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後面走出一個身穿夜行衣的身影。
“屬下參見公主!”墨單膝跪在地上,認真地行着禮。
風舒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將墨扶起來:“墨叔,我說過多少次了,風元一日沒復國,我就不是什麼公主,這些虛禮免了免了。”
墨雖順着風舒安虛扶的手站了起來,眸色卻是一片澄澈的堅定:“在屬下的心中,公主與皇子永遠都是主子,君臣之禮不可廢。”
風舒安知道自己就算再說也拗不過墨這執拗的性子,便沒有與他繼續爭論下去。
“你們可查出了蘇素言與孟醫師的蹤跡?”目前她最擔心的,還是孟堯靈的安危。
墨無奈地搖了搖頭:“蘇家的勢力不可小覷,便是太后出動了上官家的暗衛,都沒有半絲收穫。我們的人又要暗中查探,難度原本就大,加上蘇素言原本就是江湖之人,他常年四處周遊,掩匿蹤跡這方面,他是個難得的高手。偵查......怕是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風舒安擡眼若有所思地看了墨一眼:“既然連我們的人都查不到,想必他們暫時還是安全的。雖說我對蘇素言此人說不上喜歡,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不會傷害孟醫師。”她說道這裡,沉吟了一會,“將派出去搜查的人手撤回來,只留下一小隊人跟蹤上官家那邊的查探進程便夠了。還有,將離月芳總部的消息,想辦法透露給蓉太后。”
“公主!”墨不捨地看着風舒安,“離月芳可是您經營了許久的心血,難道真的非走這步不可?”
只見眼前女子眼眸中的唳意一閃而過,那幽黑的眼珠仿似是深海湖泊地下沉寂了千年的岩石,冰冷而不可窺測。突然,她笑了,嘴角一邊高高地彎起,滿目的陰沉轉變爲狠辣的諷刺:“上官蓉貪心不足,自大狂妄,三番幾次害我性命,枉顧親情害死我腹中胎兒,還差點害死孟醫師,上官家的繁盛,是該到頭了。”
墨沉了沉眼簾,隨即猶豫地開口:“那東宮皇后......上官芊墨怎麼辦?她也算是半個上官家的人,要處置嗎?”
風舒安合上了眼簾,隨即睜開,雙目重回清明:“我讓你查她的身份查得如何了?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上官蓉還有沈酹月都如此護着她,我看得出來,沈酹月對她根本半分情誼都沒有,甚至還有一種厭惡的情緒,可是這麼多年,無論她做了什麼荒唐的事情,不管上官蓉還是先帝都極力爲她遮掩,而沈酹月便是再不耐煩她,也依舊與她相敬如賓。”
“查是查出一點眉目了,上官芊墨的身份的確可疑。”墨沉吟了一會。
“查出什麼了?”風舒安一直都是不將上官芊墨放在眼中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儘管她討厭這個自大狂妄又自負的女人,可在第一次看到她之時,還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她的直覺向來很準。加上上官芊墨那迷之身世,不得不讓人警惕幾分......
“她是六歲之時,被周遊行醫的蘇素言帶回東凡皇宮的,那時候跟她來的,還有一位嬤嬤,不過那位嬤嬤不久就病死了,加上東凡先帝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透露半分關於她的消息,所以我們的人更無從下手。奇怪的是,她當年才六歲,可是一回到東凡皇宮,先帝就命人以公主之禮待她,所有人都對她客客氣氣的。直到後來她長大了,先帝有意將她許配給沈酹月,便將她送到了南庸,不知怎的,讓南庸皇給她封了個南庸公主的封號,然後再風風光光地嫁回東凡。你說這搞笑不搞笑,最重要的是,她嫁回東凡以後,上官明便將她認爲了義女,改名上官芊墨。”墨仔細地將上官芊墨的身世經歷都說了一遍。
這些風舒安都知道,她皺了皺眉:“那麼如此說來,她六歲以前的所有經歷都是空白?”
“是的,怕是除了太后、素言醫師以及上官芊墨本人,就只有皇上知道她的身份來歷了。”
風舒安沉思了半刻,才擡起頭,奇怪地問道:“上官芊墨到底是什麼身份,能讓上官蓉與先帝都對她如此客氣?可是現在看了,她身後除了上官家,好像真的什麼勢力也沒有,這樣一個孤女,憑什麼得到先帝太后的另眼相看,除非......”
“除非她有利用價值?”墨猜測道。
只見風舒安無奈地翻了翻白眼:“當然是有利用價值,否則上官蓉如此勢利的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顧地對一個人好,況且還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女,這背後肯定有什麼貓膩。”
“可是不對啊!”墨濃黑的眉毛都快皺成小山峰了,“蓉太后與先帝已經是一國之君與一國之後了,他們想要什麼不能有,還要靠一個孤女?總不可能是上官芊墨能提煉什麼仙丹讓他們長生不老吧?”墨諷刺地猜測着。
“那麼按照你的思路,先帝已經是一國之君了,你覺得,一個帝皇最大的野心是什麼?”風舒安嘴角微微彎了彎,她似乎已經漸漸有些明朗了。
“自然是開疆擴土啊!”墨想也不想便答了。
“沒錯,若是我沒有猜錯,那麼上官芊墨便是那個能助他開疆擴土之人。”
墨不可置信地笑了笑:“怎麼可能?難不成是東凡的國師給上官芊墨算過命,然後說她什麼命定鳳凰,得其者的天下之類的鬼話?這能信嗎?”
“當然不是。”風舒安無奈地白了他一眼,“現在亂世紛爭分分秒秒都不曾停止過,但很多時候兩國交戰,理由千奇百怪,都不能掩蓋他們貪心的本質,而東凡君王他們缺的,是一個名正言順統一江山的藉口,而上官芊墨,便是能給他們這個藉口之人。”
墨撓了撓頭,隨即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啊!這麼說來,東凡不是認錯人了?!”
風舒安冷冷一笑,那笑意盈盈的眼睛裡滲透出的白霜,彷彿能將世間萬物毫不留情地凍結:“你還記得,上官芊墨改名前的稱呼嗎?當時別人都稱她爲‘安舒’小姐,毫無疑問,這只是一個化名罷了,在沈帝與蓉太后他們的眼中,她真正的姓名,怕就是風舒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