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應天以後,環境稍微好了一些,夫君也派人將最好的房間收拾乾淨,迎接新生命的到來。快要生產了,即將爲人母,心中抑制不住的喜悅。雖然夫君安排了不少丫鬟來我身邊侍候,但是春兒仍舊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沒有一絲放鬆。我常說春兒可以趁機放鬆,但是她卻總是放心不下。
春暖花開,應天的景『色』也是格外美麗,在住所之內,成片的竹林開始發着綠芽,一片生機勃勃。偶爾碘着大肚子由春兒陪同,來到這林中,望着那欲要高聳入雲的竹子,再望着那一段段的枝節,不免有些感慨。人的命運又何嘗不是呢。正如夫君,他在小的時候承受了那麼多的苦,如今厚積薄發終於走出了牽制他的小縣城,來到了這裡,成就自己的霸業。每走一步,都很艱難,但是每走一步卻很紮實!
春兒似乎看出了我的情愫,便爲我多加了一件披風,適時的提醒道:“姑娘,現在天氣還不是很熱,你也即將臨盆,還是少在外面呆吧!”
我點點頭,應道:“也好。”轉身間,又想起了夫君,好些日子沒有見到他了,不知道他最近可好。便問道:“夫君最近在忙些什麼?”
“我也好些日子沒有見到姑爺了,不過聽說最近着實很忙,平江的張士誠近來一直不斷地與我們交戰,西面的徐壽輝也是蠢蠢欲動,而東北面的張明鑑又虎視眈眈,元朝軍隊也不容忽視。大概最近都見不到他了。”
對於春兒的言論我倒是頗感驚詫,這段時間怎地說起話來這樣有條有理,便笑道:“春兒越來越像個軍事家了!”
春兒被我打趣的羞紅了臉,“姑娘就不要取笑我了。我哪裡懂得這些,都是聽湯大哥說的!”
“湯大哥?春兒與湯大哥走得這麼近,已經不止一段日子了吧!”我淺笑着望着春兒,只見她雙頰緋紅,眼裡滿是羞澀。默默地點頭,算是應了我似問非問的話。
我將披風往身上攏了攏,便佯裝着嘆了口氣,“想來春兒也到了嫁人的年紀,有了情投意合的人,想來你一直跟隨在我身邊,也要爲你的終身大事好好謀劃謀劃了!”
話說着,有意無意的瞟了春兒一眼,她越發羞赧,連忙擺手,“姑娘莫要多想,我一介奴婢怎能配得上湯大哥!”接着,她垂頭絞着手指,低聲道:“湯大哥他早已有了意中人!”
“哦?”我略微詫異,想要在詢問下去,春兒急忙收住了話題,“姑娘,還是回去吧,說不定你回去的時候姑爺就已經在等你了!”
這個春兒,方纔還說夫君最近很忙,恐怕都見不到,才一會工夫,就說夫君回來了。看她的樣子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想必也是對自己的身份介意。春兒雖然名義上是我的貼身丫鬟,實際上我們情同姐妹。既然她中意湯和,那就等夫君這段日子忙完之後,爲我們舉辦個認親儀式,將春兒正式認爲義妹,到時候身份便提高了,也好省去她的擔憂,便可以與湯和匹配了。
隨着春兒回到住處,沒想看到了一個熟悉而久違的身影。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幾日未見真如隔了好幾個春秋。
夫君身着一件褐『色』外套,裡面陪着相同『色』系的長衫,映襯着俊朗的眉目。這一身裝扮乍一看去頗有些貴族風範,相比較初次見時的那份剛毅又多了一絲儒雅。想到這裡我不禁暗自偷笑。
一見我,夫君便迎了上來,抓住我的手,關切道:“天氣還未完全暖和,你又快臨盆,一回來沒見到你,真是讓我擔憂呀!”
春兒以及衆人都悄無聲息的退下,房間裡只剩了我與夫君二人。望着他焦急的樣子,我安慰道:“沒事的,有春兒一直陪在我身邊,不會出問題。到是夫君你整日忙碌,不要忙壞了身體纔好!”
“原本想到來了應天環境好一些,你就可以安心的生產,卻不料諸事纏身,一直未能看望你。聽湯大哥說前幾日你暈倒,險些嚇壞我。當時我就有一種念頭,拋下一切前來守在你身邊。”他的眼裡滿是糾結的痛楚,抓着我的手也是緊了又緊。
我忙安慰他,“我這不是挺好的嗎?湯大哥妙手回春,僅僅幾次『藥』粥就把我治好了。只要夫君你平安,我就放心了!”
他眼裡的痛楚瞬間變成溫存的暖意,附耳貼在我的肚子上。“我們的孩子快要出生了,不知道長得像我還是像你呢?”
“夫君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我淺笑着問他。
夫君仰起頭,望着我,眼裡無限憧憬,“女孩一定像你一樣溫柔,善解人意。男孩也要像我一樣勇敢,擁有偉大的理想與胸懷!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喜歡!如果生一對,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就更好了!”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夫君你還真會想呀!”
夫君也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便不再說話,將我攬在他的懷中。一瞬間,時間靜止,只剩下我們兩個人。兩個人的世界就是整個世界。
這一晚,他沒有再走。他說上次的事情讓他心有餘悸,也很愧疚,這一次,無論再有多麼緊急的事情,他也要一直堅守着我。
躺在他的懷中,聞着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體溫,我睡得很安穩。這一頁也沒有再像往日那樣多夢,也許有夢卻是美夢。
屋外似乎下着雨,颯颯有聲。
翌日,一覺睡醒,天早已大亮,牀邊早已空空如也。夫君是又去忙了嗎?心裡頓時一陣空落。
“春兒,春兒!”我喊着,正要下牀收拾一番,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我以爲是春兒進來了,便沒有多在意。簡單的挽好髮髻,已經有一盆熱乎乎的水放在牀的旁邊。
“夫人,洗漱吃早飯嘍!”
這聲音,一擡頭,迎上夫君笑意盈盈的雙眸!他在笑,我也在笑。
這一刻,暖流傳遍全身。
大夫說最近兩日就要臨盆,夫君這兩日便沒有再去管理戰場上的事情,而是一心陪着我。自打成親以後我們總是聚少離多,我也習慣了這樣的日子,這次卻全身心都撲在我這裡,感動之餘我心裡又對夫君有些許愧疚。若不是我,或許他就不用分心。儘管夫君不在我面前處理戰事,但是每逢傳來消息我都會知曉。張士誠最近一直都在與夫君對抗,雖說還沒有大的動靜,卻也是小動作不斷。夫君不讓我參與,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爲他憂心。只是他卻偷偷寫了書信與那張士誠,想要和好。
依着夫君的『性』子,是不會輕易與任何人主動言好,卻因爲我的事情……想到這裡,不免又懊惱起來。
這一日,天氣格外的晴朗,也較前幾天暖和了一些,又有着夫君的陪伴,整日裡我都是心曠神怡。宅子的花園裡種的花都已經開始結出了花骨朵,樹上也已經開始發出了嫩芽,從遠處望去,嫩綠一片,着實讓人心曠神怡。
夫君緊緊拉着我的手,和我一同在這園中漫步。他的手時不時的撫『摸』我的肚子,還說,“小傢伙就要出生了,我就要做父親了。真不知道你叫什麼好呢?想來還沒有替你取過名字呢!”
他的樣子天真的像個小孩,我笑着說道:“對呀,夫君還沒有給我們的孩子取名字呢!小傢伙就要出生,連名字也沒有。”
夫君懊惱的捶着頭,“你看我,真是粗心大意,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能忘了。這樣吧,我是個粗人,也不會起那些文雅的名字。改天,我讓李先生給取個好聽的名字。”
“夫君,孩子的名字還是由做父母的爲他命名最好。如果夫君想要給孩子取個文雅的名字,我也不會反對。孩子都是有『乳』名的,不如夫君就爲他取個『乳』名吧!”
夫君撫『摸』着肚子思索半天,道:“如果是男孩就叫元兒,是女孩就叫媛兒。夫人你看這樣如何?”
“元兒,媛兒。”我在嘴裡反覆斟酌這兩個名字,不由得笑了。“夫君還說不會取名字,這兩個名字卻是極好的。”
聽到我誇讚他,他不由得憨笑了起來。接着扶我坐到一旁的涼亭裡休息。
“才走了一段路,額頭上就已經沁出了汗珠。來,我爲你擦擦!”說罷,便伸出手,用袖子爲我輕輕地擦拭汗珠。
他的動作很輕柔,眼裡的情意也是那樣溫柔。我正在這種情誼裡陶醉,卻豈料肚子忽然一陣痛楚。我不由得“哎呦”一聲。
夫君急忙拉住我的手,“夫人你怎麼了?”
我搖搖頭,微笑着看他,“沒事,也許是小傢伙踢我了。”
聽我這樣一說,他這才展開笑容,對着肚子說:“真是一個調皮的小傢伙!”
我也衝着他笑笑,本想再說些安慰他的話,豈料這時,肚子又開始痛了。這次沒有像上次那樣只痛了一下,而是不斷地在痛。我忍不住開始了呻『吟』,可是還沒等我緩過神來,肚子的疼痛又變本加厲起來。呻『吟』已經不能滿足我的疼痛,我開始叫起來。
“哎喲,哎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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