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河上的日出和在海邊觀看無異,朝霞萬道,彩雲漫天,一抹驕陽在東方探出頭來,示意着夜晚已經結束。
柳風辰一行人被斷芒馱着連夜前往中州,整整一夜的時間,飛馳了數萬裡的路程,卻連南荒都還沒走出去。
因爲斷芒的本體太過龐大,如果飛的太高很容易被發現,所以他一直都是與通天河河面保持着幾十米的高度,在他身後下方的通天河面上,被他帶動的氣流激起一道擴向兩邊的波浪,聲浪轟鳴震天,遠遠看去,甚是壯觀。
聲音大點也是沒辦法,因爲速度實在太快,再加上斷芒本身就是雷鳥,天生帶有雷霆屬性,雙翼每次扇動都會響起陣陣雷鳴的聲音。
在他巨大的身軀上,一衆年輕人安穩又舒適地或躺或坐,有他的靈力守護着,這些年輕人並不會被洶涌的氣流衝擊到,也是因爲要替他們遮擋呼嘯而過的狂風,不然的話,他的速度還能再快三分。
這次被斷芒帶去中州學院的一共有八人,柳風辰是他的主要任務,自是不用多說,邱水瑤、武修、餘詩妍這三個與柳風辰關係匪淺的夥伴肯定也在其中,白玉錦和彩菱因爲妖族的情況尚未明瞭,他們也隨之而來,剩下兩個是段辰和段千柔,他倆本就打算兩國大比之後與柳風辰他們一起去中州學院。
可是如今東澤被折騰地不成樣子,哪裡還有閒心與西澤舉辦大比,遭到斷芒的懲治之後,東澤國主當場宣佈齊賽認輸,連忙帶人回去收拾爛攤子去了。
兩國被斷芒橫插一腳,本來實力懸殊的雙方,這一下直接拉平了,東澤這次損失的可不光是一片礦脈山林,今後或許還會有不少妖族駐入,到時一邊有妖族虎視眈眈,另一邊還有西澤給予的壓力,東澤國只能夾着尾巴做人。
而西澤前幾日藥閣被段辰和小蓮揮霍一空,正愁着大比之後拿不出獎勵頒發,取消大比也是他們樂得所見,甚至還可以掩蓋他們國庫虧空的事實,以後沒了東澤的侵擾,西澤也能更好的發展。
有人歡喜有人愁,不光兩個國家如此,此時在斷芒背上的八個年輕人同樣懷揣着不同的心情。
要說最糟糕的當然還屬柳風辰了,本以爲這次終於可以安穩的前往中州學院,誰能想到在這種時候又遭到一位強者的莫名追殺,他甚至連到底發生了何事都沒弄清,如果不是妖皇給他們通風報信,說不定他還在西澤過着悠哉的小日子。
先是有魔族武帝現身與他相見,後又近距離目睹了一場武帝大戰,接着又被斷芒給嚇了個不輕,直到現在又被一位連妖皇都忌憚的強者追殺,幾經波折之下,都快讓他抑鬱了。
這幾件事情雖然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糟糕,可他身爲當事人,哪裡知道事情的真實原委,只知道這次招惹的全都是他無法與之抗衡的存在,在他看來,一個不甚就會萬劫不復。
所以昨夜一路,柳風辰坐在斷芒的背上不停地碎碎念,什麼“我怎麼這麼倒黴!”“我死定了!”諸如此類的話,總之負能量簡直爆表,邱水瑤她們一直都在不停地安慰,可是他一點好轉都沒有,最後惹得斷芒也是心煩意亂,直接動用靈力將他禁錮住,嘴巴也給封死了,現在正躺在衆人之間眼巴巴看着天空,模樣甚是可憐。
此時的柳風辰心裡沒有爲即將可以回到中州學院而感到興奮,有的只是無限的惆悵和悲哀。
在他這極大的消極情緒影響下,其他人也全都心情欠佳,除了一直坐在斷芒頭頂上大呼小叫的白玉錦之外,旁人皆是圍繞着柳風辰身邊沉默不語。
朝陽升起,霞雲退去,碧藍的天空萬里無雲,今天又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在陽光的沐浴下,衆人陰霾的心情有了一絲好轉,紛紛站起身活動着身體,不久便響起了一陣歡聲笑語。
“王兄你看那裡,剛纔有一條好大的魚跳出來!”段千柔伸出一隻蔥蔥玉指,指着遠方一處翻騰的浪花,嘴裡歡呼道。
立於段千柔身邊的段辰揹負着雙手,目光遠望,道:“通天河廣闊無垠,不是大海卻勝似大海,裡面生存的魚類多達上千萬,剛纔那條還算小的,我曾見過比一艘樓船還要大的金鱗魚躍出過水麪,激起的浪花高大數十丈,場面蔚爲壯觀!”
“真的嗎王兄?千柔也想看看!”段千柔眨着滿是好奇的一雙大眼睛,雀躍道。
她雖貴爲西澤公主,卻也不曾來過通天河深處,更不曾見到過段辰口中堪比樓船還大的魚,這主要還是因爲通天河裡暗流激涌,尋常舟船根本達不到深處,再者河裡也不乏一些實力強大的大妖,如果不是特殊的戰船,只憑尋常的樓船很容易被掀翻,危險太多,段奕怎麼可能讓她前往。
“別靠太外,掉下去可沒人撈你!”段辰將探頭探腦的段千柔向後拉了拉,笑道:“那等大魚已有靈性,豈是常人想見便見的,我也只是運氣好,能夠有幸見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聽着這對兄妹的談話,躺在一邊的柳風辰心中思緒萬千,不禁想起遠在落仙城家中的妹妹,想起以前他經常被小丫頭纏着上山捉靈兔的時光。
那時候的柳風鈴可不像段千柔這般懂事,通常遇到她喜歡卻得不到的東西,不哭不鬧不喝藥,只有一句“柳風辰,去給我弄來!”結果,當柳風辰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東西,遞到小丫頭手裡後,卻經常換來一句“不好玩!”或者“不好吃!”氣的柳風辰滿院子追打小丫頭,當然不是真的打,只是氣不過小丫頭如此任性,嚇唬一頓就可以了,雖然小丫頭也並不怕他。
對於他這個古靈精怪的妹妹,說實話,他也煩過,嫌小丫頭經常以各種藉口讓他幹一些出力不討好的事,可是每當事後便會覺得,其實這樣也挺好,因爲可能在這個世上只有小丫頭纔會如此對他,這也是身爲一名哥哥的本分吧。
如今離家這兩年,也不知小丫頭過得好不好,就算是爲了小丫頭,他說什麼也不能將這條小命葬送在南荒,他還想再回去幫小丫頭完成那一個個在他看來毫無意義,卻讓小丫頭滿懷期待的小小願望。
“姓柳的你怎麼了?”
“大師兄你不要這樣!”
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邱水瑤和餘詩妍看到他眼角劃下一滴淚水,還以爲他心理出了問題。
聽到聲音,其他人也快速靠了過來,就連白玉錦也是。
看到雙眼溼潤的柳風辰後,白玉錦驚呼道:“沒想到你這麼怕死,人還沒追來呢,你也不至於哭吧!”
段辰嘆聲道:“柳兄非是怕死之人,他這般模樣一定是回想起了曾經某件悲傷的事!”
武修跟着點頭道:“沒錯,大師兄怎麼會是那怕死之人,大師兄你放心,就算有人要殺你,也得讓他先踏過我武修的屍體才行!”聽他話裡的意思,好像還是感覺柳風辰很怕死一樣。
邱水瑤也是第一次見他這般模樣,讓她心裡也跟着難受起來,鼻子忍不住一酸,哽咽道:“不管我們會遇到什麼事,我都會一直陪着你的,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眼見餘詩妍也紅了眼眶,柳風辰瘋狂的眨眼睛,可是身體被完全禁錮,連嘴巴都被封掉了,完全沒辦法表達自己想要說什麼。
似是感覺到柳風辰的掙扎,斷芒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本帥可以撤掉禁錮,但你若是再敢說那些喪氣話,本帥直接把你扔下去!”
白玉錦煞有其事地說道:“聽到斷叔說的話沒?趕緊做個保證!”
柳風辰雙眼直愣愣地瞪着白玉錦,他現在連說話都不能,怎麼做這個保證?!
“哎呀,忘了你現在還不能說話。”白玉錦一拍腦門,轉頭對斷芒說道:“斷叔你先把他放開吧!”
隨着身上白光一閃,柳風辰張開嘴長長的呼了口氣,之後倏地坐起身,一邊晃動着身體一邊低吟道:“整整一晚上連根手指頭都不能動,難受死我了!”
白玉錦彎腰湊到他面前,問道:“剛纔你流淚了?”
柳風辰看向段辰和段千柔兄妹兩人,輕聲道:“剛纔我聽到段兄和千柔妹妹在一旁談天,心中有些感觸,也多謝段兄和千柔妹妹讓我心裡一掃陰霾!”
段辰沒想到柳風辰重拾自信居然是因爲自己和妹妹的談話,笑道:“沒想到我與千柔的一個無意之舉竟是幫了柳兄一個大忙,那不知柳兄要如何感謝我和千柔呢?”
柳風辰笑道:“以往段兄自在逍遙,身上寶物定是多不勝數,我這點身家怕是入不了段兄的法眼!”
“你怎的比白兄還摳了!”段辰搖頭無奈失笑。
段千柔扎着雙眼,嬌滴滴道:“我想讓柳哥哥幫我煉製一把帶有器魂的寶劍!”
“好!如果千柔妹妹能通過這次學院的考覈,我就爲你煉製一把,權當是給你的獎勵了!”柳風辰哈哈一笑。
自從見識過器魂的神奇之後,段千柔一直都夢想着能自己擁有一把,其實也不用她說,柳風辰本就打算等到了學院,便爲這些夥伴們每人煉製一把,反正器魂這種東西對他來說手到擒來。
“謝謝柳哥哥!”見柳風辰痛快答應下來,段千柔喜不勝收,如果不是有邱水瑤和餘詩妍在一旁,她恨不得在柳風辰的臉上親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