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怪事”,下午醫院的護士和醫生們傳起一件怪事。
“陳姨,什麼怪事呀?”劍子立刻抓住婦產科護士陳姨問。
“今兒,一大早有家人擡着一們孕婦來醫院,我們急救室搶救一翻,還是沒搶過,都沒氣沒心跳了。交代其家人,一屍倆命了,叫其擡回去辦後事。誰知他們哭哭啼啼的擡到天字衚衕,給一個白髮鶴顡的老頭看見了,揚手叫停,老人掏出銀針,在頭頂百會穴和腳底大溪穴各扎一針,那孕婦啊的一聲咳出一口痰,就不休克,甦醒過來了,他們一家回來醫院說我們是庸醫害人命呢。”
劍子心裡涌起興奮,這老爺子,莫非就是人稱神針白一鶴。他可是明清宮庭太醫世家。宮中行醫,其實不比民間容易,稍有疏忽,就被推出去砍腦代的。而且帝制社會,太醫地位低微,官位根本不入流,連七品芝麻的縣官都不如,這還能世代相傳,足以顯示其家傳中醫術的深厚。
自從帝倒民興,這些宮中太醫潛落市井,歸隱起來,難以找到,現在機不可失。
說行動就行動,劍子素來雷厲風行,做事情最要緊的就是行動力和執行力,如果只想不做、不行動起來,那永遠都是得個想。向孫醫生請了一夜假。下班他就往外走,疾步如飛。先到全聚德買了份烤鴨,再買了壇二鍋頭,提留着就去。
“大爺,打擾一下,請問白一鶴老爺子府上怎麼走呀?”他向正在巷口下象棋的大爺問路。
“一直往裡走,盡頭左手間就是了,你去找那怪老頭幹嘛,他平日不跟人玩,也不湊堆,但是街坊鄰居有個啥病痛什麼的,找上門,他就會先不管你有沒有錢,先給你看,開了藥方子,然後你給多少他就收多少,窮的就不給錢。”大爺頭也擡的說,眼睛盯着棋盤。
“那他家裡都有些什麼人呀?”劍子想了解多一點。
“多了,兒孫滿堂,你去了,就知道了,”大爺可沒空再搭理劍子,戰局正緊。
“謝謝!”劍子謝過就走。依照指引來到盡頭左手一間的門口,門沒有完全關上,是半掩着的,敲敲門後,推門就進。
“你來找我太爺爺看病?病在哪裡呀?”正面有個一身白色上衣和白色裙子的小姑娘盯着劍子問道。她臉長腿長,身材高挑,冷冰冰的臉,鼻子尖尖。劍子想到一個形容詞:高貴!年齡應該比劍子小一點,13歲左右,身體還有點稚嫩。
“心口痛”,劍子想都沒想,順着編了個瞎病。
“那個房子,在後面坐着等着吧。”白衣姑娘手指着旁邊一間房,轉過頭徐步走了。
“哎,你別走呀!”劍子已經看到房裡有好幾個病人歪坐着等待。
“你還有啥事?”白衣姑娘停步轉身問道。
“我叫楊中劍,今年15歲,諧河醫院的學生,大家都叫我劍子,你就叫我劍子哥好了,”劍子面帶笑容,不去回話,而是自我介紹走來,劍子又厚起臉皮,“小妹妹,你長得真美!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不是大夫,不用給你寫病歷,你叫什麼關我什麼事,你進去裡面坐着等吧。”白衣姑娘臉色冷冰冰說。
“在這和你聊聊天,不是更好嗎?裡面坐着等,悶呀。”劍子也不嫌對方冰冷,繼續厚臉皮,笑着。
“只是你好我不好,裡面等着吧,”白衣姑娘這回轉身就走了。卻留下一陣芳香。
“真香,這是體香加香水香,這是什麼花香呀?”劍子口不停嘴不閉,想繼續搭訕,但他等不到迴應。
院子裡栽着的,都是中草藥,有黃芪、五味子、地黃、龍膽、知母、關防風、北沙蔘、水飛薊、白芷、甘草等等。劍子在看着這些草藥,像是賞花似的。
“小男人,你哪裡病了?”一個宏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劍子扭頭一看,是一位鶴髮老人,雙目有光,精神矍鑠。
“老爺子,其實我沒病,我叫楊中劍,是諧河醫學院的學生,正在諧河醫院實習,今日上午聽聞你的神明,特地來拜謝您的。”劍子誠實的說。
“不對,你有病”,白一鶴盯着劍子雙眼說。
“我沒病呀,”劍子伸展手腳。
“你心裡有病。”白一鶴說。
“呵呵,我是有心病,帶來全聚德烤鴨和二鍋頭,想跟老爺子你喝碗酒,慢慢就好了,”劍子終於回過味來,面對這老人精,是瞞不過自己的動機,應當有不少人前來想跟他學藝呢。
“老夫不喜酒,”白一鶴副拒之於人的神態。
“我知道,做大夫的,好酒會誤事,從而養成了不喜酒的習慣,但是不喜不代表着你不喝酒呀。”劍子反而是打定注當猴子,順着杆爬了。一貫的帶着笑臉。
“你直說你想幹嗎吧?”白一鶴可不想跟劍子貧嘴。
“就是和你喝酒,感謝你,還想跟你學習學習醫術”,劍子只好明說了。
“我的醫術不傳別人,”白一鶴回絕:“再說,你是學西醫的,西醫的人都看不起中醫。”
“那我就敬你老一碗酒唄。”劍子不放棄的說。盈然微笑着。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從小就是喜歡中醫,是有不少人信西醫而不信中醫。”
“那就來吧,就着你的烤鴨喝。”白老爺子有點生氣可又便發作。轉身帶劍子進入一間大廳。衚衕的房子是聞名的四合院。劍子也不客氣,動手張開桌子。白老爺子吩咐下人拿來大碗。劍子接過親手斟上。
“老爺子,我先敬你一碗酒,這烤鴨雖然不是熱的了,可這二鍋頭度數不低。”劍子實在不客氣,先乾爲敬。
“小男人,夠豪氣,”白老爺子一直叫劍子做“小男人”“還是悠着點喝。”
“老爺子,感謝你,上午救了那位已經休克的孕婦,救了兩條人命呀!”媽的,這老爺子真是神醫,眼精這麼辣,連本少爺不是處男了,都沒能看出來,這“悠着點”重音,是一語雙關呀,他不是說“慢着點喝”。
“感謝啥呀,大夫看見病人,救死扶傷,是本職與本能”,白老爺子氣舒緩了很多,也沒多提救治人的事。
“老爺子,你是神醫呀”,他不提,劍子可不想不提。這宮中太醫,讀醫書多,其它的書卻沒怎麼讀,沒心計。
“醫術高超的人多了去,我從不敢稱我是神醫。”白一鶴滿臉正色地說。
劍子不去接話,卻問:“你們太醫都去了哪裡了?”
“散了,散了,都隱起來替人看病掙碗飯吃。”白一鶴答。
劍子有點可惜的說:“你們都是人才,都是寶貝啊。”
“啥人才的,現在的人都不相信中醫,等到西醫也不行的時侯,病已積重難返,又來尋求中醫,覺得這能把死人治成活人。民國政府也幾次要廢除中醫,改信西醫。”老爺子嘮叨。
劍子也同感:“是的,有不少受西方教育的人不相信,覺得不科學,不過這是我們先人幾千年的實踐總結留下來,起死回生或長命百歲都過度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