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手從他的手中抽離,“好了,別看了,知道那麼多要幹嘛?回去了!”說罷,便起身往馬車走去,藍玉上前想要再拽我,傅友德將他攔住,“小兄弟,夫人有些話不願意說你就不要勉強她。”
正在氣頭上,看到有人阻攔,當下怒氣更甚,“你憑什麼阻攔我?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過問!”
“小兄弟,我不管你和夫人是什麼關係,總之丁兄弟拜託我照顧夫人,直到見到元帥爲止,我也要忠人之托!”
“你,你敢阻攔我?你信不信只要我想做的事情從來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那你儘可以試一試!”
我在馬車內聽着兩人似乎就要開戰,便掀開轎簾,“藍玉,夠了!帶我去見大帥!”
見我發怒,藍玉也只得收斂了自己,憤恨的望着傅友德,“真是多管閒事!”
馬車載着我咕嚕嚕的向山上走去,一路坎坷,一路卻也更多的是思念,是期盼,是眷戀!可是,我卻沒能如願!真的就那麼繁忙?忙到連見我一面都難?他親口說過只愛我一人,難道他忘了嗎?眼淚不自覺滑落,卻也不知道伸手拭去。
傅友德已經跟隨藍玉離開,終於,我又回到了營帳中,放眼望去,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只是,那房間裡的人又在哪裡?
坐回牀上,撫『摸』着我曾經躺過的地方,聞着那熟悉的味道,我心底微微地刺痛。正在我感傷中,門外進來一個人,我轉頭去看,淺白『色』的衫子,嘴角永遠洋溢着的那一抹淺笑,不是湯和還會有誰?
看他手中抱着瓶瓶罐罐走來,想來他已經知道我受傷,若是平日裡見到他定然很歡喜,然而今日最想見得還是夫君。他將東西放到桌上,說道:“弟妹,我來爲你看看傷勢。”
我淡淡的回他,“湯大哥我沒事,不用看了。”
“這怎麼可以?一定要看!”
平日裡一向溫潤的他很少如此,每當我婉拒他時,他也就不再堅持,然而這次他卻不聽我的,拉住我的手。在看到我因受傷而變紫的手指時,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冷聲道:“還有哪裡?”
我將手從他手中抽回,垂下眼瞼,“沒有了!”
“弟妹,秀英!”他從未如此叫過我,我驚詫的望着他,卻見他不由分說拉起我的袖子,我忙阻止他,“湯大哥,這樣不合禮數!”
“醫者父母心,不講禮數!”在看到胳膊上那一條條的醜陋疤痕時,他怒道:“還說沒事,都傷成這個樣子了!還有哪裡?是不是滿身都有?你知不知道如果不趕緊治療,傷口會潰爛,拖下去你會沒命的!”
我慘淡一笑,“再痛也不會有人關心!”
“誰說沒人關心?我就很關心你!”
聽着他再一次說出這種不着邊際的話,我怔怔的望着他,“湯大哥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我和國瑞都很關心你!”
“是嗎?自從回來我都沒見到他,他事務繁忙,怎會記得關心我!”
“弟妹,你先別說這些了,還是先讓我爲你治傷吧!難道你想自己死了,把元兒一個人留在這個世上嗎?”
他提到元兒說中了我的痛楚,是呀,還有元兒,不結束這戰『亂』,我怎麼能夠見到我的元兒!
見我不再反抗,湯和便爲我上『藥』療傷。他先是小心而仔細的將我發紫的手指塗上『藥』,再用絹布包紮起來。十個手指被裹住,臃腫醜陋。接着他調好其它的『藥』,說道:“接下來我爲弟妹治療身上的傷,爲了避免禮數不周,我願意將雙眼矇住!”
矇住眼睛該怎麼治傷?一想到方纔我說過的話,便了解了湯和的意思,可是他勸我的一霎那我想通了,便道:“湯大哥醫者父母心,沒有什麼禮數不禮數的!”
聽了我的話,他的眼睛亮了亮,讚許道:“好!真是巾幗不讓鬚眉!上『藥』時會有一點疼,弟妹可要忍住!”
我咬咬牙,“沒關係,來吧!”
他將我的衣衫褪去,滿身的鞭痕『露』在眼前,他不由得怔住,塗『藥』的手停在原點,“怎麼會有這麼多傷?這真是讓我難以下手!弟妹,你究竟受到了怎樣的虐待?陳友諒居然將你傷成這個樣子,我是不會放過他的!你放心,不日便會決戰,我一定將陳友諒打敗,替你討回公道!”
看到他咬牙切齒的樣子,我的心底有些觸動,感激的話竟一句也說不出來,哽咽在喉嚨,只說了一句謝謝!
湯和衝着我微微一笑,那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他將我的傷口處理好,便替我將衣衫穿好。接着他將帶來的那些瓶瓶罐罐收好,說道:“弟妹在傷口好之前切不可溼水!切記!”
我點點頭,“會的!”
湯和滿意的點點頭,“這樣一來我的任務就完成了,接下來,你期待已久的人就要來了!”
還在疑『惑』着,就看到門簾嘩啦一聲被掀開,接着便看到夫君光着上身,而身上揹着一叢荊杖,朝我走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原本以爲一回來就可以見到他,卻哪知見了別人卻見不到他。原本心中積壓了許多怨氣、怒氣,卻在見到他的一霎那化爲烏有。
夫君走到我面前,單膝跪在地上,“秀英,吾妻,爲夫來向你賠罪了!”
古來負荊請罪只有廉頗爲了國家安寧,主動向藺相如請罪,被後人傳爲佳話。可是如今,夫君卻對我這樣做,叫我如何承受得了!
我慌忙上前,想要將夫君扶起,“夫君你這是何故?哪裡有夫君向自己的妻子行如此大禮的?你這樣做,至秀英於何地?”
然而夫君卻沒有想要起身的意思,繼續說道:“我今日特意請湯大哥做個見證,是我照顧不周才使得我唯一愛的女子,那個爲我生下元兒的女子,處在那樣危險的環境中,而我卻無能爲力,不能將她早日救出來,害他她受了那麼多苦,你說我該不該罰,該不該道歉?”
夫君一席話已經說得我淚流滿面,夫君常說,有『婦』如此夫復何求,那我今日也想說,有夫如此夫復何求!我緊緊地抱着他,淚水打落在他的身上,“我原諒你了,原諒你了!真的原諒你了,夫君你快起來吧,快起來吧……”
聽到我說原諒他,夫君也將我緊緊擁入他的懷中,撫『摸』着我的頭髮,不斷地呢喃:“太好了,太好了!我真的很怕失去你,很怕你不會原諒我!”
湯和在一旁目睹我們二人如此夫妻情深,也很是感動,他說道:“能見到你們二人互相之間毫無間隙,再次找回幸福,我真的很爲你們高興!國瑞,我答應做你的見證人,我做到了!剩下的事情,我想也輪不到我再繼續,希望你們二人今後可以順順利利,不再分離!”說罷,他便離開了。
營帳內只剩下了我們二人,從鬼門關裡走了一遭,再次重逢,我們二人都感慨不已。正值深秋,夫君卻光着上身,萬一着了風寒可如何是好,“夫君,既然我都原諒你了,你就不要再這樣了,我們以後都會好好的不分離,如果你着涼了,我會心疼的!”
夫君起身,淺笑,“沒想到秀英死裡逃生之後比以前更加風情了!”
聽着他調笑的話語,我這次沒有害羞,而是緊緊地抱着他,說道:“夫君,也許正是大難不死纔會有後福,而我的福氣就是你。”
我爲他解下背上的荊杖,用手撫『摸』着他寬闊的胸膛,以前,手指好的時候,我總是能夠透過指端感覺到他的溫度,感覺到他的心跳,然而我的手被包裹着,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從前的那種感覺。一想到自己的手今後可能會廢掉,心酸忍不住一陣接連一陣。我踮起腳尖,吻上他的脣,脣上傳來的溫度有一絲涼意,不足以溫暖我,我將他緊緊地抱住,想要尋求那一絲絲溫暖。夫君似乎感覺到了我心中的不安全感,他變被動爲主動,反手將我擁入懷中,狂『亂』而肆虐的吻,從脣上,一路滑到脖子。我們糾纏着彼此,來回轉動,不覺間,竟滾到了牀上。夫君的吻也更加狂熱,他『摸』着我的臉,『摸』着我的脖子,一路下滑到我的胸膛。然而『迷』『亂』中他觸碰到我的傷口,我輕顫,皺了皺眉。這輕微的變化卻被他捕捉到眼裡,他停了下來。
燈光下,他脫去我的衣衫,看到了我的傷痕,他眼中的怒火像是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我想如果導火索在眼前,那麼立刻就會爆發!
“他,他竟然這樣對你,禽獸不如!”他的拳頭重重的捶在牀頭上,牀頭上立刻被捶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夫君的手也在流血,我慌忙抓住他的拳頭,扯下自己的內襯爲他裹住,“夫君,你這是爲何?再怒也不要傷了自己!”
他不顧自己的疼痛,扳過我的身子,用滿含怒火的眼睛望着我,“秀英,我一定會將陳友諒打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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