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備大人!”一箇中年男人站到了阿碩特的身後。這個人看起來,面龐有些清瘦,身材也顯單薄,顯然,他是個文職,而不是軍人。他見阿碩特看着北面的梅比亞的軍營發愣,便緩緩的說,“也許,我們駐守住這座城,已經沒有太多的意義了。”
阿碩特吃驚的回頭看着他,“老師,您爲什麼這麼說?”
“勒馮將軍的兒女逃到我們阿爾特溫來了。”中年男人平靜的說。“勒馮將軍生死不明,都城已經陷落了。”
“逃……都城……”阿碩特指着城外的梅比亞軍營,“他們……難道,是薩爾杜裡?”顯然,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怎麼可能呢?薩爾杜裡那個白癡能把都城拿下?
“目前,事情還不清楚!”中年人搖搖頭,轉而堅定的說,“不過,事情肯定跟梅比亞有關。但是,拿下都城的,據勒馮的子女講,是西徐亞的軍隊,魯薩已經被俘投降。”
“哈哈!這真是個笑話。”阿碩特笑了起來,“誰不知道塞提烏斯有3個兒孫是死在梅比亞的手上!哈哈,塞提烏斯會去幫他?”他搖着頭,這的確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哎!是啊。”中年人扶住城牆,語氣有些沉重,“但是,現在看來,這是事實。據派出的斥候回報,梅比亞有一支騎兵翻越了卡奇卡爾山脈,進抵阿爾馬維拉城。勒馮將軍帶騎兵出城交戰不敵,魯薩帶步兵前去救援,路上被西徐亞王塞提烏斯生擒。”
“塞提烏斯親自來了?”阿碩特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中年人點點頭,“不只是塞提烏斯,據說連18年來沒有出現過的月神軍都來了。”
“那支傳說中的西徐亞精銳女騎?”阿碩特問。
“是啊!”中年人點點頭,“18年前,萊熱之戰後,她們就神秘的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在我們的邊境上。據說是被調到西方去了。”
阿碩特的心情變得極端複雜起來,他擋住梅比亞,只是因爲倫德斯一家的慘死。雖然,這種行爲,他能理解,但是,畢竟在心理上讓他難以接受。都是本國人,何必要做得這麼決絕?孩子是無辜的。而現在,梅比亞勾結塞提烏斯佔了國都是他不能理解,也無法接受的事情。那個他敬仰的將軍、深愛的老人,居然能幹出這種事兒?他不敢去想,他忘不掉他剛從軍時,追隨梅比亞的時光……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阿碩特寫好一封信,留在了桌子上,輕輕的關上了房門。他悄悄的離開了阿爾特溫城,向着梅比亞的軍營摸了過去。
梅比亞已經被阿碩特擋在阿爾特溫城前半個月的時間了。半個月來,梅比亞派去阿爾特溫的人,都被阿碩特直接擋了回來。他不見也不看梅比亞派去的人或給他的信,就是死守住城池,所以,在缺乏攻城器械的情況下,梅比亞也奈何他不得。
“父親!”阿拉拇走進中軍帳,“攻城的器具,現在準備的差不多了,我們最晚後天就可以攻城了。”
“好!”梅比亞說,“不過,我還是希望阿碩特能夠自願放我們過去。這個孩子雖然倔強些,但是,是個領軍的人才。”
“可是,父親。他現在根本就不和我們聯繫。”阿拉拇說,“我們也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希望城破後,他能回心轉意吧。”
梅比亞點點頭,“大概是倫德斯的事情,讓他心裡彆扭吧!”他說完嘆了口氣,“這事情,梅伊做得是有些過分,人都死了,還何必要不放過孩子……”
阿拉拇張了張口,想幫泰蘭辯解些什麼,但是,最終還是沒說。這事情,的確泰蘭做得心狠,他也知道,不過,哎,都有道理吧!
他看梅比亞沒什麼其他的事情要吩咐,就囑咐梅比亞晚上不要太勞累,就退出了中軍帳。出門的時候,他感覺門外有個黑影閃了一下,他左右看看,沒什麼異常,也就走開了。
夜已經很深了,梅比亞因爲心事睡不着,還是坐在那裡,手裡擺弄着泰蘭母親送給他的匕首,仔細的端相着,想着事情。
中軍帳的門簾被人挑起,一個人走了進來。“下去休息吧!”梅比亞沒有擡頭,輕聲的說,“這麼晚了,我沒什麼要吩咐的。”
但是,這個人並沒有應聲,而是繼續向梅比亞走來。突然,一把匕首出現在他的手中,他向着梅比亞直刺了過來!
梅比亞畢竟是久經戰陣的將領,這人沒有回話,就已經讓他感覺出了異樣,又覺得一陣兒陰風襲來,他順勢向後仰去,躲過了刺客的這一擊。而後,他雙腿用力,身前的桌案衝着刺客飛了出去。不過,來人的身手也不錯,他轉身躲過了桌案,反手又刺了過來。梅比亞閃身再躲。兩人一攻一守,梅比亞逐漸的向帳門邊退去。當刺客再次前衝刺向梅比亞的時候,“嗵”帳外有人衝了進來,一腳踹中他的小腹,把他狠狠的踢飛在地。一柄長劍隨即指在了刺客的咽喉之上。阿拉拇帶着4名衛兵衝了進來。
原來,阿拉拇發現帳門外的異樣,並沒有離開,而是,悄悄的躲到了一旁,喊了幾名護衛一起,等待刺客的出現。他們看着刺客進了大帳,就貼了上來。等梅比亞退向帳口,剛好露出了空擋,阿拉拇就衝進來,把刺客踢翻在地。
來人不用說,正是阿碩特。他白天知道了阿爾馬維拉失守,又觀察到梅比亞的攻城器具已經接近完工。所以,纔會出此下策,鋌而走險。
士兵們重新整理好中軍帳,梅比亞坐回到桌案後面。他指了指下面的一把椅子,“坐吧!阿碩特。爲什麼來行刺老夫?”
阿碩特坐下沒說話,也沒擡頭看梅比亞。
“那老夫派人去找你,你爲什麼不見?”梅比亞眯着眼,“看來,你心裡對我有怨氣啊!可是因爲倫德斯的事情?”
“是!”阿碩特站起來,梗着脖,但是,隨即說,“現在不是了!”他又坐下,小聲的說,“剛纔,您跟阿拉拇的話,我在帳外都聽到了,我已經不怨您了……”
“哦!哈哈。那怎麼還是這麼大的火氣啊?”梅比亞笑了起來,“難道,我還有其他什麼做得不對?”
“您……你自己明白!”阿碩特憤憤的說,“真沒想到!我如此敬重的一個人,居然會勾結外虜,佔我城池,殺我百姓!”
“你這話從何來?”梅比亞很是吃驚的問。
“哼!你做了什麼?難道,你自己還不清楚?”阿碩特指着梅比亞激動的說,“塞提烏斯已經幫你佔了阿爾馬維拉,正等你去瓜分亞美尼亞的國土呢!”
“一派胡言!”梅比亞惱怒的站了起來,“我看你是給魯薩那小子迷惑了心智!”桌子被梅比亞掀翻在地。
“那……您……您真的不知道?”阿碩特有些瑟縮的說,“不過……不過,塞提烏斯的確佔了阿爾馬維拉……魯薩已經投降。”
梅比亞壓住怒火,重新坐了下來,“那你且說說情況……”
第二天一早,中年人看到了阿碩特留下的信,正急得在房間內團團亂轉。就聽門外衛兵喊,“菲拉德謨大人!守備大人帶人回來了。”
菲拉德謨聽了衛兵的話,趕緊跑出門去,阿碩特、梅比亞和阿拉拇三人帶了衛兵正好向裡走。“老師!”阿碩特喊道,“讓您擔心了,我很好!”菲拉德謨拍了拍阿碩特,而後,他看到了梅比亞和阿拉拇,就施禮道,“我想您就是梅比亞將軍吧!”
梅比亞點點頭,給菲拉德謨還了禮,然後問,“請問,您是?”阿碩特接過話說,“將軍!他是我的老師,菲拉德謨。伊壁鳩魯的學生,我很多友誼與快樂的思想就是從他那裡來。”然後,他指了指屋裡,“我們進去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