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蔣超淡淡的說道,然後自己坐在了蔣宇的一旁。
此時兩人都沒有說話,蔣超靜靜地看着蔣宇,而蔣宇卻低着頭,不敢直視蔣超的目光。整個房間的氣氛有些凝固,如果現在有外人突然闖入這間房間後,將會因爲氣氛的凝固而窒息的。可是蔣超和蔣宇兩人卻完好無事,雖然他們此刻如同雕塑一般,不動分毫。兩父女好像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沉默,並沒有感到什麼不適和怪異的,在他們看來沉默也是一種交流方式而已。
“小宇,你長大了。”蔣超作爲父親,還是盯着蔣宇率先說道。
蔣宇並沒有回答,只是用喉間的震動,輕輕嗯了一聲。
“這段時間,你是怎麼過的?”
蔣宇突然擡起了頭,迎上蔣超的目光,欲言又止。
“是父親之前不對,不該逼你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可是父親當時也是爲了我們蔣家着想呀,你能體諒父親嗎?你放心你那個婚約,父親已經幫你退了。我說過只要你回來,我就不再逼你。”蔣超嘆了口氣,卻又不可奈何的說道。
蔣宇有些疑惑的看着蔣超,完全一副不相信和不可思議的眼神。
蔣超從蔣宇的眼神中看出了疑問,接着說道:“不信,你可以進王城去問你姑姑。你長大了,父親就不會干涉你的事情了。父親只是希望你能幸福,過得好就行了。父親也不會把你送進王城的,那是一個墳墓,你姑姑這輩子已經陷進去了,我不想你也陷進去。我們蔣家的人要的就是不受約束。”
蔣宇有些驚訝蔣超的變化,她離家三個月後,她發現父親大人的思想觀念完全變了樣,再不是以前那種爲利益是圖的標準了,而是多了許多柔情和感性在裡面。
“父親!”蔣宇再次喊出了她平常常喊道的詞,可是這次儘管她極力剋制,但是淚水如同放閘的水一般,包都包不住的洶涌而出。
蔣超伸出手臂,將自己的肩頭借給蔣宇了,而蔣宇又好像回到小時候一般,依偎在父親的肩頭。只是以前是嘻嘻哈哈的歡笑,而現在卻變成了哭泣。不過還好,蔣宇的這一聲哭泣,將蔣超與蔣宇之前的隔閡瞬間抹平,父女倆彷彿又回到了從前。
“傻孩子,這永遠是你的家。下次可不許又這麼不打招呼的跑出去了,讓爲父擔心死你了。”蔣超此時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嚴厲,深不可測以及讓人害怕的感覺。現在的蔣超就如同一個一般的慈父,與自己的女兒述說着家常,看不出他與一般人有什麼區別。
蔣宇抽泣了一陣後,紅着眼擡起頭看了看蔣超,然後緩緩地說道:“父親,我這幾個月離開了合州城,然後沿着菸河平原一直向北在走。”
“恩,我也猜到你肯定沒有在合州城了,按照你的性格,不可能呆在合州城讓我找到的。”蔣超輕輕的說道。“菸河平原?那可是危險和辛苦之地,周圍沒有多少人家的呀。”
蔣宇此時坐直了身軀,只是面對着她的
父親蔣超說道:“是的,我入菸河平原頭幾晚的時候,甚至想過了放棄。可是我又不甘心,所以就咬着牙一直堅持下來了。直到後來,”蔣宇說道這裡時,聲音細若絲線。
“遇見了讓你心動的那個人?”蔣超是何等聰明,一眼就看出了蔣宇的心事。
說到這方面的時候,蔣宇一張臉通紅,如同旭日的太陽一般,紅得讓人心醉。蔣宇點了點頭,害羞的不再言語。
“你們是如何認識的?”
“這個,這個其實是一個偶然。”蔣宇埋着頭,款款道來:“那天孩兒在菸河平原中的原始森林邊緣前行,可是等到日上三竿的時候,孩兒還是沒有找到食物。被逼無奈,孩兒只得自己單身前往森林裡面,期望能有什麼收穫。可是等孩兒在森林腹地的時候,孩兒迷路了。這其中迷路還是小事,關鍵是孩兒遇到了傳說中的鼠虎!”
在聽到鼠虎的時候蔣超明顯一愣,整個人都像是收緊了一般,讓人壓抑。“虎鼠!”蔣超也不禁嘖嘖稱奇,如果是他們這樣的男人,遇到鼠虎了也沒有必勝的希望。何況蔣宇又是一個女人,蔣超想着蔣宇一個人面對一隻鼠虎的時候,內心都不停的顫抖。
蔣超聽過一些傳聞,據說曾經有一個長途遷徙的家族,在路上不幸的遇見了一羣七八隻的鼠虎,結果到最後這一個家族的人,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還是懂武的亦或是什麼都不懂的,全部被鼠虎殺死吃掉,到最後屍骨無存,一個家族就這樣被鼠虎滅門了。
還有一個例子,也是在前兩年發生的。就是一個要經過菸河平原的鏢局,由於一進入菸河平原後就遭受到鼠虎的攻擊和危險,到他們退回來準備甩掉鼠虎時,鼠虎發動突然襲擊,將幾十個男人全部咬死並開始分食。直到幾年後人們才從一堆草堆中偶然發現了他們的錚錚白骨,如果不是那些人的玉佩等裝飾證明了他們的身份,只怕他們就這樣無名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對於蔣宇遇見了鼠虎,蔣超既是驚訝,又有些害怕。不過他再次定睛看了看眼前的蔣宇時,總算是覺得有驚無險了,他的心才放了下來。
“誰救了你?”蔣超直接的問道。“我要重重感謝他。”
“是一個將軍,雖然他並沒有將軍架子,但是我還是能感受他的威嚴。”
“哦,菸河平原上的將軍?”蔣超一時想不起是誰。
“恩,應該是的,我還坐了他的馬車一直到合州城外的。”蔣宇肯定的說道。
蔣超陷入了沉寂,他開始了思索,蔣宇不敢打斷他的父親,也只能默默的沉寂着。
“我會找到救你那個人的,然後重重感謝他的。”良久,蔣超冒出了一句。
蔣宇點了點頭,同意了蔣超的提議。“父親,我回來的時候,怎麼合州城外面有軍隊駐紮?是你的人嗎?”
蔣超搖了搖頭,表示否認。
“不是禁軍,還會有誰?”
“孩子,你或許還不瞭解情況。
五營圍城了。”蔣超淡淡的說道。
“五營?”蔣宇好像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
“是的,五營。天啓的五營。”
“那他們圍了合州城幹嘛?”
“他們爲了殺掉父親。”蔣超儘量不讓蔣宇參與到這些事情來,對於蔣宇的疑問,蔣超回答得非常簡單和明瞭。
“爲什麼?”蔣宇吃驚得感覺天快要塌下來。
“因爲他們嫌父親礙手了。”
“那姑父呢,他不會不管吧。”
蔣超笑了,笑得是如此坦蕩。他伸出手來,撫了撫蔣宇的頭,然後輕輕說道:“你姑父也想置父親與死地。”
“怎麼會這樣?我要去王城找姑父!”蔣宇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作勢要進王城。
蔣超卻拉住了蔣宇,點點頭,示意她坐下後,才又緩緩的道:“孩子,這就是政治。所以父親不想讓你參與進來,你只需要做你喜歡的事情就行了。無憂無慮的多好,不用考慮其他。只要父親在一天,就會讓你快樂下去。”
“可是......”
“孩子,你要是出府玩,父親不攔你。可是最近合州城有些動盪,許多人都狼子野心的盯着咱們,所以你出門的時候,記得將保衛你的人帶上就可以了,如果你不想看見他們,就叫他們暗中保護你。”蔣超的眼中充滿了父愛。
“謝謝父親!”
“好好休息,父親還有事情,先離開了。”蔣超站了起來。
“注意休息,父親!”蔣宇怯生生的提醒道。
蔣超溫柔的看了蔣宇一眼後,離開了房間。等蔣超完全離開房間,踏回院子時,平常那個冷漠,深不可測的蔣超又回來了。此時的蔣超步子極快,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
在蔣府的書房中,燭火搖曳。雖然有人立在書桌前,但是少了主人的書房,依舊感覺得到寒冷。
蔣超從蔣宇房間出來後,徑直走向了書房。當他雙手推開書房時,書房內兩人中的一人,率先對蔣超說道:“統領,有要事稟報!”
“知道了,去切兩杯茶來。”蔣超並不慌張,雖然腳步有些快,可是嘴上依舊淡淡的說道。
老管家退出了書房,當他將書房門輕輕掩過來的時候。蔣超對着還留在那裡的人問道:“說吧,有什麼情況?”
“是,統領。”燭火將他的身影拉得好長,可就是看不清他的臉來。“在今天李故封鎖瞻雲驛的時候,晉北國特使蔡靖並不在館內。而是在一個叫‘飯江湖’的酒樓裡面。據我們監視所得的情報,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南淮龍項和五營蕭離同時去了那家酒樓。”
“三方勢力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這倒好看了。知道他們互相之間見面了沒有?”蔣超饒有興趣的問道。
“五營的蕭離他們一直在一樓大廳靠窗的地方吃飯,至於晉北國和南淮的人,他們都上樓了,去了雅間。他們有沒有在一起,我們確實不方便探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