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幾個人匆匆離開,背影是那樣倉皇,他們不是敗了,而是害怕,害怕他們去晚了,墨修會死。
有這樣一羣人忠心耿耿地跟在墨修身邊,墨長息也着實是羨慕。
“殿下,我們現在要做什麼?”長息身後的一名蠻人問道。
墨長息扯了扯嘴角,“做什麼?”
當然是奪回屬於他自己的皇位啊。
帝宮之內,被清風押着的姜珞胭心口一疼,莫名的疼痛感,讓她感覺十分壓抑,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看着空蕩蕩的宮街,心裡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清風看着姜珞胭那張絕美的容顏,實在想不通,不過是一名頗有姿色的女子,怎麼能讓墨長息念念不忘?
想到這裡,她心更是鬱結,手的動作重了幾分,血順着她細白的脖頸流下來,觸目驚心。
百里清幽瞳孔一縮,袖的拳頭緊緊握着。
“百里清幽,我沒時間跟你耗着。”清風陰狠說道,“要麼她死,要麼讓他們滾,我不介意屠宮。”
孟諸一咬牙,“丞相,我們與他們拼了吧,等帝君回來,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帝君?你是說死去的墨修,還是我?”
一道沉斂的聲音傳來,由遠及近,那道身影在長街盡頭,漸漸清晰。
清風臉色一喜,扭頭看去,果真見墨長息抱着墨凌,朝着這邊一步步走來。
“二皇子。”
墨長息一出現,所有人都沸騰了,他們這邊的人猶如有了主心骨一樣,神色更是高漲,而百里清幽那邊,卻是濃濃的不可置信。
“怎麼會這樣?”孟諸看着墨長息懷的墨凌,瞪大了一雙老眸,他急急地左右環顧,都沒有看到墨修的身影,心不由得慌了。
百里清幽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今晨墨修明明帶着人前去驪崖救墨凌,可是這會回來的人竟然是墨長息,而墨凌仍然在他手,那墨修呢?
姜珞胭聽到他的聲音,轉頭看過去,她的目光落在了墨凌身,心裡涌出濃濃的欣喜,卻又被排山倒海般的恐慌淹沒。
墨凌在,墨修呢?
墨長息一眼看到了被清風押着的姜珞胭,她脖頸的血更是觸目驚心,原本含着淺淺笑意的眸子瞬間冷了下來。
看着墨長息一步步朝着這邊走過來,清風臉色一喜,“二皇……啊……”
最後一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墨長息突然揮出一掌,迅速打開了清風,清風被掌風擊開,鬆開了對姜珞胭的束縛,重重跌倒在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二皇子……”清風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誰準你傷害她的?”墨長息目光陰冷地看着她,說出來的話,更是冷到了她心裡。
清風瞳孔緊縮,到了這會,墨長息竟然還念着姜珞胭?
姜珞胭猶如木偶一樣,神色灰白,目光落在墨凌身,此刻的墨凌神色疲倦,雙眼通紅,癟着嘴看着她,十分委屈,又像是害怕,強忍着沒有哭,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被這沉重的氣息影響,不想再讓他們擔憂。
轉頭看向她,墨長息的臉色又變得溫和。
“珞胭……”
他喚她,她卻像沒有聽到一樣,順着她的目光看過來,落在了墨凌身。
墨長息淺淺一笑,走前去。
“看,你的孩子,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接近自己的孃親,墨凌更是委屈,眼淚都在眼眶子轉悠着,像是隨時都會落下來一樣,他在墨長息的懷扭動着,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要姜珞胭抱,可是姜珞胭卻是移開了目光。
“墨修呢?”
與想象差別甚大,她沒有哭喊,也沒有瘋狂,而是用一種極其冷靜的語氣問他,墨修呢?
冷到讓他心有些發涼。
墨長息脣角的笑意未變,薄脣輕啓,道:“死了。”
這兩個字,猶如平地炸開的驚雷一樣。
孟諸連連後退,跌倒在椅子,腦海只有那兩個字。
百里清幽心一緊,面卻是越來越冷,讓人找不出任何破綻。
趙玉笙臉色蒼白,順着石柱,跌坐在地,眼淚止不住地流下,身子微微顫抖着。
風起,吹起她一身輕紗,容顏姣姣,絕代風華,那猶如遠山潑墨一樣的眸色,高華沉涼,讓人看不見她心所想,只有她能感覺到自己手腳冰涼,那從心裡滋生蔓延出的冰冷,席捲全身,像墜入無底的深淵一般,眼前一片昏暗,她以爲自己會倒下去,可是她的背卻是那樣挺直。
墨凌忽然放聲大哭,那沙啞的聲音猛地把姜珞胭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眼眶微紅,卻是一滴淚都沒有落下,看着墨凌,心作痛。
墨長息脣角的笑漸漸隱去,他更寧願看到姜珞胭爲了墨修痛不欲生,而不是這般,令人生寒。
“你在想什麼?”他的語氣溫和,像在看愛人一樣看着姜珞胭。
姜珞胭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而是朝着墨凌伸出手,神色木然。
墨凌見孃親伸手要抱自己,更是哭着喊着要她抱。
墨長息卻偏開手,定定地看着她:“你的傷口需要包紮。”
姜珞胭擡眸看他,“把孩子給我。”
兩人的動作同樣僵持着,墨長息不動,姜珞胭也不動。
清風看着他們,恨恨地咬牙,明明她纔是陪着墨長息最久的人,憑什麼姜珞胭一出現,墨長息眼再也沒有半分她的身影,甚至連一絲目光,他也不願意施捨給她。
她沒有哭喊,也沒有求饒,甚至一點反應都沒有,扭頭看向高臺的百里清幽。
兩方對陣,即使墨修傳來噩耗,他仍然堅守着陣地。
“清幽……”她輕聲說道:“撤兵吧。”
所有人,包括孟諸、趙玉笙,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墨長息臉色漸漸變沉,而百里清幽卻是定定地看着她。
風靜了,整個世界都是一片血色,地屍體橫陳,天空低沉,猶如人心一樣沉重,悲涼。
姜珞胭清楚,百里清幽也清楚,墨修既然去了驪崖,一定會把墨凌平安帶回來,可是他們等了又等,卻只等來了墨長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