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孩子，應該是墨修的吧？
封黎不由得苦笑，她恨他，卻還是願意爲他留住這個孩子。
姜珞胭似乎也注意到了封黎的視線，扭頭看去，恰好對他那雙幽深的眸子，姜珞胭一驚，沒想到封黎會出現在這裡。
殷荀的目光在他們之間遊移，似乎有噼裡啪啦的怒火在默默燃燒着。
皇后在高臺坐下，只說了幾句寒暄的話，男席那邊自然有殷荀與殷玄他們，用不着她去顧着，只是心裡始終有幾分難過，她與皇帝，竟然也走到了這一步，連她的壽辰他也不願意來參加。
姜珞胭始終放心不下，找了個藉口出去，姜夫人不放心想要跟着，被她拒絕了。
封黎一直在注意着她，見她出去，也跟了去。
殷荀眸光微黯，也離開了。
殷玄注意到他們的異動，只是眉角一挑，卻沒打算跟去。
岳陽殿離御花園不遠，姜珞胭一手扶着腰身，慢慢向前走去。
忽然一隻手拉住她的手臂，姜珞胭扭頭看去，正是封黎。
夜晚的涼風習習，空氣還飄蕩着各種花香，讓人有些沉醉。
封黎抿脣，定定地看着她，遲疑了好久，才道：“離開了瀾關之後，你便是來了大禹嗎？”
姜珞胭點點頭，“我離開後，瀾關怎麼樣了？”
封黎還是不太想回憶那一日。
“你離開後，百里清幽帶着墨修離開了，墨修……他受了很重的傷，我聽說……他差點死了。”
“什麼？”姜珞胭一驚，手不自覺得握緊，喉嚨有些乾澀，“他……情況嚴重嗎？”
“現在不太清楚，百里清幽帶着他去了紂業山，應該是沒事的。”
姜珞胭的心稍稍放下。
“你的孩子……幾個月了？”
姜珞胭看向自己的小腹，眉眼柔和了幾分，“已經快六個月了。”
“墨修他知道了嗎？”
姜珞胭搖頭，“我也是到了北漠，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以後你留在大禹了嗎？”封黎的眸，藏着無盡的相思與苦澀。
“或許吧。”姜珞胭心一嘆，她與墨修，總有那麼多說不清解不開的恩怨，她又該如何去面對他？
“不留在大禹，還能去哪？”身後響起了殷荀的聲音，姜珞胭望去，看見殷荀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們。
“是你。”封黎對他也有幾分敵意，尤其知道是他帶着姜珞胭離開之後。
“古蒼的大將軍不在前殿參加宴席，到這裡勾搭我的王妃做什麼？”殷荀伸手一勾，把姜珞胭圈入懷，儘量不去壓着她的小腹。
姜珞胭先是一愣，隨即立馬推開他，“你胡說什麼？”
她的力氣哪能奈何得了殷荀，看着他們兩在宴廳濃情蜜意，眉目傳情，他想這麼做了。
“放開她。”封黎的聲音冷了幾分。
“封將軍會不會管得太多了？”殷荀雙眸微眯，“這裡是大禹，不是古蒼，大禹不會爲了守住國家，而把一名弱女子推出去。”
封黎臉色陰沉，“古蒼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是嗎？那瀾關與俑關之戰是怎麼回事？”殷荀步步緊逼，似乎不肯讓封黎好過一樣。
姜珞胭伸手擰着殷荀的腰，示意他閉嘴。
“這件事是我的失誤，與古蒼無關。”
“那你還來這裡做什麼？祈求珞胭的原諒？”殷荀嘲諷地看着他，“姜珞胭差點死在蘇湛刀下，墨修也差點喪了命，你說，若是你，你會原諒嗎？”
殷荀越說越過分，封黎的臉色也越來越鐵青，“這件事是我的錯，若是珞胭願意，這條命我都可以賠給他。”
“夠了。”姜珞胭臉色也不太好，“這些事都過去了，別再說了。”
“你心疼了？”殷荀的眸光沉了下來，“心疼封黎？還是心疼墨修？”
“我心疼誰，都與你無關。”姜珞胭推開殷荀，轉身離開。
殷荀的目光驟然冷了下來。
封黎看了殷荀一眼，也離開了。
殷荀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氣得差點暴跳。
姜夫人遲遲等不到姜珞胭回來，正想出去看看，轉身便看見了她的身影。
“你去哪裡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姜珞胭搖搖頭，“舅母，我想先回去了。”
“身體不舒服是嗎？”姜夫人也急了，不敢耽擱，忙派人送姜珞胭回去。
一名太監從後面繞到皇后跟前，耳語幾句，皇后臉色忽然一變，看着下面殷荀空了的座位，眉頭緊皺。
殷荀追着姜珞胭出來，恰好在宮門口攔住她，二話不說直接了馬車。
“你來做什麼？”姜珞胭沒好氣道。
殷荀哼哼兩聲，“姜珞胭，我有什麼不好？”
她一愣，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雖然說墨修容貌出色，但我也不賴啊，他是天聖帝君，我是大禹的皇子，只要我想，是大禹未來的皇帝，嫁給我，你照樣可以當皇后啊，而且我保證，我只要你一個皇后，不納妃。”
姜珞胭有些震驚，“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想娶你。”他認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你喝醉了？”她狐疑問道。
殷荀臉色黑了黑，他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話，結果她只當他喝醉了？
“你覺得呢？”
他眼裡的認真讓她有些慌，“殷荀，這些……”
看着她的慌亂與牴觸，殷荀心一疼，臉卻露出了笑。
“被我嚇到了吧？”他湊近她，淺淺笑道，卻難掩眸的苦澀，只是馬車裡光線較暗，看不真切。
“你……”看他的樣子，姜珞胭知道自己被他耍了，忿忿地扭過頭去，不說話。
殷荀伸手，輕輕撫着她的墨發，緩緩道：“姜珞胭，如果先遇見你的是我，而不是墨修，你會不會，也像喜歡墨修那樣喜歡我？”
姜珞胭微愣，垂眸道：“可是沒有如果，不是嗎？”
如果九央沒有滅亡，她不會遇見墨修，如果沒有遇見墨修，也沒有後來那些事，她也不可能有這個孩子，也許也遇不到那一個能讓自己牽掛一生的人。
可是，沒有如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