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卻是讓墨修黑了臉。
墨凌絲毫不知道自己打了冷麪父皇,興奮地直拍手。
孟諸跟在一旁,看得只想笑,卻生生忍住了,肩膀都抖啊抖的。
這天生王朝,敢出手打帝君的,也只有這位小皇子了吧。
墨修看着他那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反覆告訴自己,不知者不罪,這是親生的。
馬場一幫管事的人慌忙跪在外面接駕,墨修看都沒看一眼,抱着墨凌走過他們。
“平身。”
孟諸見那些公公還是震驚地瞪大眼睛,忙提醒道:“還不快進去伺候?”
管事公公忙起身跟了去。
廣闊的馬場,讓墨凌眼睛一亮,模樣十分興奮,在他的懷裡掙扎着要下去。
墨修看着地扎人的草,皺了皺眉,道:“孟諸,去找些柔軟的毯子來。”
宮人們動作很快,鋪了一地的毯子,墨修把迫不及待的墨凌放下去,墨凌還不會坐不會爬,只會在地撲騰着,看着他的樣子,墨修突然有一種把他拎着轉的衝動。
孟諸牽來一匹馬,墨修看過去,皺皺眉。
“換一匹。”
孟諸爲難道:“帝君,小皇子還好,要騎溫順一點的馬……”
“容澈的那一匹追風呢?”
孟諸一怔,卻見墨修堅持,只好下去牽來。
墨凌一看見馬兒,興奮地只想撲去,墨修翻身馬,那利落的身影,看得旁邊伺候的宮女們都眼冒紅心,是墨凌也是愣愣地看着。
墨凌被墨修圈在懷,一隻手抱着他,一隻手握着繮繩。
孟諸都要哭了,帝君您可要小心點啊,這麼多年了有一個皇子不容易啊。
墨修低頭看着墨凌那興奮的模樣,低聲問道:“怕不怕?”
“咿呀……”墨凌揮揮手。
墨修一勾脣,那絕世之姿,猶如陽光下的天神一般,他高大的身影,懷一道小小的身影,卻是那樣的和諧。
“駕……”
一拉繮繩,高喝一聲,追風的前蹄揚起,直直朝前奔跑而去。
孟諸的小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一雙老眼黏在了墨凌身,生怕他受了傷。
自從墨凌來了之後,連孟諸也沒發現,他似乎關心墨凌關心墨修多了去了。
追風是匹烈馬,當初容澈也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馴服他,他的速度與力道都不是普通的馬兒能的,一般人還真駕馭不了,可是墨修是誰?即使懷裡還有一個小娃娃,他也能在馬兒奔馳自如。
墨修把他抱高了一些,不讓他受馬兒的顛簸,如此快的速度,墨修的衣袍隨着墨發拂起,十分俊朗,墨凌不僅不害怕,反而十分興奮地拍手,頭頂那長出來的兩撮頭髮隨風吹着。
帝君負責帥氣,皇子負責搞笑。
在那兩父子正在馬場玩得歡快的時候,姜珞胭也被寧妃堵在了路。
她本來想去慈寧宮的,誰知道剛走出長樂宮不遠,碰見了寧妃,非得拉着她閒聊。
涼亭,姜珞胭站在亭邊,手裡拿着魚食,撒向池子,看着那些錦鯉爭相恐後地爭食着,神色平淡。
倒是寧妃沉不住氣了,喝了口茶,說道:“我一直好,宸妃是哪裡來的勇氣頂着壓力回宮,沒想到手裡還藏着一張王牌。”
伸手撒了一把魚食,姜珞胭淡淡道:“我說過,這些與寧妃一點關係也沒有。”
寧妃眸一閃而過的陰鷙,走前,站在她身側,目光同樣落在那些錦鯉。
“那孩子,當真是帝君的?”
姜珞胭的動作一頓,微微偏頭,瞥了她一眼,那平淡如水的目光,偏偏看得寧妃心裡有些發涼。
“寧妃以爲如何?”
兩個人原本關係不好,寧妃索性也不裝了。
“姜珞胭,既然你都走了,爲何不死在外面?既然不願意回宮,爲何又要生下那個孩子?還是說,這只是你欲擒故縱,只是你爲自己留的一條退路?”
姜珞胭看都不看她,語氣平緩說道:“退路?這話又從何說起?”
“難道不是嗎?”寧妃的目光緊逼着她,“難道你不是怕有朝一日你的身份被揭穿出來,帝君會爲了江山社稷而殺了你嗎?”
“既然是這樣,我又何必回來?”她扭頭看她,那平靜無波的雙眸,無端地讓人發慌。
“寧妃,你我之間本無交集,國公府輸了,莊氏也已落敗,若你能在這宮安分守己,我相信,帝君總不會虧待你。”
寧妃冷笑,“如若不然呢?”
姜珞胭微微勾脣,“隨時恭候。”
她轉身離開,始終是那一副平靜的樣子,讓寧妃氣得整張臉都扭曲了。
“嘭!”
她一把掃落她留下的魚食,連着盒子一起掉進了水池,那些錦鯉又可飽餐一頓。
“娘娘,奴婢覺得,宸妃較之前,似乎大不相同了。”侍女小聲道。
“這還用你說?”寧妃斜睨她一眼,氣得胸口都在起伏。
姜珞胭這話她怎麼聽不出來?
若是她安分守己,好好呆在她的明福宮,再怎麼樣也是一位宮妃,總能平靜地活到老去,若是她無端生事,非要捲進她與帝君之間,那她也不會像從前那般忍讓。
可是寧妃從來不是安分之人,她得不到的,也絕不會讓別人得到。
尤其這個人還是她憎恨的人。
“去,派人去請我母親進宮一趟,說本宮身體不適。”
侍女面有難色,“娘娘,要是宮門口的人不讓進呢?”
若是從前,國公夫人還有誥命在身,再者寧妃得寵,國公府的人要進宮易如反掌,可是今時不往日,那些見風使舵的人未必會放人。
寧妃冷笑一聲:“你只管去便是。”
今時不同往日?
確實是不同了。
很多東西都在悄然間無聲地改變,不管是姜珞胭,還是她。
丞相府內,百里清幽粗粗掃過手一封信,那清冷的眸子變了再變,幽深的光芒如同暗夜一道流星一樣一閃而過,留下無邊的黑暗。
取燈,焚燒。
那張薄薄的紙化作了灰燼,風一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