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道身影猛地衝了出去,只聽見“噗嗤”一聲,利箭入肉,入眼,便是範嬤嬤那張如解脫如釋罪的臉,血順着她的嘴角,順着她的胸口留下,那利箭已經穿透了她的心臟。
風似乎都靜止了一般。
皇后張張嘴,淒厲地喊了一聲:“範嬤嬤!”
“錚!”殷荀揮劍甩開纏着他的侍衛,宿燁一路掩護着他,殷荀接住了範嬤嬤倒下的身軀。
“範嬤嬤。”殷荀急急地叫着她,算她出賣了他們,可是二十幾年的感情,不是說沒有沒有的。
“殿……殿下……”範嬤嬤想伸手,去觸摸殷荀的臉,卻被殷荀握住。
“對,對不起……我……”
“你別說話了……”殷荀握緊她粗糙的老手,這雙手,曾經抱過他,曾經爲他擋過無數迫害,從小到大,如果不是範嬤嬤以身相護,他也不一定能平安長大。
“不……我對不起皇后……皇后娘娘……是我向殷玄告的密……我的孫子……在……在他手……”
殷荀死咬着牙,“我們不怪你,母后也不會怪你的……”
範嬤嬤如釋重負一般,“那……那好……”
她漸漸渙散的目光緊鎖着殷玄,包含歉意,像是要把他記在腦海一樣,記憶從他剛出生那一刻,軟軟的一團,抱在她手,到如今,她死在他的懷,說來,起自己那常年不見的家人,皇后與殷荀,更像她的親人。
只可惜,最後她還是背叛了他們。
範嬤嬤的手無力地垂下。
殷荀僵直了身體,瞬間忘記了呼吸。
“範嬤嬤……”皇后整個人都癱軟在地,泣不成聲。
“殷荀。”宿燁急急叫道,他身已經掛了彩,殷荀要還不動,只怕他們都衝不出去了。
殷玄臉色差到了極點,這麼好的機會,竟然也讓殷荀躲過去了。
“該死……拿箭來。”
一擊不,他不信,還有人能幫殷荀擋過去。
殷荀放下範嬤嬤,重新握住染血的刀劍,那雙眸子冷若冰霜,擡手,砍掉了一個侍衛的手臂,慘叫聲不絕於耳,他卻猶如從修羅一般,眼前只有殺戮。
又一箭,殷玄這次,力求能射殷荀,以絕後患。
一聲信號彈突然響起,宿燁擡頭,染了血的臉毫不掩飾的喜色。
他們的人來了。
手的箭還沒放出去,見四面八方突然出現了幾十個黑衣人,起他們幾百個侍衛,有些少,但是各個都是高手,很快便突圍到殷荀身邊,把他們圍了起來。
“殿下,少主。”
宿燁提劍劃破一個人的脖頸,道:“你們怎麼這麼晚纔來?”
黑衣人首領答道:“殷玄的人把宮門口圍住了,我們解決了他們纔過來……少主,我們必須儘快出去。”
殷荀緊抿着脣,目光移向殿門口的皇后與姜初月。
“殿下。”宿燁喊道。
“我想帶母后他們一起走。”殷荀道。
宿燁急道:“殿下,我們能不能逃出去都不知道,要是帶皇后她們……”
“少主,快點……”黑衣人喊道。
皇后似乎能感受到殷荀的目光,大聲道:“殷荀,走啊……”
“母后……”他想衝前去,卻有十幾個侍衛朝他衝過來,他不得已又退了回去。
“快走,殷玄不敢對我們怎麼樣的……”
殷玄冷笑一聲,“想走,沒那麼容易……所有人聽命,一個不留……”
“呃……”身後傳來宿燁的悶哼聲,他的手已經被劃了一道,鮮血直流。
殷荀咬牙,刀劍一揮,退到宿燁旁邊,一把扯住他另一隻手,那些黑衣人們也是十分默契,立馬擋在他們前面,掩護他們離開。
殷玄瞳孔一縮,“快……抓住他們……”
來不及了。
殷荀帶着宿燁突破出去,十幾名暗衛掩護他們離開,另外那些人,仍然留在原地。
殷荀回頭看了一眼,他知道,那些人,是回不來了。
宮門外的暗巷之內,姜英帶着人着急地等着,好一會,才見那些人匆匆跑了出來,看見一身血的殷荀與宿燁,姜英着實嚇了一跳。
“你們沒事吧?”姜英急切問道。
宿燁的意識已經漸漸渙散了。
殷荀朝後面看了一眼,“世叔,我們趕緊離開。”
“快,快馬車。”
那些黑衣人皆是隱入了黑暗,一輛馬車快速向着北城而去。
坤寧宮內,殷玄站在一地的屍體之,臉色鐵青。
一隊侍衛匆匆跑回來,道:“王爺,宮門口的人都被解決了,沒有攔住他們。”
“廢物。”殷玄全身都在冒火,好不容易逮着一個機會,能把那些人一打盡,卻還是讓殷荀給跑了。
皇后聽到那名侍衛的話,狠狠地鬆了口氣,癱軟在了地。
殷玄的目光落在地的黑衣人身,這些人,用自己命護送殷荀與宿燁他們離開,着實可敬,卻也可恨。
殷玄發狠道:“把這些屍體全都掛到城門,我不信,殷荀他們還忍得住。”
他的目光落在皇后與姜初月身,眸一閃而過的狠戾。
瀾關之內,容澈看着封黎他們傳回來的信,俊朗的容顏面無表情。
“將軍,封將軍可是說了什麼?”容副將問道。
容澈把信往桌一壓,“封黎他們救出了南樑王,古蒼太后爲了救他們,死了。”
容副將眼皮一跳,“那古蒼皇帝……”
容澈扯了扯嘴角,“也死了。”
容副將一驚,“那現在古蒼豈不是羣龍無首了?”
容澈搖搖頭,“聽封黎的意思,南樑王打算登基爲皇……說來,當年若不是太后不想讓南樑王登基,現在的古蒼,一定不會如此窩囊。”
“那封黎將軍爲何要將此事告知我們?”這樣謀奪皇位之事,向來是秘不可宣,難不成封黎還想讓天聖幫南樑王登基?
容澈把信丟進火爐之內,涼涼道:“封黎的意思,是想說,古蒼老皇帝廢了,新皇即將登基,可是與天聖的協議,還不作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