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忘了,裕和關如今劃入了天聖的疆土,孤的背後還有長風。 ”
宿梵看着墨修的目光變了再變。
這一位年輕的帝王,繼位才十年,城府卻是極深,野心勃勃,毀了九央,收了長風,又禁住了古蒼,這會還想把手伸向大禹,他是想統一天下嗎?
長息站在山丘之,夕陽在他的身鍍了一層金黃色的光輝,墨色的身影,遺世獨立,面前是一望無際的平野,如今已是春末,這邊關卻仍是一片蕭條。
前面是天聖,他離開了十年,終究還是回到了這裡。
十年前,由容家軍相護,墨修殺回帝宮,以清君側之名,血染帝宮,他殺了所有的皇子,若不是他的親信相護,只怕他也沒辦法從他手底下逃脫出來。
他秘密逃到邊關,隻身一人,所有人都死在了京城,一敗塗地,他第一次見識了墨修的狠,一聲不吭,卻是最後的贏家,所有的皇子都未能倖免,墨修寧願扶持那些功臣爲異姓王,也不願意留下一個皇室宗親。
從邊關逃出之後,他無處可去,只能前往北漠,那裡魚龍混雜,墨修未必能找到他。
原本是想在北漠重振旗鼓,建立起自己的勢力再回天聖與墨修一決高下,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也低估了金樓的強大,剛開始那幾年,他受盡折磨,做過所有以前從來沒做過的事,那一段暗無天日的日子,只有心裡對墨修仇恨,支撐着他走過去。
三年,他終於進入了金樓,取得了老閣主的信任,拉攏了清風,把她納爲己用,他常年以面具示人,爲老閣主出謀劃策,老閣主對他也越來越重用,直到他出手,殺了老閣主,取而代之。
除了清風,沒人知道金樓已經易主。
防止露餡,他還把老閣主的寵姬秋泠趕出金樓。
他步步爲營,處心積慮,把金樓的勢力變成自己的勢力,他私底下拉攏宿梵,奈何他不爲所動,便轉向其他門派,其根深複雜,勢力之大,差兵馬,足以撼動天聖。
九央不好戰,長風兵力羸弱,古蒼有封黎把守,大禹有姜家坐鎮,他想從四國借兵,卻奈何找不到機會,直到去年,在金樓內碰到殷荀。
殷荀殷玄不知道強了幾倍,他身後還有姜家如此強大的助力,只可惜殷荀不識時務,後來他也曾多番修給他,他卻從來不予迴應,殷荀不願意,他只能去找殷玄,而事實證明,殷玄野心太大,雖實力不足,但至少容易掌控。
殷荀他們離開大禹之後,他便給了殷玄一種藥物,每日放在老皇帝的膳食之,久而久之,老皇帝的身體漸漸虛弱,直至臥病在牀,皇后代政,姜家輔政,他順便讓蠻人在邊關鬧一鬧,姜英被派往邊關禦敵,京城內只剩下皇后。
挾天子以令諸侯,哪怕皇后手還有姜家的兵,皇帝在他手,她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啓動在大禹皇室的所有棋子,重新洗牌,助殷玄拿下了大禹。
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
他再也等不及,迫不及待地想讓墨修知道。
墨長息回來了。
清風在不遠處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來。
“閣主。”
長息站着,也不看她,冷冷道:“何事?”
“楊毅請教閣主,是否要在今夜攻城?”
長息扯了扯嘴角,“你去回話,他是主帥,他自己決定。”
清風一愣,“閣主您……”原本是長息爲主帥,只是以防身份暴露,所以他都未曾露面,這會怎麼讓楊毅當主帥?
“我們,準備迴天聖。”
長息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
清風擰眉,“可是我們這麼貿然去天聖,會不會被困在裡面?”
“無妨,我自由安排。”
清風福身,“是,那清風這便去準備。”
“不用了。”長息說道,“你不必跟我回去,我還有事要交給你去辦。”
丞相府內,玄七敲門而進,恰巧看見火盆裡最後一點冒起的火星,紙灰被風一吹,四散流飛。
“丞相。”玄七把玉哨遞去,“屬下遍尋京城,也找不到這種玉。”
百里清幽沉沉地應了一聲,興致不高。
“找不到算了,你直接把玉哨交給帝君吧。”
玄七擡頭看了百里清幽一眼,默默地收回玉哨。
當日在朝堂,以免打草驚蛇,百里清幽並沒有說出玉哨的事,他對這件事也是極心的,卻感覺現在似乎有不在意了。
玄七也沒多想,拿着玉哨回皇宮了。
屋內安靜下來,空氣還帶着淡淡的燒紙的味道,想起那一封信,百里清幽頭疼地揉揉眉心。
玄七到容光殿的時候,暗衛兄弟卻敢去他,帝君去長樂宮了,玄七隻得再跑一趟。
最近墨凌長胖了不少,圓滾滾的,跟個球似的,姜珞胭抱着都有點吃力了,墨修卻能輕而易舉地單手把他舉高,墨凌尤其喜歡坐在墨修的肩膀,樂呵呵的小臉蛋,把一屋子人都給逗樂了。
看見玄七過來,姜珞胭便前抱過墨凌,墨修朝外殿走去。
玄七把之前跟百里清幽說的話又複述一遍,把玉哨遞給他,墨修始終神色淡淡,對這件事也無甚心。
“那個刺客還是什麼都沒招嗎?”
玄七搖搖頭,“嘴硬得很,屬下猜測是問不出什麼了。”
“良衍他們正在追查刺客的身份,至於這玉哨,暫且擱着吧。”
現在刺客更重要的,是墨長息。
他纔是他最大的敵人。
若是當年他沒有殺回帝宮,墨長息是最後的贏家,他向來便是衆皇子最優秀的那一個,只可惜碰了他,註定隕落。
墨凌現在是越來越纏着墨修了,只離開了這麼會,又吵着要墨修抱,姜珞胭哄了好一會,見玄七離開了,才把墨凌抱了出去。
墨修懷突然多了一個小人兒,神色也緩了一些。
“怎麼?又不乖了?”墨修一把拎起他,看着他啃着自己的手,衝着他嘿嘿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