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還在繼續,一切都按照正常的程序進行着。各地的事情在進入合州城後,都先由有關部門接了下來,需要君王做決定的,纔有各個接收部門在早朝時呈報上來。雖然這種程序從表面上來看,接收部門會有很大的權力扣押需要呈上去的事情,但是經過淳國多年的摸索,已經有一套完善的制度來防止這種事情發生。而且淳國對於私自扣押應該呈報上來事情的懲罰也是比較重的,一旦發現,不僅烏紗帽丟掉,連頭也是會被砍掉的。
所以在賑災事情之後,早朝主要成了六部上報各地事情的時間。而六部的上報的事情又想當的多,而且種類繁雜,涉及每個方面。直到又過了一個時辰後,六部各種繁雜的事情纔算告一個段落。臺階上的君王此時有些疲倦了,雙眼看上去有些無神,眼珠不知道鎖定在哪裡。
就在衆人認爲這個比平時要長了許多的早朝即將結束時,一個洪亮的聲音打斷了所有人的幻想。“君王,臣有事再奏!”
此時,連君王的臉色都變了變,雖然是稍縱即逝的一下,但是大殿中許多老謀深算的人還是抓住了君王這細微的一絲變化。君王坐在王座上,沒有挪動半分,發出不帶任何色彩的聲音:“說!”
終於在聲音之後,衆人尋着了這個人。此人乃是御史臺御史大夫劉振,就在劉振準備走出隊列時,他身旁的古寧拉了拉劉振的手臂,想要阻止他這個不知死活的同事。但是古寧知道一切都是徒勞,以劉振的性格,他決定的事,是任何人都阻擋不了的。
劉振這時好像完全看不見幾百雙聚焦到他身上詫異的目光,也看不見君王有點惱怒的眼神。自顧自得昂首走到兩列隊伍中間的空處,再次不顧所有人高聲說道:“臣奏禁軍統領蔣超,擅自攻擊天啓皇軍,意圖謀反,並因此兵敗畢止城,讓淳國男兒有家不能回,棄屍荒野。”
“額,有這種事?”君王詫異的反問道。
這時衆人又將目光轉到了蔣超身上,看蔣超如何應對。就在蔣超準備站出來時,蔣超身後的秦峰小聲嘀咕着,“這事情君上不是知道了嗎,怎麼還反問有沒有這事。這些該死的御史大夫,一天只知道嚼舌根,等敵人真的來了,他們肯定第一個投降。”
秦峰一邊說着,聲音越來越大,已經引起後排某些武將的注意了。蔣超在走出隊列時,回過頭來瞪了秦峰一眼,讓他閉上自己的嘴。秦峰被蔣超瞪了一眼後,才又老老實實的安靜了下來。
而此時蔣超也來到了大殿的中間,只見蔣超雙膝跪地,額頭也觸在地上,一副虔誠的樣子。雖然看不見蔣超此時的表情,但他的聲音,卻從地上飄了出來,這聲音中氣十足,響徹整個大殿:“回君上,罪臣確實兵敗畢止城。望君上降罪,以寬民心。”
雖然大殿之中有部分人是知道蔣超兵敗消息的,但是當蔣超親自在早朝時說出來,還是讓許多人都大吃一驚。一時間大殿之內聲音
開始鼎沸,驚呼聲,詫異聲,責罵聲再次讓大殿像沸騰的開水,轟轟隆隆的炸開了鍋。
就在衆人各自竊竊私語時,御史大夫劉振再次發飆:“蔣超,你不顧淳國的安危,悍然發動對天啓的攻擊,這是對淳國的不敬,對君王不忠。而你害的淳國男兒,永遠埋在他鄉,這是你對淳國老百姓的背叛。兩樣罪每一樣都是彌天大罪,然而你不思悔改,兵敗後回到合州城,卻不像君王彙報,而是在自己家裡玩樂兩天,直到今天才來早朝。你認爲你這樣就能瞞過去了,我告訴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說說和你這次逃回到合州城的禁軍還剩多少?”
劉振一口氣說了好多,蔣超卻不鹹不淡的看了劉振一眼,然後轉過頭去對着臺階上的君王再拜:“回君王,蔣超不力,禁軍回來的只剩二萬一,要是在算上傷殘兵的話,可以一戰之力只有一萬七千左右。”
“嘿嘿,你到挺老實的,可惜已經晚了。”劉振在一旁笑着蔣超。
“打戰哪有不死人的,不死人就不能叫打戰了,雖然本王沒有親歷過戰爭,但是本王還是知道戰爭的殘酷性的。蔣統領,你的傷怎麼樣了?”君王這時說出的話,讓臺階上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因爲當他們認爲以蔣超所犯下的罪過,就算拉出去砍頭了也不算爲過。即使蔣超有合州城乃至淳國最精銳的禁軍作爲後盾和支持,衆人以爲至少責罵,降職,罰俸會有的,但是誰又可曾想到,君王卻關心起來蔣超的身體情況了。看明白了君王的意思,大殿之內許多牆頭草都再次搖擺,又偏向了蔣超一邊。
蔣超這時才擡起一直觸在地上的頭,對視着君王:“謝君上關心,臣只是小恙,已無大礙。”
“蔣統領乃淳國的棟樑,一定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切不可魯莽,就算爲了淳國的明天,蔣統領也需要好好休息。”
“王上,切不可放過蔣超呀,此人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現在正是大好的機會呀。”臺階上的君王一個激靈,冷靜的看到了大喊大叫的劉振。此時君王思緒翻飛,他其實又何嘗不知道蔣超也是個亂臣賊子,竊國大盜。都怪當初太信任他了,讓他掌握了合州城最大的兵力來源:禁軍,可誰又曾想到,只用了短短五六年的時間,禁軍竟然一下就成爲了淳國最強大的軍隊,而且人數也從蔣超接手前的一萬人虛額到這次出征前的五萬人滿員。整整五萬人的禁軍,超過了淳國所有地方駐軍總和的一半還多,而且蔣超掌權以後,對禁軍的士兵開始魔鬼式的訓練和打磨。這種訓練和打磨,不僅僅是肉體上的高強度的訓練,更是精神上的引導和規定。反正在蔣超接手一年過後,所有禁軍都只認識禁軍統領蔣超,而不知道他這個淳國的君王。
本來在這次出征以前,雖然君王對蔣超多少有點不放心,對於蔣超過於強大的實力有些擔心,但是君王一來安慰自己,蔣超是個大忠大義之人,又是國戚,所以纔將偷襲天啓士兵的任
務悄悄地透露給了蔣超。二來,在這次出征以前,蔣超都表現得非常尊重君王,沒有半點無視和輕視的意思,任何事情都會上報給君王。但是在此次蔣超兵敗回城後,不僅不親自前來拜見,而且還只是命人傳了個話便草草了事。在君王眼裡,蔣超已經開始目中無人起來,或許強大的實力讓他的本性肆無忌憚的暴露了出來。
不過雖然蔣超兵敗該死,而且還無視君王,但是當君王聽見蔣超的禁軍還有二萬多人時,君王立即打消了他的這個念頭,轉而讓蔣超好好休息。不僅僅是因爲二萬多人的禁軍實力還是非常強大,更因爲蔣超最近幾年來安心管理朝政,已經將許多爪牙安進了朝廷裡。君王擡眼掃視了一圈大殿內的衆人,雖然每一個人的表情都不同,但是君王明白,其實很多人都有維護蔣超之心。在那衆人裡面,有已經是表面上的擁護,也有藏得很深一直不動神色,卻在心裡擁護蔣超的人。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君王是肯定不會動蔣超半豪的,甚至還要想盡一切辦法保護他。因爲當一個人要吞噬另一個人的時候,除非有絕對強大的實力,不然會被吞噬者反噬的。
就在君王坐在王座上浮想連連時,蔣超嚴厲的聲音打斷了君王的思緒,君王此時只聽見:“劉御史,我蔣超是不是亂臣賊子,君王說了算。而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天到晚只知道揪着有用之人不放,讓正事都無法進展下去,在我看來你這樣的人才是亂臣賊子,亂我淳國基業的賊子。”
“你,你......”劉振被蔣超的氣勢壓制住,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整張臉漲得通紅。
“君上,”蔣超復而又向臺階上的君王行禮道:“臣提議罷免劉振的御史大夫之職,交由刑部審查,再行定奪。”
劉振這時終於衝破蔣超的壓住他的氣場,喊道:“憑什麼罷免我?”
“誣陷忠良!”
“你算忠良嗎?”劉振此時依舊嘴上不饒人。
“還請君上定奪。”蔣超不再理會劉振,而是高聲的問到君王。
君王坐在十來步的臺階之上,縱使這樣君王此時也感覺到從蔣超身上散發出了的咄咄逼人的氣場,君王感覺自己全身好像已經被蔣超控制住了,只要他不說出蔣超想要的答案來,自己或許會永遠這樣下去。君王抖動着雙手,艱難的突出一個一個的字:“劉振,沒有證據,污衊朝中大臣也是重罪,記住下次一定要有真憑實據了才能拿出來講。而且蔣統領一心爲國,誰人都可以有不臣之心,唯獨蔣統領不會有的,這一點本王信的過他。至於劉振本來就是御史大夫,而御史大夫的責任就是掌以刑法典章糾正百官之罪惡,所以我看只要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罪,還是免了吧。畢竟言官需要勇氣和不怕死的衝勁,要是隨便彈劾一個大臣都要免職的話,那麼誰還願意當這個御史大夫呀,是不是蔣統領。我想以蔣統領的胸襟,一個御史大夫的彈劾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