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廟大門之前,一輛馬車緩緩地行駛過來,卻被門口的禁軍攔住。
“站住!幹什麼的?”
趕車的暗衛拿出令牌,那些禁軍一看,忙躬身行禮。
“原來是丞相大人。”
馬車內,百里清幽扯過毯子,蓋住昏迷的兩人,掀開簾子的一角。
一看見他。那些禁軍的頭更低了。
“昨夜皇廟起了火,今日我還要回宮覆命,可放行了?”
“自然。”禁軍忙退開,沒有任何盤查,迎着他們離開。
暗衛一拉繮繩,緩緩地駛離了皇廟。
車廂內,百里清幽看着仍昏迷着的趙玉笙,她今早醒來一次,被他餵了藥,又昏睡過去,現在這個時候,睡着醒着好。
只是她的去處,他又該如何安排?
帝宮內,聽着百里清幽帶回來的消息,墨長息仍然保持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趙妃與寧妃的家人那邊,要有個交代。”
墨長息沉沉地應了一聲,看着他,涼涼說道:“還真是巧,一場大火,燒死了一個,逃走了一個。”
百里清幽臉沒什麼表情,“若皇沒有其他的事,臣便先告退了。”
“等一下。”墨長息道:“此次辛苦丞相去皇廟一趟,本該讓丞相休息幾日,只是登基在即,還是得交由丞相,朕才能放心。”
百里清幽袖的手一緊,臉卻是一片平靜,拱手道:“是。”
“禮部那邊已經在擬名單了,到時候你便去交接一下便可,各國賓客,可別漏了纔是。”
“臣告退。”
百里清幽退了出去,墨長息嘴角涼薄的笑也漸漸隱去。
小太監奉熱茶,道:“皇,奴才斗膽,既然皇知道百里丞相信不過,爲何還要交代他去做事?不怕他在暗搞鬼嗎?”
端起熱茶,輕輕吹起茶煙,墨長息的臉,在茶香氤氳之有幾分變幻莫測。
“他投誠於朕,朕總要做出一個善待臣下的名聲,再說了,百里清幽城府極深,實力極強,若能爲我所用,算他私底下做些什麼,只要不危及到朕的江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又何妨?”
說是這樣說,但是墨長息心裡,對他也始終放心不下,有些人,還是給調到眼皮子面前來才能安心。
說到投誠,小太監想了想,便道:“皇,方纔百里丞相說寧妃娘娘跑了,皇廟那邊也沒有傳來消息,要不要奴才派人去找找?”
“不必了。”墨長息放下茶盞,起身,道:“寧妃的用處不大,只有她別再踏入京城,留她苟且偷生又何妨?”
“皇這是要去哪兒?”小太監見他要出去,急忙跟。
“長樂宮。”
午後的陽光沒有那樣烈了,透過枝丫,灑落在窗前,樹的蟬聲不停,偶有微風,吹過樹枝,綠影搖晃,湖面波瀾微起,蕩起圈圈漣漪,一隻錦鯉擺尾而去,消失在荷葉深處。
窗前,一張十分精緻的小木牀,墨凌躺在裡面,睜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玩着一個玉佩,那是墨修給他的,他又咬又拽,面都留下了可疑的晶瑩液體,他倒也乖巧,躺在裡面安安靜靜地玩,時不時地哼哼兩句,都沒有太大的動靜,而小木牀邊,姜珞胭靠在面睡着了,時她的手裡,還拿着一把扇子。
墨長息走進來的時候,恰巧看見了這一副美人倦臥圖。
她一身素淨的白衣,層層輕紗,墨發垂下,猶如在白紗鋪展開的水墨畫,她似乎睡得極不安穩,睡夢之,眉頭依然緊蹙,一隻手搭在木牀沿,像是護着裡面的小人兒一樣,無論看多少遍,那張絕色清塵的容顏,總會帶給他驚心動魄的美。
墨長息輕聲走過去,瞥了一眼木牀內的墨凌,他也在看他,那樣純淨的目光,卻帶着敵意。
墨長息輕笑一聲,伸手捏了捏他軟乎乎的臉,墨凌不樂意地一扭,不讓他碰。
“帝君……”
一道輕聲的囈語,穿透午後的清風,穿過長長的宮街,在這帝宮方盤旋,又在他心盤旋,直擊他的耳膜。
他看着她,眸翻涌着濃濃的黑暗,須臾,才被他悉數壓下。
他彎腰,要去抱她,後面的那小子卻突然大哭起來,驚醒了姜珞胭。
墨長息惱恨地瞪着他,轉過頭,卻已經撞姜珞胭那雙迷濛的眸子。
“你……”
“你想幹什麼?”姜珞胭沒有驚嚇,也沒有嬌羞,不存在任何情緒,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墨長息的動作僵了一下,才緩緩站直了身體。
“看你這樣睡着不舒服,想抱你回牀。”
“不必了。”
動了動僵硬的胳膊,姜珞胭忙去哄墨凌,卻見他笑眯眯的,哪裡有方纔大哭的模樣?
墨長息氣惱地看着他,墨修的兒子,跟墨修一樣討厭。
“你來這裡做什麼?”姜珞胭側臉看着他,語氣十分不善。
墨長息在他對面坐下,“每次我來,你都是這樣的態度,你是不是還沒意識到,我纔是你未來的依靠。”
“不需要。”
看着她油鹽不進的樣子,墨長息心微嘆。
“我是來告訴你,趙妃死了。”
姜珞胭的動作一頓,心百轉千回,才淡淡道:“哦?是嗎?”
墨長息雙眸眯起:“你不傷心?”
“我爲何要傷心?”姜珞胭好笑地看着他,“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她出賣了我的事,若不是她把消息傳給寧妃,你覺得現在我會在這裡嗎?”
墨長息斂去笑意,“算是爲了墨凌,你也會回來的不是嗎?”
“如果你來是說這個的,那麼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還有一件事。”墨長息定定地看着她,道:“一個月後,便是朕的登基大典,到時候,也是封后大典……”
姜珞胭站起身,鄭重道:“我這輩子,只會是墨修的妃子。”
“以後不是了。”
墨長息轉身要走,卻聽她道:“全天下都知道我是天璟帝的宸貴妃,你這樣做,不怕天下人詬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