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和關的事告一段落,容澈安置好一切之後,留下幾日將領,便迴天行城了,而此時的天行城,卻已經是鬧成一團了。
事情是國公府引起的,自從年前的事情之後,國公大人一下子失去了兒子,母親,還有愛妾,自此是一蹶不振,整日流連花樓,更是不顧國公夫人的反對,納了好幾房小妾,天天稱病不朝,整日在家飲酒作樂,墨修也是體諒他心難過,便也隨他了,反正這朝堂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國公大人在朝堂向來是透明一樣的存在。
可是國公夫人不能忍了,這件事發生之後,國公府裡最開心的莫過於她了,面沒有老夫人壓制着,她是國公府的女主人,下面那個囂張的庶子死了,那個母憑子貴的賤人也死了,她自然是過得更加舒心,只是好日子還沒幾天,眼見着國公大人天天帶着女人回來,要麼是花樓裡的姑娘,要麼是納回來的小妾,瞧那架勢,是想生個兒子出來,國公夫人生了藍月之後落下了毛病,其他妾室生得都是女兒,凡是生兒子的都被她秘密處置了,除了徐氏跟藍子軒。
她不管國公府的將來,只知道不能讓人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威脅到藍月嫡女的位置,可是國公大人最近的行爲卻是惹惱了她,兩人時常爭吵,更有一個不懂事的女子,還開口諷刺了她,說她是個生不出兒子的老母雞,氣得她當場命人把人打死了,國公大人跟瘋了一樣跟國公夫人扭打在一起,下人怎麼都拉不開。
國公夫人雖然平時也是十分端莊,但也是個潑辣的,哪能任國公大人欺負,下手毫不含糊,一爪子撓了過去,國公大人那張臉毀了大半,一怒之下,國公大人竟揚言要休妻,這下子又是好一頓鬧。
太師府因爲莊夢雅的死也陰沉了好些日子,是年也沒過好,太師夫人眼睛都哭瞎了,莊太師心亦是有恨,哪裡能輕易饒過他們?遂藉着國公府的鬧劇,在墨修面前告了一狀,說國公大人毫無爲官之風,更是不廉潔自愛,整日流連花樓,不問朝事,母親去世未過三年,四處尋花問柳,絲毫不知收斂,還爲了一個妾要休妻,這種寵妾滅妻的做法,實在是讓人失望。
莊太師句句清晰明瞭,更有人證物證,勢必要把國公府搞垮一般,雖然莊太師的狀告含有私人仇恨,但他說的這些倒也真實,這件事鬧大了,墨修也不能不管,當即以德有失爲由,下旨罷免了國公大人的官職,取消了國公世襲,國公府還給他們留着,這已經也是天大的恩典了。
國公府的人一下子慌了,尤其是國公大人,當即趕緊往帝宮而去,希望墨修能收回旨意,只是在門口被人攔住了,理由是國公大人現在已經不是朝廷大臣了,沒資格進入帝宮。
國公府還在,可卻算是完了,沒了國公世襲,藍海是生出個兒子也沒用,國公夫人也失去了誥命,整日在家裡哭鬧着,都不敢出去見人,寧妃天天往容光殿跑,希望墨修能再給國公府一個機會,卻始終沒見到墨修的面。
寧妃失魂落魄地走回明福宮,腦海裡想的全是當年國公府的風光,她的榮華,以國公府嫡女的身份入宮,她有最美好的前程,她也曾高貴得如孔雀一般,如今卻是那樣落魄,到頭來,她還是鬥不過莊貴妃,國公府還是敗給了太師府。
“娘娘,是莊貴妃。”一名侍女小聲提醒道,寧妃擡頭,前面走來的人正是莊貴妃。
莊貴妃一如既往地雍容,寧妃不得不承認,她是皇后的最適合人選,心機深沉,能做到不顯山不露水,也算是她的本事了。
“臣妾,參見莊貴妃。”心裡明明對她恨之入骨,寧妃卻還是不得的向她行禮。
莊貴妃冷冷一勾脣,“妹妹何必如此多禮?想來這幾日國公府的人沒少讓妹妹擔憂吧,姐姐瞧着,你這眼角的皺紋都長出來了。”
寧妃站直身體,目光平靜地與她對視:“你很得意是嗎?”
莊貴妃臉的笑意褪去,看着她不說話。
“如今我落到這樣的下場,是我輸了。”寧妃道,“國公府敗了,我也失寵了,可是莊夢晴,你以爲你贏了嗎?”
“你什麼意思?”
寧妃冷冷一笑,“你不是想做皇后嗎?一直以來,我們兩個爭鬥不休,你以爲打敗了我,你能成爲皇后嗎?”
莊貴妃深呼吸一口氣,“至少,我最有機會不是?”
寧妃慘淡一笑,“你知道方纔我從容光殿出來,聽到帝君要孟總管去傳什麼旨意嗎?”莊貴妃沒說話,等着她接着說,寧妃道:“姜珞胭,帝君要封姜珞胭爲妃了。”
莊貴妃瞳孔一縮,手緊緊扣住了坐下的椅子。
“沒了寧妃,還有一個宸妃,將來會是宸貴妃……到時哪裡還有你莊夢晴的位置……”寧妃低低一笑,頭也不回地走了。
帝宮的這條路她走過無數遍,每一次都滿懷期待地過去,卻是滿心失望地回來,進宮的第一天她便知道,墨修的目光永遠不會爲她們而駐足,他的眼裡只有江山,而她們不過是江山的附屬,所以她不敢再期待,不敢奢求,只想牢牢抓住榮華富貴,爲自己博一條路。
可是她錯了,不是墨修無心,而是他沒有遇到那個能讓他動心的人,而姜珞胭,恰好是那個人。他能爲了她枉顧律例,姜珞胭欺君之罪他何曾不知道,可是他從來不說,與容澈之事她不信他沒有懷疑,他卻從來不問,誰說站得越高,看得的東西也越模糊,整個帝宮,都是墨修的,有什麼能逃過他的眼睛?
她已經敗了,在她對姜珞胭動手的那時候她敗了,她便在明福宮等着,看着莊夢晴落得與她一樣的下場,只是不知道,到時候她是否還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