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堯靈沒有理會凌墨軒,而是冷冰冰地看了凌湘兒一眼:“你今日是爲何而惱?莫非你是覺得他們說的都是對的,所以你惱羞成怒?”
“當然不是!只是他們污衊哥哥的聲譽,說哥哥的第一名贏得不光彩,所以我才......”
“那你呢?爲何而惱?”孟堯靈目光轉向凌墨軒。
“我......我自是惱他們毀妹妹的清白,自古言語都是無形的傷人武器,平日裡我與他們友好相待,在我家發生如此不幸的事情時,他們卻惡語相向,怎讓人不心寒。更惱自己沒有用,不然妹妹就不會遭受此禍!”凌墨軒恨自己太過弱,連自己的親人都保護不了。
孟堯靈聽罷,意味深長地看着凌墨軒:“你可知道,原本淳樸的村民爲何會突然變得如此反常,一點情面也不給你們?就算是一個陌生人家中出事,他們最多隻是背後議論下,決不會當着人家的面前議論,更不說你們原本關係便不錯,他們卻咄咄逼人,你便一點疑惑也沒麼?”
凌墨軒被孟堯靈如此一點,猛然醒悟:“孟醫師,你的意思是,有人指使他們這樣做?”
“不然呢?”孟堯靈反問。
凌墨軒臉色沉了沉:“肯定是樑元。他就針對就衝我來,詆譭我的家人算什麼英雄好漢!”
“因爲他知道,家人便是你的軟肋,要是在你親人的傷口處撒上一把鹽,必定比直接在你身上刺一刀更爲痛苦。”
“我真沒用!”凌墨軒痛苦地閉上眼,敵人如此動作,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你確實沒用。”孟堯靈肯定道,“不過......你如今還有得選擇。”
“什麼選擇?”凌湘兒還不等哥哥開口便將他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在那場射箭比試中,樑元想拿第一的目的與你不一樣,他是爲了譽,你是爲了錢。他低估了你的實力,所以最終才被你拿了第一,不然的話,他有千萬種方法讓你連決賽也進不了。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他有權有勢,你什麼都沒有,所以他恨上你,想你身敗名裂,你毫無反抗之力。沒權沒勢沒錢,在這個世界上的確什麼也做不了,只能被有權有錢的人玩弄。但你們雖不幸,卻比很多人都要幸運,畢竟你們有個做戶部尚書的爹。”
“他不是我們的爹!”凌墨軒下意識地說出這句話,臉上毫不掩飾憎恨之意。
孟堯靈也不怒,繼續淡淡地說:“就算你不承認,你們身上也流着他的血。你們的孃親咽不下被辜負的這口氣,所以不讓你們與他相認。但是,在我的眼中,這一切簡直就是愚蠢之極。怕是凌向陽巴不得你們不去找他,一輩子消失得乾乾淨淨的,這樣他就可以與他的嬌氣逍遙快活地過一世,名利雙收,而你們,只會默默無聞一輩子,甚至被權貴玩弄致死。”
“我......”孟堯靈說的話字字珠璣,猶如一把把利劍狠狠地射在凌家兄妹的心頭。凌墨軒拉不下面子,凌湘兒見狀便替他開口。
“孟醫師,其實我們也明白,只是要我們去認那賊人作父,實在是比吃了蒼蠅還難受。”
孟堯靈淡淡一笑:“不管你們認不認,他是你們父親,這是不爭的事實。就算你們叫他一聲‘爹’,心裡是不是真的認同他,又是另一回事了。只是如今元都凌家嫡子嫡女所擁有的一切,本應是屬於你們的,你們去要回來,是名正言順,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罷了,對了,還要將你凌向陽欠你孃的一併拿回來。只是看你們今日衝動無知的樣子,怕是還沒到凌家大宅,就先被凌夫人的人弄死了。”
孟堯靈最後一句毫不掩飾的諷刺之意,深深地刺激了凌墨軒,他擡起頭,目光如炬,緊緊地看着孟堯靈:“孟醫師,你前日說墨叔叔有辦法幫我們奪回一切此話可是屬實?”
“若是你們配合,自然屬實。”
“好!麻煩你替我轉告墨叔叔,他說的事情,我答應了!就算孃親反對,我也要去做!”凌墨軒深知自己的能力,若是沒人相助,怕是想與元都凌家鬥,簡直是癡人說夢話。雖然風家看起來平凡至極,但他卻相信,墨叔叔絕非表面上看上去簡單的人,雖不知此行勝算有多大,但他已不想再過這樣只能受人欺負的日子了,與其擔心受怕忍氣吞聲過每一日,不如拼死一搏。
“哥哥!”凌湘兒很擔憂,“娘會生氣的!”
“湘兒,你不必害怕,只要你們兩兄妹同心同力,意志堅定,你娘那邊,你的舒安姐姐自有辦法。”孟堯靈的一席話,將原本迷惘的兩兄妹妥妥地安撫下來,亦讓他們從此,選擇了讓自己生活發生天翻地覆改變的一條路,前路艱險,未知兇險,卻無怨無悔。
而另一邊,風舒安帶着嚴氏上城鎮,美曰其名閒逛,實際是讓她同樣聽到了路人關於凌家兄妹不堪的議論。
茶樓包間內。
“我可憐的孩兒!我上輩子究竟是做了什麼孽,纔要讓我可憐的兒女承受這些啊!”那些言語主要是罵在凌家兄妹身上,似乎沒有人知道嚴氏也同樣經歷了這些一樣,“他們有什麼衝我來,爲何要如此中傷我的兒子!”嚴氏悲傷地痛哭,絲毫沒有心情去品嚐桌上那些她從來都奢望過想嘗試的點心。
“嚴嫂。”風舒安沒有安慰她,反而將她拉到窗邊,“你看。”
嚴氏還沉浸於悲傷之中,哪裡有心情理會風舒安,只是風舒安親自拉着她走到窗邊,她不好拒絕,只好看着風舒安的動作。只見眼前的女子從袖裡拿出一枚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金錠,在她眼前晃了晃,便是悲痛中的嚴氏也顧不得流眼淚了,呆呆地注視着這枚金錠,想要看清這麼大的一枚金子到底是什麼樣的。還沒等嚴氏看夠,風舒安長袖一揮,金錠便落到了大街上。
“你瘋了!”嚴氏下意識地開口,差點便忍不住從窗口撲下去——那可是夠他們母子三人活三年的金子啊!她竟然就這樣丟下去了。她心疼地看着那被丟下的金子,街上的路人看到金從天降,然而金子只有一枚,便紛紛爭了起來。最後那些人爲了爭奪金子,還打了起來,打得那一個狠,不少人眼睛鼻子都腫了,還是不肯放棄。最後驚動了巡邏的官差來調解,官差將金子沒收,人羣才漸漸散去,堵塞的街道又重新恢復暢通。
“嚴嫂?”風舒安見嚴氏還呆呆地望着街道,試探地開口。
嚴氏這纔回過神來:“這麼大顆金子,你怎麼能.......”嚴氏說道一半便停下了,因爲風舒安從懷中掏出了幾粒與方纔一樣的金錠。嚴氏大驚:“這些金子是誰的?”
風舒安坐了下來,對着嚴氏笑道:“自然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