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洪一來此山就深深喜歡上了這座山峰,他在另一側起了一座小小的三間道觀,自行修煉。
藍熙之看他的馬車是一種異常的結構,心裡一動,這古怪的樣子,正是多年前她曾和他一起研究過的“棗木飛車。”
當時快要成功了,她甚至已經想清楚了存在的障礙,並把修改圖紙和詳細的想法都交給了葛洪。此後幾年,事情太多,她慢慢地就忘記了此事,直到今天,一看到這馬車,立刻醒悟過來。
“娘娘,貧道和你們一起去吧。”
藍熙之知道他本領極大,得此強援,哪裡會推辭,立刻躬身一禮:“多謝道長。”
葛洪看看騎在馬上的抱着孩子的乳母:“你們坐到馬車上來吧。我這馬車是很奇特的,可比騎馬舒服多了。”
藍熙之大喜:“多謝道長。”
乳母立刻抱了小嬰兒坐到了馬車上。
十二人帶了三十幾匹馬,每行一程又換一次坐騎,如此連夜飛奔,十天後已經到了江南。
藍熙之下馬,抱了女兒,衆人都等在外面。
穿過這片樹葉已經掉光的野李子樹林,再走過青石板的荷塘小徑,藏書樓赫然立在前面。
當初的幾名老僕離開後,石良玉怕荒廢了這棟藏書樓,怕蕭卷的心血毀於一旦,事後藍熙之想起會痛心,就留下了兩名侍衛,重新找了幾個當地的老年人看守藏書樓,負責將書目登記造冊,依舊供附近的平民子弟隨意借閱。
藏書樓的大門半掩着,看守的老人坐在裡面打着瞌睡。
藍熙之放輕了腳步,悄然快步走了過去,直接往後面的山坡而去。
蕭瑟的秋風裡,“亡夫蕭卷之墓,未亡人藍熙之”幾個大字,依舊冷冷地佇立在那裡。
她抱着女兒跪了下去:“蕭卷,我來看你了,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了。”
四周,只有深秋的風冷冷地刮過,小女兒熟睡在媽媽的懷裡,跟着媽媽一起下跪行禮,也渾然不覺,沒有醒來。
藍熙之慢慢起身,又看了看冷冷的墓碑,才抱着女兒,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半個月後,衆人在火城百里外停下。
女兒和乳母已經被安置在一個隱秘而可靠的地方,留下了兩名侍衛照看她們。
藍熙之抱起女兒看看,又親親她的小臉,才交給乳母:“你好好帶着她,我會來接你們的。”
“夫人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看小姐的。”
“多謝!”藍熙之一揚鞭,十名精騎跟在她身後飛奔起來,葛洪駕了他的特殊的馬車跟在後面……
奔得四五十里,到了前面的龍城。龍城也是一個重要關口,是氐族秦國和燕國的接壤之地。
藍熙之勒馬停下,仔細查看路上大量的馬糞,發現這馬糞不過兩三天時間,附近草木凌亂,死屍橫雜,顯然正經歷了一場殘酷的戰鬥。看士兵身上的服侍,應該是燕族和秦軍的交戰。
將石良玉擊潰後,暫時的五胡聯盟立刻解體,各自的矛盾又立刻最大化,爲了利益和領土,又互相攻戰起來。
再往前行幾裡,只見前面的平城秦軍來來往往,城頭上豎着一杆大旗,上面繡着一個大大的“王”字。
她心裡一動,馳馬上前,門口守衛的士兵立刻伸出長矛交叉攔住她:“你是何人?膽敢擅闖龍城?”
她停下,大聲道:“請問,你們這位王將軍是不是王猛……”
“猛”字尚未落口,忽聽得城門樓上一聲高呼“藍姐,藍姐……”
她擡起頭,只見城樓上,一個高大的背影轉身,不一會兒,她眼前一花,手提金刀的王猛已經奔了出來,喜形於色,大聲道:“藍姐,哈哈,你怎麼會來這裡?”
藍熙之見了他原本十分高興,可是,此時此刻,心急如焚,哪裡笑得出來?只道:“你們是在和燕軍交戰麼?”
“對,我前些日子已經和慕容俊交手過一次了,消滅了他兩萬人馬……”
藍熙之的臉上終於微微有了一些笑容:“王猛,我特別恨慕容俊這個賊子,但是,看來今生我自己是很難殺得了他了,如果有機會,你一定幫我殺了他……”
王猛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藍姐,我答應你。有機會,我一定幫你殺了他!藍姐,你怎麼會千里迢迢來到這裡?”
藍熙之將營救石良玉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王猛沉思一會兒,立刻道:“藍姐,我派五千大軍護送你們……”
“王猛,這怎麼行?”
王猛狡黠地眨眨眼睛:“我只是護送你在火城來去,並不是要和哪個領國交戰,你放心吧……”
藍熙之本來只是順便來看看故人,不想王猛卻立刻派出五千軍。她想想火城的魏軍和石良玉,也不拒絕,只深深向王猛行了一禮:“多謝你,王猛!”
“藍姐,不用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