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蔣宇聽見父親竟然將自己託付給蕭離的時候,她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心跳得砰砰作響。還好她當時因爲要塞住嘴巴,遮擋了她的臉,否則肯定會被衆人看出來。
不過在蔣宇身邊的蔣妃卻看出了一些不同,她用手肘碰了碰蔣宇,然後頭搖向了蕭離。蔣宇見躲無可躲,只是輕輕的點了一下頭,算作迴應了吧。
蔣宇既害怕父親就這麼離他們而去,但是又有些期待蕭離。她渴望蕭離能說出帶她離開的話來,如果真的是這樣,就算是天涯海角蔣宇也會跟着蕭離無怨無悔的。
在蕭離和蔣宇才相遇以及同行的幾天,蔣宇只是把蕭離當作好朋友來對待。可是等她回到合州城後,思念才入涓涓細流一般,一天天流淌,而且越來越深,到最後蔣宇像是失去了魂一般。雖然最後蔣宇回到了蔣府,但是她當時也只是麻木的認爲或許家能讓他忘掉一切。
時間緩緩流逝,原本蔣宇覺得自己已經將蕭離從生命中抹去的時候,老天讓她和蕭離在王城相見了。再次的相見她很是期待,他甚至準備主動去找蕭離,可是秦峰卻帶給了她一個不好的消息,蕭離是父親的死對頭。這次他們來合州城就是爲了要父親的命。
蔣宇陷入了兩難的地步,一邊是生他,愛他的父親,而另外一邊卻是自己所愛的人。蔣宇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他只覺得兩邊對他同樣重要,手心手背都是肉。儘管父親管她比較嚴,而且有時候比較怒氣衝衝的,但是自從這次離開合州城後,蔣宇就明白了父親的苦衷和用心了。她深深能夠體會父親的愛和關懷,特別是現在。
這麼多人同時關注蕭離,到讓蕭離反倒一時無措了,他看看蔣超,又看了看君王,順帶看見了漲紅臉的蔣宇。儘管蔣宇的口罩將她的大半張臉擋住了,但是蕭離還是能夠感應到。“我以五營的名義擔保,蔣宇和蔣妃的安全。我必定護送二位離開合州城。”蕭離淡淡地說道,像是已經不在意衆人的關注了。
蔣超點了點頭,竟然衝着蕭離一笑,然後他又轉過頭,怒視平臺之上。
“蔣超,蕭將軍已經答應你了,你趕快完事吧,不然她們倆也的死!”周泰將匕首甩給了身邊的人。
“我想最看看她們一眼,給她們最後說一句話!”說着蔣超沉穩的一步一步走向平臺,而五營圍起的包圍圈,竟然自己讓開一道口子,給蔣超騰好了道。
宮殿再次安靜了下來,除了蔣超一步步的腳步聲外,就沒有人在發出響動了。周泰看着越來越近的蔣超,他的心都彷彿已經跟着蔣超的腳步聲跳動了起來。
周泰感覺到自己好像快不能呼吸了樣,他看見蔣超面無表情的向他走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站住!”周泰試圖讓蔣超停下來。
可是蔣超依舊我行我素的走着,就算是天塌下來,蔣超也有走下去的勇氣和膽量。蔣超完全無視周泰的喝令,依然走着。
“快站住!”周泰試圖在聲音上讓蔣超被嚇
住。
蔣超沉默不言,一步一步離平臺越來越近。
此時所有人都像是中了邪一般,竟然再沒有人站出來阻止蔣超,就連君王都是呆呆的看着蔣超,並沒有反對。
周泰看着已經踏上第一步臺階的蔣超,突然發瘋了一般,一把奪過身邊侍從的匕首,然後對着蔣妃的胸前扎去。
“不!不!......”蔣超停了下來,撕心裂肺的咆哮道。
周泰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後滿頭冷汗的轉過來看着蔣超。“蔣超,我們沒有時間陪你玩了。”
蔣超此時的眼中竟然沁滿了淚水,一個大男人,幾萬人的統帥,在這一刻終於忍不住,將自己的感情毫不保留的釋放了出來。
在幾十年後,曾經有人問過蕭離,當時在淳國被捧爲神明的蔣超爲何落淚,是不是因爲害怕死了。每當此時蕭離總是悽然一笑,然後長嘆一聲,等你有了牽掛後,你就明白了。
當時蔣超的情感像是被打開閘門一般,蓄積了多少年的情感,瞬間爆發了出來。蔣超的眼淚如同雨簾一般,落在地上,不曾停息。
蔣超摩挲着雙眼,看着蔣宇和蔣妃,像是有千萬話語一般,只是由於當時的情況,他一直不曾說出來。
而平臺上的蔣宇和蔣妃早就嗚咽了起來,她們看着蔣超,恨不得立馬撲過去,可是兩個王城的侍從將她們死死地拉住。
周泰面對蔣超的眼淚也是一陣錯愕,他明白蔣超並不是因爲害怕死而哭泣,蔣超是因爲要與他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離別才宣泄出來的。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周泰狠下心厲聲對蔣超說道:“我給你三聲的時間,如果三聲過後你還這麼直挺挺的站着,那麼倒下的就是她們倆。”
周泰一說完已經不止一把匕首對着蔣妃和蔣宇了,周泰身邊的王城衛隊十幾人全部將矛頭抵向了蔣妃和蔣宇。
蔣超再無可能救出蔣妃和蔣宇了。如果說只有一把匕首,蔣超還能賭一把,至少他是有信心的。所以他接着看她們和與她們說最後一句話的幾乎靠近她們,只要等蔣超靠近了,蔣超就有機會搶下兩人,而憑着蔣超的本事,要帶兩人離開,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然而一切都像是被周泰看穿了一樣,就在蔣超快要實現他的計劃時,周泰再一次讓蔣超必死無疑。
這麼遠的距離,蔣超若是要遠程控制,必定大量的消耗內力。而之前由於惡戰多場,現在的蔣超最多隻能控制一兩人幾個呼吸間,而現在十幾個人全部威脅到兩人的性命,蔣超已經失去賭一把的信心和動力了,他不想因爲自己的失誤而讓這兩個女人受到傷害。
“三!”周泰有些急促的喊出。
蔣超看着蔣妃和蔣宇一動不動。
“二!”周泰的聲音就像奪命符一般,十幾個王城衛隊的武器已經進入攻擊狀態,只等周泰最後一聲指令。而蔣超依舊如千年頑石一般,佇立在那裡,動也沒有動。
蕭離很是心
急,他彷彿已經看見武器快要刺進蔣宇的身體了。他有些站不住了,他的身子好像快要飛到蔣宇那裡去了一樣。煒輝再次按在了蕭離的肩上,然後輕輕拍了拍,阻止了蕭離的衝動。
“一!”奪命符終於催動,就在周泰準備喊動手時,臺下的蔣超笑了,笑得是那麼輕鬆和超然。突然間蔣超的衣角開始着火,隨之佈滿了蔣超的全身。
蔣超最後的火系秘術想不到用在了自己身上。
蕭離看過去,此時的蔣超無比輕鬆,世間的一切煩惱好像都無他無關一般,除了他有些殷切的,看着蔣妃和蔣宇的目光。
烈火還在熊熊燃燒,此時蔣超的周身已經完全被大火包圍。那大火在宮殿中想當的醒目,就算在整個黑夜中,也彷彿要將黑夜照亮。
現在蔣妃和蔣宇早就成了淚人,他們哭泣嗚咽着,早就死去活來。淚水像是開閘的蓄水一般,洶涌而且源源不斷。兩人都紅着雙眼,掙扎着想要走到蔣超的身邊。
但是蔣宇身邊的周泰,蔣妃身邊的君王,此時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因爲他們親眼所見,蔣超自焚了。蔣超這個一直壓在他們頭上的巨石,此刻落在了地上。而且蔣超再無翻身的機會,永久的不會給君王再帶來麻煩了。君王突然感覺天都亮了,儘管宮殿之外黑漆漆的一片,但是在君王的心中,一切都變得那麼亮堂。
蔣超此時猙獰着臉,不停在火中咆哮,只是大火好像已經吞噬了他的身體,除了頭部還暫時沒有被燒外,蔣超已經完全陷入火中了。
生又何歡,死又何哀!
熊熊烈火蠶食着蔣超的身軀,而到人生的最後一刻,蔣超好似終於懂得生命和存在的意義。他滿足的閉上了雙眼,任由烈火的侵蝕,不再發出一句呻吟。
火,依舊在燒。
心,早已死去。
伴隨着最後一串火焰的舞動,蔣超終於灰飛煙滅,並什麼都沒有留下。身前的一切榮華富貴,一切的名利身份,都在大火中永生,消逝!
蔣妃和蔣宇此時已經癱倒在地上了,她們像是被抽去骨頭和力氣了一般,渾身顫抖着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此時她們哭也哭不出來,憤怒也沒有地方發泄。
等到剛纔蔣超所在的地方什麼都沒有剩下的時候,一切又恢復了平靜。一切都好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只是一場噩夢而已,而現在夢已經醒來。
周泰此時清了清嗓子,正聲說道:“大賊已除,君上歸位,淳國大幸,永駐根基!”
宮殿內外,除了五營的人外,所有的淳國 軍臣全部都跪了下去。他們都誠惶誠恐的,都期盼重組後的論功行賞。
現在淳國衆人已經轉移到集英殿中了,而五營的兩個千夫長和幾個都尉此時也跟隨着他們來到了集英殿的大廳。不過五營的將士,此時正在清掃戰場和守衛王城。王城衛隊這一戰損失極大,五百人的編制,現在只剩下一百來人,而且這一百人中還有不少是受了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