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荀無力地放下手,臉色灰白。
“權利,皇位……有那麼重要嗎?”他慘淡一笑,“我父皇,範嬤嬤,現在又是我母后,還有一個無辜的月兒……”
宿燁緊抿着脣,“可這是你的宿命……殿下,你只想到那些死了的人,你可爲活着的人想想,我姨父,我父親,還有亦寒,他們同樣在爲你爭取,爲你犧牲,若你自己選擇放棄,你可想過,他們該怎麼辦?”
殷荀張張嘴,輕聲呢喃一句:“可是誰問過,我該怎麼辦?”
城牆之,皇后與姜初月兩個人被一根繩子吊着,兩個人臉色蒼白,已經是氣若游絲,她們的雙手被高高吊起,粗大的繩子,勒出了十分深的血痕,在白皙細嫩的手腕,尤爲明顯可怕。
城牆之下,擺放着一排排倒插的銀刃,那鋒利的刃尖,在陽光下閃着寒芒,令人不寒而慄,可想而知,要是繩子斷了,那面的兩人,定是會被萬刃穿心而過。
周圍圍了一圈又一圈的百姓,有士兵攔着,那些百姓雖然想看熱鬧,卻也不敢靠近。
城樓之,站着一排拿着刀戟的士兵,看着不多,但是姜英知道,躲在暗處的,一定更多。
姜英在人羣之,他雖然攔着殷荀不來,可是他自己還是來了,他不可能讓殷荀涉險,但是他也不會放任皇后跟月兒不管。
幾十個人混在人羣之,穿着普通,並不顯眼,可是他們的衣袖,他們的腰間,腿,被衣服掩蓋住的,藏着鋒利的兵器。
一個人在紛亂的人羣朝着姜英的方向走過來,兩個人像是不認識一樣,並沒有眼神接觸,卻是在暗交流。
“大人,這裡一共有一百二十個士兵,藏在暗處的,至少有幾百個。”
姜英的目光落在面的兩個人身,“現在什麼時候?”
“離午時,還有五刻。”
“吩咐下去,聽我命令,準備動手。”
在城樓外的一間簡陋的茶棚之內,一身素裝的殷玄與幾個侍衛同坐飲茶,他的目光,卻是落在城樓那邊。
他身旁的侍衛掃視一圈,在殷玄耳邊道:“王爺,並沒有看到殷荀與姜英他們,他們會不會不來了?”
殷玄手裡拿着一個十分髒舊的茶杯,裡面的茶水卻是一口也沒動。
他冷笑一聲,“殷荀會來的,他對皇后孝順得很,我不信,他的母后要被摔死了,他卻還躲着。”
“午時快到了,屬下讓下面那些人準備行動。”
殷玄點點頭,看向城牆的昏昏沉沉的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
殷荀,當年皇后害我失去了母妃,如今,我也要讓你嚐嚐這種滋味。
下面的老百姓竊竊私語。
“面這兩人誰啊?看樣子好像不是普通百姓啊?”
“哪能啊?沒看見這麼多官兵把守着,我猜估計是哪戶大臣家的女眷。”
“是不是犯了什麼錯啊?”
“這可夠狠的,把這兩個女子吊在面。”
一人感嘆道:“嘖嘖嘖,先皇駕崩之後,這大禹,是越發亂了……”
旁邊的人呵斥一句,“說什麼呢,你也不怕招來殺身之禍。”
城牆面的一名臣子收到殷玄的命令,朝下面掃視了一圈,並沒有什麼異常。
他又朝天看了一下,午時快到了。
“午時已到!”他高聲喊道,“準備斷繩。”
下面的百姓都沸騰了,沒想到他們還真的準備要砍斷繩子,瞧着面那兩名女子,不管她們犯了多大的錯,也不應該受這樣的刑罰。
而他們並不知道,一個,是大禹尊貴的皇后,一個,是最受崇敬的姜家的嫡小姐。
他們只把她們當成是犯罪的罪犯,纔要受這樣屈辱的刑罰。
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些不忍。
可是看着這旁邊那麼多士兵,卻沒人敢說什麼。
如今的大禹,哪裡如從前那樣安寧?
兩名士兵拿着大刀走向城樓邊,要砍斷繩子。
人羣的姜英朝那些人使了個眼色,幾十個人躍身而起,每個人手都拿着銀晃晃的大刀,朝着城樓那邊奔了過去。
事發突然,那些百姓也沒想到,剛纔還站在他們身邊聽着他們聊天的人,這會已經會成爲劫獄的神秘人。
四處逃竄,城樓下亂成一片。
那些士兵們早都準備着隨時行動,見有一動,紛紛拔出大刀,朝着那些人衝過去。
外面的殷玄見那邊突然生亂,眸閃過得逞的幽光。
城樓的人看見下面的刺客,扯了扯嘴角,命那些士兵收回刀,準備好弓箭。
“王爺,我們可要出手?”侍衛問道。
殷玄掃了一圈,沉聲道:“殷荀沒來。”
侍衛在四處逃竄的人羣掃了幾眼,那麼多人,他哪裡認得出那個是殷荀?
殷玄看着人羣的姜英,捏緊了茶杯,皇后都這樣了,殷荀竟然還沒出現,他是在這裡設下了埋伏,他也不怕殷荀知道,因爲他知道,即使來救皇后他會死,殷荀也會毫不猶豫地來。
可是這會,他卻沒有出現。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侍衛看着那邊,那些刺客各個下手狠戾,很快突破了那些士兵的阻擋,朝着城樓下逼過去了,姜英也出手了,可是殷玄卻遲遲不下命令。
“王爺,若再不動手,只怕皇后要被他們救走了。”
城樓的人隨時都等着指令,把下面的人射成馬蜂窩,可是瞧見殷玄這邊,卻沒有動靜,所以也只能按兵不動。
殷玄不甘心地再找了一圈,還是沒看見殷荀。
這場局本來是爲了殷荀而設,他不來,還有什麼意思?
“算了。”殷玄放下茶杯,沉聲說道:“讓他們動手吧,先解決一個是一個。”
殷荀沒來,姜英也好,只要姜英死了,殷荀沒了最大的助力,看他還能蹦躂多久?
侍衛一揚手,躲在暗處的士兵們紛紛出動,幾百個人圍了來,那喊打喊殺聲,更加刺激了這場戰鬥的血性。
姜英握緊手的刀,劃破面前一名士兵的脖頸,由幾個人掩護着,朝着城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