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趙功剛剛帶着小隊跑步歸來。
“咚,咚,咚……”
有規律的撞擊聲響徹整個宅院。
趙功和趙小依奇怪的出來查看。
“在哪裡響?”
兩人繞過池塘,在宅院的一角看到了正在砸牆的趙睿。
趙睿穿一件單褂,手裡攥着大錘,面無表情的砸牆,他額頭上已經微微冒汗,趙功和小依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看着。
“少爺怎麼了?”趙功壓低聲音小聲問着。
“怕是阿茹娜公主出走,讓他傷心了。”趙小依也是同樣的小聲。
“唉,我去看看吧……”
趙功走到了趙睿的側後方。
“少爺,你……在做什麼?”
趙功小心的注視着趙睿的臉色,卻見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異樣。
“開店啊!太師說咱們宅子就是個極好的位置,所以我就開個門,在這裡建個店鋪,你安排他們一下,一會兒來幫我砌房子。”
“哦,好,我這就去。”
趙功轉回身,對着小依做了個聳肩的動作,意思說少爺也不像是傷心的意思嘛!
趙小依可不這麼想,憑着女人的直覺,少爺肯定心境受到了些許影響!
趙功很快就帶人來了,三十人搭建一個商鋪非常的迅速,半天的功夫,就已經基本建設完畢,剩下就是些抹灰加瓦的專業活了。
“小依,出去訂個招牌,在尋個瓦匠來把活幹完!”
“是,少爺!”
小依轉身出門,心裡想着肯定是少爺在發泄,不然早早找幾個瓦匠全乾完不就是了。
正想着,趙睿又在後面喊道:“對了,再找個畫師來!”
小依應聲去了,趙睿回去吃了早飯,洗了個澡,又去馬車裡提了兩桶紅漆才精神奕奕的回到院子。
這兩桶漆是當時加工鐵皮盒子的時候趙睿一便帶回來的,本想着給盒子上漆防鏽,但用的是鍍鋅鐵皮,一時半會的還真鏽不了,所以先拿出來用。
趙小依已經帶着兩個泥瓦匠和一個書生模樣的中年人回來了。
他一身青袍,手上和衣袖都有些點點的墨跡,該是不小心沾染的。
那個書生看趙睿年紀輕輕就住的高門大院,有些驚奇,況且這個位置一般多是官員的居所,他是誰呢?
書生想的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
“少爺,這位先生在市集賣畫,畫的可好了,所以我就把他帶回來了!”
小依交代一下,又帶着兩個泥瓦匠去幹活,趙睿點點頭,笑看着這位書生。
“在下張鎮南,你就是東家?不知要畫什麼樣的畫卷?”
“哦,是壁畫,我這院子三面靠着主路,你就給我畫三面牆,主要目的就是宣傳我家店鋪。”趙睿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還真是個大買賣呢!
“這可最少要六七天的功夫呢,一日五兩銀子,東家意下如何?”
張鎮南狠狠心才說出這個價碼,還擔心是不是貴了,有些擔心的看着趙睿的反應。
可是趙睿則是滿不在乎的的笑道:“行,別說五兩銀子,你要是畫好了,我直接給你翻倍!”
“哦,對了,用漆作畫沒問題嗎?”
趙睿指着地上的兩桶油漆問道。
“什麼!用漆?畫三面牆?”
趙睿不明白張鎮南爲什麼驚訝成這樣,只是不解的點點頭。
“怎麼,有問題?”
這個時代的漆價昂貴,趙睿並不知曉,正因爲是宋代瓷器發達才替代了原先的漆器,說明漆器要比瓷器貴的多了。
這個人太富了!竟然用漆做壁畫,張鎮南不禁心裡感嘆着要是多要些工錢就好了。
“沒問題,我立馬着手!哦,對了,東家所售何物?”
“哦,沒什麼別的,都是些遠洋奇物,白雲兜啊,髮卡啊什麼的。”趙睿如實告知。
“什麼?髮卡?難不成你就是火槍軍的統制趙睿?”
張鎮南眼睛瞪得大大的,趙睿不禁詫異的笑道:“怎麼,你竟然知道我?想不到剛來臨安幾日,就連賣畫先生也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幹了!”
張鎮南好好地,突然變臉,甩着袖子就要走人。
“哎?你等等,先生爲何突然離去?”
趙睿哭笑不得,竟然被一個書畫先生給鄙視的甩臉子了。
“哼!就因爲你是賈以道提拔的官員!想我大宋奸相當道,竟然還有你這種小人幫他,真是烏煙瘴氣,蛇鼠一窩!我張某不伺候!”
趙睿這纔有點明白了,看他橫眉冷對的氣憤樣子,似乎和賈以道的矛盾不小啊,難不成是個被壓制的官員?
趙睿反其道而行,冷笑道:“百無一用是書生,說的還真是一點都沒錯!”
“什麼!你再敢說一次試試!”
張鎮南鮮血直衝頭頂,現在正是落魄的時候,最是聽不得別人說自己沒用,一跺腳就回身跟趙睿對質起來。
“我說你個書生只不過是個意氣用事的無能之輩,怎麼,你還不服氣了?”趙睿看他氣惱的樣子,正中下懷,可還是擺出一副冷言冷語的樣子。
張鎮南真的火了,袖子都在微微的發顫。
“趙睿,我是今年會試的狀元,雖然被賈以道取消了官職,但是也輪不到你侮辱我!”
竟然還是個狀元郎?
趙睿驚訝了,現在這個文人遍地走的朝代,取得個狀元還當真是大大的不易,心裡不禁有些重視,還有了想要招攬的想法。
“不論你是狀元還是什麼,當今韃子壓境,你不想着爲國爲民做些什麼,卻在這兒劃分着黨派,你說可不可笑?”
爲國爲民?這可不是賈以道那羣奸臣的說辭,難道他真的不與奸相一夥?
張鎮南漸漸冷靜下來,卻還是帶着幾分防備的神色。
“我雖然是太師安排的官職,那隻不過是他籠絡我的手段,他需要我火槍的強大力量來禦敵!你道我不知太師是個怎樣的宰相?呵呵,我只不過藉着這個機會來對抗元軍罷了,其他事情我都可以暫時放在身後!”
張鎮南眨眨眼睛,看趙睿神態自然,言之鑿鑿的根本不像是作僞。
“趙大人,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對不住,是我太唐突了!”
張鎮南覺得之前太過於武斷,於是鄭重的給趙睿行禮道歉。
“哎呦,不必了。”
趙睿趕忙托起了張鎮南的手臂,又問道:“我看張兄一身正氣,爲何會淪落到這般地步?”
“哼!還不是因爲賈以道這個奸人!”
趙睿覺得兩人站着說的太久,就將張鎮南請到了院子裡的涼亭內,又吩咐趙小依上了青茶。
張鎮南嘆口氣,這纔打開了話匣子。
原來張鎮南是今春會試的狀元郎,殿試之後,直接被授予了廣州制置使兼安撫使的職務。正當他要出發去廣州的時候,意外的知道了襄樊二城被困的消息,便寫了奏章,稟明皇帝。
可是,翰林院裡竟然也是賈以道的人,賈太師找了個由頭就撤銷了張鎮南的官職,將他趕出宮去。
張鎮南一心爲國,根本不懼丟官,反而在大殿之外高聲喊着襄樊二城的事情。
結果被後宮的人聽到了,不知怎麼,三傳兩傳便傳到了趙元的耳朵裡。
趙元即便是再傻,也知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道理,於是就叫了賈以道詢問此事。
賈以道當然不承認了,就推說元軍已經被擊退了,叫皇帝不要擔心,還裝出生氣的樣子,表示皇帝若是不信他,他就要辭官回家。
嚇得趙元又是一同鼻涕眼淚的挽留,後來太師問是誰傳的消息,趙元整日酒醉也記不太清,就推說個宮女。
後來賈以道竟然以混擾聖聽的名義,將這個宮女處死了!
啓奏不成,又平白害了一條無辜的性命,張鎮南更加的痛恨太師,不過是爲了生存,纔去市集擺攤賣畫度日。
“不如你就跟着我吧。”
趙睿認真的說道:“火槍軍需要文職,是合情合理的,再者張兄一腔熱血,也正是與我志同道合,咱們一同殺韃子抗元!”
“趙統制,你說的可是真的?”
張鎮南驚喜之色溢於言表,而後又面色一沉,擔心的說道:“趙統制,你貿然用我,就不怕賈以道對你怎樣?”
“哈哈!”
趙睿不但沒有絲毫在乎的意思,反而站起身來仰天長笑。
“張兄,思前想後可不是我趙睿的作風,想得多不如做得多,如今宋朝體制腐化,根本就是苟且偷生,待我積蓄力量之後,朝廷算的什麼,他賈以道又算得什麼!”
呃!
張鎮南張大嘴巴,真的是被趙睿的言論給驚到了!
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的野心,竟然不把朝廷放在眼裡,相比之下,那賈以道還真是算不得什麼了。
跟着趙睿有前途!
撲通一聲,張鎮南慌忙跪下,誠惶誠恐道:“多謝趙統制賞識,張某必定爲您孝犬馬之勞!”
拉攏了一位狀元入夥,趙睿也是十分痛快,又趕緊將他扶起。
趙睿隨後答應他,將壁畫畫完之後,就可以去火槍軍入職了。
於是張鎮南幹勁十足,有些急不可待的樣子,趕緊提着油漆桶去宅子外面作畫去了。
“趙功何在?”
聽到召喚,趙功趕緊跑到趙睿身旁道:“少爺,什麼吩咐!”
“叫所有人,帶着槍,隨我去火槍軍營地!”
“是!”
片刻之後,三十多人各個帶着步槍,騎着馬,浩浩蕩蕩的向城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