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珞胭的臉有了幾分恍惚,殷荀一急,把她往牀一按,“你現在這樣怎麼回去?”
“我不管……”姜珞胭想掙開他,奈何殷荀一直抓着死死的,“他還在等我呢,我要去找他……”
“你有了你知不知道?”他目光幽深地看着她,語氣透着幾分失落。
姜珞胭如同被雷擊一樣,呆愣愣地看着他:“你說什麼?”
“已經快三個月了。”他放開她,不由得苦笑一聲。
“我……有了?”姜珞胭目光呆滯地看向自己的小腹,怎麼可能?
“你自己都沒發現嗎?”殷荀只覺得自己喉嚨有些乾澀。
“三個月……”她離開帝宮,是將近三個月了,一路顧着逃跑,從京城到瀾關,又從瀾關到古蒼,又輾轉到了北漠,她沒去注意自己的信期。
這件事來得突然,殷荀也是有些手足無措,可是看着姜珞胭這副失神的樣子,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夫說,你現在很虛弱,別說回去了,我們還需要在客棧裡待幾日,等你養好身體再路,而且,姜家的人還在等着你,你這樣走了,我怎麼跟他們交代?”
殷荀走了出去,關房門,屋裡只剩她一個人。
姜珞胭的手慢慢撫自己的小腹,說不出是驚喜還是驚惶,她竟然有了?如此猝不及防,在她再一次逃開墨修的時候,她卻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存在。
該怎麼辦?姜珞胭不知道,但是殷荀說的沒錯,外祖他們都在大禹等着她,而且瀾關生亂,且不說她能不能回去,她更害怕的是見到墨修。
她該怎麼跟他說?
說我有了,你帶我回宮吧。
姜珞胭自嘲一笑,怎麼可能?她巴不得離開那座帝宮,又怎麼可能會回去?
可是這個孩子,難道要跟着她在外面流離嗎?
一整日,姜珞胭都呆住屋,殷荀送了飯菜進來,也沒見她動,直到晚,殷荀纔有了些怒氣。
“你現在這樣是想幹什麼?你不吃飯,難道你肚子裡那個也不吃飯嗎?”
姜珞胭嗓子乾澀,轉過頭去,“我吃不下。”
殷荀直接把飯菜端到她面前,親自喂她,她別過臉去,不想吃。
殷荀耐住性子,告訴自己,她現在是孕婦,不能跟她置氣,緩聲道:“聽話,你現在很虛弱,吃完飯還要喝藥。”
“孩子……還好嗎?”她眼眶微紅地看着他。
“你要是再不吃飯,他不太好了。”殷荀舀了一口粥,遞到她嘴邊,姜珞胭頓了會,張嘴嚥下,殷荀心裡算是鬆了口氣,接着喂她。
“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自己的身體,孩子才能健康。”
“我想回去。”她睜着水汪汪的眸子直愣愣地看着他,聲音那樣軟糯,讓他心疼。
“乖……這件事以後再說。”
許是太累了,許是因爲那個夢,許是因爲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姜珞胭喝完藥之後睡着了,即使在睡夢,依舊是緊皺着眉,雙手搭在腹部,似是保護。
殷荀突然有些羨慕墨修,即使被她恨着,即使愛而不得,可是他在她心裡還是留着最重要的地位,而今,姜珞胭竟然還有了他的孩子,她隻字未提要怎麼處理這個孩子,可是她的行動說明了一切,她要生下他,即使在這樣的情況,她還是要生下他。
墨修何德何能啊?
北漠內的一處戈壁之,幾座沙樓如拔地而起一般,佇立在外面,往裡,有一座尤爲高大奢華如同宮殿一樣的樓,旁邊的小樓環繞,這正是殷荀口的金樓。
閣主長息坐在軟榻之,一雙銳利的鷹眸,透着點點寒光,他身形修長,一頭墨藍色的長髮,五官有些平淡無,但是組合在一起,又有一種難言的詭異,十分耐看,細看之下,眉眼間竟然與墨修有些許相似,透着幾分風流,幾分霸氣。
他看着手一張淺薄的紙,面只有寥寥數字,一雙眸子平靜無波。
清水從他身後緩緩走出,一身紫色的煙紗,她生得十分魅惑,一張小臉如同妖精一樣,一顰一笑。
“閣主……”
長息喜歡她這樣。
“怎麼?寶貝兒,不累了?”他俯身在她耳旁,聲音低沉暗啞,讓清水羞紅了臉。
“討厭……”她的目光瞥了一眼他手的紙,一閃而過的冷意,被她掩飾得很好,“是秋泠姐姐的信嗎?”
“嗯。”長息懶懶地應了聲,身子向後靠去。
微微斂眉,清水柔聲道:“秋泠姐姐可是說了什麼?”往日秋泠不是沒往金樓送信,無非都是想念閣主想回金樓之類的話,可惜她還不知道金樓已經換了主人,還以爲長息是以前的閣主,那些信多數都被她處理了,少數送到長息手,長息也是看都不看一眼,今日怎麼會對這一封信發呆?
“她死了。”長息語氣平靜,死一個人,與死一羣人,對他來說都沒什麼區別,反正都不是他的人。
清水眼裡一閃而過的喜色,又被掩飾住,眼裡浮出一抹擔憂,“秋泠姐姐怎麼會死?秋泠姐姐武功高強,她身旁還有閻叔他們,是誰殺了她?”
長息眸光深深,手肘搭在椅扶,輕輕磨搓着下巴,緩緩道:“我也想知道。”
起秋泠他們的死,他更想知道,是誰那麼大膽,敢在北漠鬧事。
秋泠死了,清水自然開心,只是這會她不能表現出來,反而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閣主,我與秋泠情同姐妹,她死得如此莫名,閣主一定要查出真兇啊。”
“清水。”他喚她一聲,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不重,但絕對說不憐惜,“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