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姑姑從內殿拿出一件披風,往姜珞胭那邊走去,卻看見了墨修的身影,忙要行禮,墨修制止她,從她手裡接過披風,輕輕蓋在姜珞胭身。
雲姑姑淺淺一笑,識時務地離開了,還叫走了園內打掃的宮女。
姜珞胭的睡眠很淺,披風蓋在她身的時候她醒了,睜開眼睛,不經意便撞入了墨修那雙幽深的眸子,姜珞胭心一驚,要起身,墨修卻按住她,順勢在她身旁坐下。
“在這裡也能睡着,也不怕着涼?”
“你……你怎麼來了?”姜珞胭眨着還有些水霧的雙眸,看着他。
墨修看着她這副樣子,心神一緊,擡手幫她拂去臉頰的碎髮,“今日無事,來看看你。”
姜珞胭:“……”
她感覺他整日都無事,時不時地往長樂殿跑,以前是臨水閣較偏遠,墨修沒時間經常過去,現在好了,長樂殿離容光殿那麼近,他想來倒是可以隨時來了。
“過兩日是容老夫人壽辰,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容老夫人不喜歡大肆操辦,但他與容澈也不願意老人家的壽辰草草了事,所以都是在容府內設宴,他則是微服出宮,今年他卻想帶姜珞胭。
“我……還是不去了。”姜珞胭目光有些閃躲,她現在是墨修的妃,之前在容府的事不能暴露出來,不然,不止她的身世問題,還有頂替秀女的罪名,都會讓墨修起疑。
姜珞胭這會低着頭,墨修並不能看見她的神情,只當她不喜歡熱鬧,微微嘆一口氣,他還想讓容老夫人見見他心愛的女子。
“那也無事,我儘早回來陪你。”
聽着墨修輕柔的聲音,姜珞胭覺得有些怪,墨修經常來找她,卻鮮少在這裡留宿,更別說兩人同房了,除了次在臨水閣突然情動。可是墨修不碰她,她又如何能讓他放鬆戒備,枕下的匕首她一直放着,一直在尋找機會,可是墨修,她從來沒看透他。
這日,容府十分熱鬧,大堂,庭院都高掛着紅帶子紅燈籠,各處都擺放着酒席,容老夫人壽辰,衆位大臣們都攜帶着自己的家眷前來參加,連帝君都尊敬幾分的老夫人,他們這些人自然是趕着門巴結,還有更重要的,便是攀容澈這一位金龜婿,手握重兵,又得帝君信任,容家的前途無可限量,他們自然是巴不得能與容府攀一點關係。
門前迎賓的下人忙得腳不着地,前來拜壽的人也是絡繹不絕,大大小小的壽禮,門前的管事看着都手軟,內庭,到處是一片觥籌交錯,笑聲不斷。
容府很大,前院是一衆大臣們聚集的地方,後面,容老夫人與一羣貴婦人坐在一起,人逢喜事,容老夫人臉也是面泛紅光,也有心情與那些婦人應和一句,一邊又在打量着哪家小姐較好,好與容澈說親。
“今日是容老夫人大壽,我那二女兒想親自給老夫人賀壽……嬌兒……”一名貴婦坐在容老夫人身側,見與她也熟絡了幾分,便把自己的女兒推了出來。
一名十分嬌柔的女子走來,大大的眼睛,小嘴甜甜地說道:“嬌兒祝容老夫人福如東海壽南山,身體康健,萬事如意。”
千篇一律的祝詞,容老夫人也是聽煩了,不過是小輩,她也給幾分面子,笑了笑,說道:“這位小姐有心了。”
“可不是嗎?我家嬌兒一聽說老夫人壽辰,忙着想給老夫人繡一幅八仙賀壽,嬌兒,你的壽禮呢?”
那女子捧着一副刺繡前,看着還不小,繡功精湛,針腳細密,容老夫人看着這份有心的壽禮,笑容也是真誠幾分。
“倒是讓令千金累着了,這副刺繡可不簡單啊。”
“不累不累,嬌兒繡功了得,改日讓她再爲老夫人繡一幅。”
容老夫人只是點點頭,並不多說。
貴婦人看着有戲,有試探說道:“只是不知今日爲何不見容將軍……”
說到容澈,容老夫人臉的笑也淡了幾分,“他應該是在前廳吧。”
“是麼?嬌兒那丫頭還想着見一下容將軍的風采,看來是沒有機會了……”那婦人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微微探向容老夫人,卻見她臉已經全然沒了笑意,眼底還有幾分看不懂的情緒,不由得地猜測,可是自己說錯了話?
而容澈呢,沒有在前廳,也沒有去宴廳,而是躲在房喝悶酒,管家在外事敲破了門,他還是不出來,這樣已經連續好幾日了,不管誰叫都是沒人迴應,只有那酒瓶掉地的聲音,與那一聲聲“珞胭”。
墨修撞開了門,也險些被酒氣薰到,便見容澈半躺在地,酒瓶隨意擺放而來一地,他身的衣服都不知道幾日沒換了,褶皺不平,明明腦子都不清醒了,還一點點地拿起酒瓶往下灌。
“容澈。”墨修沉着聲音說道,今日是外祖母壽辰,他不在前面招呼算了,居然還躲在房間裡喝酒?
容澈聽見有人在叫自己,聲音還有些熟悉,下意識地擡頭看去,只是看到的卻是一片模糊,人影重疊,看不真切。腦袋晃啊晃的,索性也不去看了,接着喝酒。
看着他這副樣子,墨修揉了揉眉心,管家在他身後小聲說道:“帝君,少爺交給您了,老奴去前面忙了?”
“去吧。”墨修揮揮手讓他離開,進了屋,踢開腳邊的酒瓶,伸手要把容澈拎起來,卻聽見他嘴裡無意識的一句呢喃。
“珞胭……”
聲音挺小,可墨修還是聽得真切,伸出去的手一頓,神色未明。
“醒醒。”拍了拍他的臉,墨修的眸閃着眸意味不明的情緒。
容澈迷迷糊糊地睜着眼,卻看不真切眼前的人,無力地擡手想把他推開,到一半卻是垂下,他已經醉的迷糊了。
“莨垣……去提一桶冷水來。”墨修沉着聲音吩咐道。
莨垣看了醉的不省人事的容澈一眼,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