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怒之後,殷玄強壓下心的狂躁,冷聲道:“櫻雪,朕自知待你不薄,你竟然夥同殷荀來陷害朕。 ”
那些大臣們都是一愣,難不成這都是櫻雪的胡言亂語?
櫻雪瞪大眼睛,“我說的都是實話。”
“你被殷荀抓去了,他卻沒有傷害你,還說不是你們兩個同謀,想謀奪朕的皇位。”
“你……”櫻雪氣得發抖。
殷荀朝後面的人使了個眼色,兩人前把櫻雪拖下去。
“殷玄,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想垂死掙扎嗎?還是說,你還在等着禁衛軍來救你?”
殷玄眸閃過一縷被戳穿的惱怒,瞪着他:“殷荀,你這是犯作亂。”
他扯了扯嘴角,“犯作亂,是我還是你?”
“這裡是八千士兵,而你,只有一千,皇城之內的所有士兵,都被虎威營控制住了,你覺得,你還有幾分勝算?”
殷玄眸光一暗,咬牙道:“虎符令在你手?”
他費盡心機,還沒辦法從先皇那裡奪到,他卻把虎符令給了殷荀……
“殷玄,我記得我曾說過,不管怎麼鬥,那也是我們大禹的事……偏偏你要把外人扯進來。”想起邊關枉死的那些士兵,分裂的大禹,他恨不得將殷玄碎屍萬段。
“只要是最後的贏家,誰會在乎成皇之路?殷荀,你不也同樣如此?”
殷玄那嘲諷的目光,落在殷荀眸,卻是泛不起一絲波瀾。
“我給過你機會了……”
“不需要。”殷玄目光凌厲地看着他,擡起手,高聲道:“衆將士聽命,誰能取下殷荀的項人頭,朕便封他爲萬戶侯。”
原本還看到對方那麼多人馬的士兵們,這會聽到殷玄的話,皆是鬥志昂揚,握緊了手的兵刃,隨時準備爲萬戶侯而死。
殷荀不着痕跡地扯了扯嘴角。
“那便看看,是誰輸誰贏吧……”
“殺……”
櫻雪被那兩人架了出去,眼睜睜地看着兩方的人馬衝撞到一起,那震徹雲霄的呼喊聲,那兵刃相接,鮮血四濺,烏雲籠罩在整個大禹皇宮,那喊殺聲傳出了很遠,一具一具的屍體倒下,流血漂櫓,一直流到她的腳下。
櫻雪的雙腿發軟,癱坐在地,看着殷玄被姜亦寒拿下,那把冰冷森森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他如同戰俘一般,狼狽卻不肯低頭。
殷荀一身紅衣,染了血,猶如修羅一般,走過那堆積如山的屍體,眼角的殷紅,爲他添了幾分邪魅妖治,也帶着幾分危險。
殷玄雙目充血地看着他,即使再不願意承認,他也是敗了,這一次,是徹徹底底地敗了。
殷荀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不帶蔑視,不帶得意,只有無邊無際的幽暗。
“我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當年那個揹着摔傷的我一路跑到太醫院的人,現在卻如此狼狽地跪在我面前。”
聽他說到過去,殷玄扯了扯嘴角,臉帶着灰敗,卻仍然是那樣傲氣。
“殷荀,你什麼都我好,運氣也我好,你不會明白,那種什麼都要自己爭取的艱辛……”
“可是如果是用這樣的方式,我寧願不要。”
“你懂什麼?”殷玄低聲吼道:“成皇之路從來沒有那麼簡單,我不殺他們,我乜辦法踩着他們的屍體踏去。”
他目光涼涼地看着他:“包括父皇,包括母后嗎?”
“我承認,父皇的毒是我下的……”殷荀眸光一暗,接着又聽他說道,“可是我也沒想到,他這麼快熬不過去了,我本來不想讓他死的……”
哪裡知道,他的體內竟然還有另一種毒。
櫻雪說,那是慶妃下的。
殷玄的心微微一顫,他的母妃,那樣溫柔的一個女子,怎麼可能?
“慶妃當年,也是這樣對我母后說的。”
殷玄震驚地看着他。
“你還不知道吧,你母妃,不過是金樓派出來的一個奸細,意圖謀害先皇,取而代之,哪裡想到她對先皇動了感情,可是也來不及了,她的身份泄露出去,爲了保住你,她只能死。”
“不可能!”殷荀話音剛落,殷玄便咆哮道,那樣惱怒而震驚的模樣,完全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
“我母妃明明是被皇后害死的。”
“所以這些年,你纔對我們恨之入骨?”殷荀嘲諷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母后,連你都免不了一死……先皇當初的密旨,是把你們母子兩個通通處死,是我母后跪求先皇,放你一命,要不然你以爲你還能活到現在?”
殷玄被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嘴裡反覆唸叨着不可能不可能,這些年他恨的人,明明是害死他母妃的兇手,怎麼可能會是這樣……
殷荀冷冷地看着他,“若知道你會變成這個樣子,當初我母后,不該冒着風險去救你,害得她與先皇冷戰了十幾年。”
他轉身,看着下面所有的人,那些大臣們都是嚇白了臉,縮成一團,士兵們清理着屍體,姜英正在指揮他們,肅清皇宮。
“殷荀。”殷玄突然喊道,“你知道,先皇在最後一刻,叫得是誰的名字嗎?”
殷荀指尖一動,“是誰?”
殷玄慘淡一笑,“若是無情,我怎麼得你?這麼些年,先皇一直念着你,可是你呢,你的眼裡,只有皇后,從來都沒有關心過他……”
“你想說什麼?”
“你會後悔的……”殷玄突然笑道,越笑越大聲,“你會後悔的……你愛的人,愛你的人,最後都會離你而去,因爲,你從來沒有心……”
殷荀微微斂眉,掩下眸的殺機,再擡頭時,已經是一片平靜。
“我發過誓,我一定會取下你的首級……”
“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殷玄冷笑一聲,殷荀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見他身子一動,脖頸劃過姜亦寒的刀,血濺三尺,濺了殷荀一身。
他身的紅色,似乎更妖豔了。
殷玄倒下,雙眼睜得老大,嘴裡似乎還在呢喃着: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