑了進來。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她一邊跑一邊大聲地喊道。
白樺一把將神情慌張的白霜給拽住了,瞪了她一眼:“小主還在睡着,你大吵大鬧作什麼?不要命啦?要是被皇上發現我們吵醒了小主,肯定會治我們罪的。”
白樺想起今日皇上那冰冷陰沉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後怕。雖說皇上是命人將她們關了起來,也不過是嚇唬嚇唬她們,關了兩個時辰她們就被放出來了,因爲沈酹月覺得,她們兩個一向服侍白琳琅,比其他人更能讓他放心。加上這兩個小婢女見皇上給自己戴罪立功的機會,定會盡心盡力伺候。
“可是剛剛有人遞來了這張紙條。”白霜緊握的手掌張開,一張雪白的紙條靜靜躺在她的手心。
白樺連忙將紙條接過打開,只見上面寫着幾個字:孟堯靈有難,速回。
“這是什麼意思?”白樺疑惑地皺着眉頭,白霜也是一臉的迷惘,本來說別人傳給主子的紙條她們從來都是不敢看的,不過這次她害怕有人加害主子,便偷偷打開來看了。
“以前那小太監也給主子傳過信的,想必消息可靠,而且看那人的樣子很急,我們該怎麼辦啊?”白霜急得都快哭了,“孟醫師可是主子在這個宮裡能信任的唯一一名醫女,若是她出了事,以後主子有個什麼病痛,可還能相信誰啊,就連一向溫婉賢淑的文婉儀都會做出那種事......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白樺瞪了白霜一眼,“還能怎麼辦。皇上說了,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許打擾主子休息,我們權當什麼也不知道,這紙條,毀了便是。”
“可是主子醒來了肯定會知道此事的,要是孟醫師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們......”
“別嘰嘰歪歪的,等會吵醒主子有你好看的。若主子真怪罪下來,我們儘管說從來沒收過什麼紙條便是,況且要是皇上在這裡,肯定也不會讓此事驚擾主子的。主子剛剛流產,身子本來就虛弱,再理這些雜七雜八的,可吃不消。”白樺一臉的冷然,一把將手中的紙條吞進了肚子裡。
“白樺,你!”白霜震驚地望着白樺,見後者一臉無謂地看着她,她氣得一跺腳,便跑了出去。
白樺看着白霜遠去的背影,目光變得冷然,隨即轉身回了室內。
卻不想剛回到房內,便看到風舒安用手撐着門框,整個人靠在門框邊,才堪堪站住,她虛弱地看着白樺,蒼白乾裂的脣輕啓:“你們剛纔在說什麼?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白樺連忙走了過去扶着風舒安,哄道:“沒事,奴婢與白霜聊家常呢,小主怎麼下來了,地上涼,還是回去歇着吧!”
說罷她便不由分說地將風舒安扶了回去,風舒安雖然不悅,卻耐不住那頭痛欲裂的腦袋,她的眼中一陣昏沉,身子一觸碰到牀便沉沉的又睡了去。
而白霜則是除外探聽到,說是孟堯靈給蓉太后開的補藥方子裡摻雜着慢性毒藥,想要毒害蓉太后,卻不慎被別的太醫察覺出了端倪,蓉太后一怒之下下令要將孟堯靈處以烹刑,明日午時便要行刑。
白霜雖然對孟堯靈這個由白琳琅親自引進的女醫沒有太多的瞭解,但自己的主子深信孟堯靈,加上她也能看出孟醫師是盡心盡力待主子的,加上孟堯靈平日裡外表清冷內心溫熱的性格,於公於私,她覺得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救下孟堯靈。可是她一個小小的宮女又能做些什麼呢?想到這裡,白霜只覺得深深的無力,她才疏學淺,實在是有心無力,唯一的辦法還是將此事告訴主子,主子足智多謀,想必定能想出辦法。
可是白樺的態度很明顯就是不讓主子知道,雖說她也擔心此事會讓主子傷神,但主子已經失去了一個摯友文婉儀,若是孟醫師是被陷害而亡的,她日後又有何面目再去面對自己的主子?想了許久,白霜還是決定趁白樺不在的時候告訴風舒安。
可白樺就好像是察覺出了白霜的意圖一樣,整晚都在房內守着風舒安,絲毫不讓白霜單獨與主子相處的機會。深夜,皇宮內的人都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白樺也累了,去了一趟茅廁。白霜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可是當她走到風舒安牀邊之時,只見牀上的人緊緊地蹙眉,似乎是夢見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
“不要!不要!”
夢中的風舒安呢喃出口,額頭還冒出了冷汗。不過一會,她又恢復了平靜,睡得那麼的恬靜,讓白霜也不忍叫醒她。
就在此時,她只覺自己的右臂被什麼狠狠地一抓,整個人便被強行拉了出去。
白樺將白霜拉住了門外,隨後順手將門帶上。她那雙黑得如同她身後寂寥陰沉的夜的雙眼,就這麼直直地盯着白霜看。
白霜被她看得心虛地別開了眼睛。
“你是想把主子給害死嗎?”白樺清冷的聲音在黑夜中格外的刺耳。
“我怎麼可能會害主子!”白霜下意識地反駁。
可是白樺的那雙眼,卻帶着明顯譏諷的意味似乎能將她看個透徹。
“那你剛纔想做什麼?主子剛剛纔小產,便是主子再聰明也躲不過這宮裡暗地裡接二連三的暗箭,現在正是最敏感的時期。你以爲要孟醫師死的人是誰?那是當今太后!主子若是不知道此事,死的就是孟醫師一個人而已,若是主子知道了,爲了救孟醫師搭上自己的性命怎麼辦?但主子若是自保不去救孟醫師,那豈不成了無情無義之人?你讓主子該怎麼選,你告訴她,便是讓她陷入兩難的境地,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шшш● тт kдn● C O
白樺字字珠璣,白霜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良久,她才頹廢地低下了頭。
“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
白樺也掩去了方纔的嘲諷之意,似是無奈地說道:“白霜,我知道你也是心軟。但這個皇宮內從來就不是心軟之人能長活的地方,爲了我們,爲了主子,我們不得不堅強,不得不狠心,不然死得可就是主子,是我們,這個道理,你懂嗎?”
白霜落寞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夜裡風冷,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