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雲門的時候,蘇杭的確沒有看到姬言雪的屍骨,猜測她有可能活着,不過蘇杭很現實,那種情況下,能活着的機率很渺茫了,可她真的還活着,讓蘇杭一陣激動。
四目相對,同時失去了言語,如今的姬言雪亭亭玉立,是一個難得的美人,無論從哪一個方向看都無懈可擊,膚若凝脂,眸如秋水,一顰一笑間都似能勾動人的情緒,她顯得很激動,眼淚都要奪眶而出的,雙脣顫抖,最後,突然衝過去一把抱住了蘇杭,大哭起來。
“嗚嗚……”姬言雪嚎啕大哭,像是個小孩子一般,死死的抱着蘇杭,肌膚相親,豐腴的胸部都緊緊貼在蘇杭的胸膛上。
鴉雀無聲,連小狐狸都老實下來了,她曾聽蘇杭說過姬言雪的事情,就是陽城的村民,如果她再沒有活下來,蘇杭肯定會狂暴起來。
雖然,小狐狸與蘇杭在一起的時間不算太長,可卻非常瞭解他,因爲修煉那個囚人的玄功,骨子裡有一種暴虐,卻被他的心性壓制下去了,除了在大周帝都大開殺戒的時候,一直沒有暴露出來。
“沒事了沒事了,還好你活着。”蘇杭安慰,手足無措,兩隻手都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裡。
“他們都死了……我娘也……”姬言雪哭夠了,揚起小臉,楚楚可憐。
“我知道的,一定要把兇手揪出來,爲你報仇。”蘇杭道。
“嗯……”姬言雪輕輕呢喃:“總算又見到你了……”
“蘇杭,你還活着,真是個奇蹟。”劉謙開口,道:“沒想到,昔日那個不成器的小夥子成長到如今這個地步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劉謙是蘇杭的老大哥,在陽城結識,給蘇杭很大的幫助。
“那件事……”蘇杭本想問問他們知道些什麼,可見姬言雪這個樣子,還是閉上了嘴。
“靈虛師父變了……”姬言雪仰起臉,對蘇杭道,主動提出來。
“變了?”蘇杭一驚,那張扭曲的笑臉頃刻間浮現在蘇杭的腦海裡。
“變得好可怕……像是個妖魔,一夜之間,吸走了整個淨土的生氣,所有門人都沒有逃得過……”姬言雪娓娓道來,言語裡充滿了悲傷。
在八年前,蘇杭闖進蠻荒古林之後,某一天夜裡,烏雲密佈,氣氛讓人壓抑不安,靈虛道長本來正在修煉,卻突然睜開了眼,眼睛裡一片血紅,面目猙獰,詭異的笑起來,笑得很扭曲,像是在悲傷與哭泣,又極端邪惡。
他們共處一室,靈虛道長很照顧姬言雪,一直在教導她,在之前,靈虛爲人十分正派,是純粹的俠士,可那一晚全變了。
他想對姬言雪出手,臉卻扭曲到了極點,似乎在極力掙扎,笑得都流淚了,嘴角被自己的笑撕開,咧到耳際,極端恐怖。
最終,他還是沒有對姬言雪出手,衝了出去,整個人無比狂暴,像個傀儡,浩蕩出濃濃黑霧,充斥着死亡氣息,最終所有人都沒有吭一聲,就在那股狂暴且黑暗的氣息下死去,化作白骨。那股氣息簡直太霸道與邪惡了,如刀一般,直接豁開了兩座山峰,毀了護山大陣。
他似乎控制不住自己,掀開淨土墳的封印,自己跳了下去,提着兩座山尖想要堵住封印。
可,淨土墳的入口根本不是兩座山峰能堵住的,卻救了姬言雪一條命,她倉惶逃走,心驚膽戰。
從此,靈虛道長徹底消失了,八年來,淨土與淨土墳同化,兩座山尖也同時消失,遁出了九州,迴歸淨土墳。
姬言雪逃回陽城,而陽城不知何時,就已經變成了死城,連她的母親都未能倖免,死於非命。
隨後,她失魂落魄,又回到青雲門的山門外,在周圍渾渾噩噩度過三年,直到劉謙出世,將她接走,同樣帶走了四象聖劍。
“怎麼會這樣……”蘇杭思付,這也太邪門兒了,靈虛怎麼頃刻間變成了那般模樣?他早有預感,卻還是不肯相信。
“陽城的慘案不是靈虛造成的?”蘇杭問道。
“應當不是,他立刻就跳進淨土墳自我放逐了。”姬言雪道。
“那會是誰呢……”蘇杭沉思,每個人都默不作聲,這是一個沉重的包袱,近千生靈旦夕之間滅亡,是天大的罪孽。
“我也不知道。”姬言雪道。
“我回來的時候,就變成這樣了,只有她活着。”劉謙接過話題,道:“當初,小雪跟沒了魂一樣,行屍走肉,我將她喚醒,得知事件的經過之後也很吃驚,師父善良正義是有目共睹的,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可我真不知道,他會發生什麼事。”
“早就發生了。”蘇杭將自己的所見講出來,劉謙動容。
“怪不得,當初我的身外化身沒有歸來,我一切都不知道,原來,早在那時候就已經出現問題了,難道是他……”劉謙目光閃爍,驚疑不定。
“誰?”蘇杭驚問道。
“還記得我去的地方嗎?是秦凌那老貨把我扔進去的,在那裡,闖過九十九重天之後有一尊至高無上的王,但我並沒有見過他,可在那裡的生靈都對這尊至高無上的王很忌憚,他走不出那片大荒,似乎是被人囚禁起來的。”劉謙道。
“至高無上的王?”蘇杭皺眉。
“是,可惜,我耐不住寂寞,且心神不穩,歷練太少,再也不能提升絲毫的修爲,到最後還是闖出來了,可我聽說,那尊至高無上的王似乎是一尊魔。”劉謙又道。
“一尊魔?”蘇杭真的吃驚了。
魔可是和仙同等級的存在,相互對立,被天地所不容,可卻無懼於天,兩千年前,九幽道就是這樣的存在,到最後差點成魔,可還是晚了一步,衆生所見,他被劈了個身死道消,可蘇杭知道,那九幽道如今在黃泉外的古棺裡,十幾年前差點再次迴歸九州。
“難道是那尊魔乾的?”這有些讓人匪夷所思。
“未必,你不是說師父是在那片大荒外打開的鑄世之門,將大荒雕刻在鑄世之門內嗎?也或許是魔的氣息影響了師父,畢竟那可是超脫於天的存在啊!”
可陽城的百姓又是怎麼回事?”兩處地方,所有人的死法都完全相同,若不全是靈虛乾的,那還有誰?這也太讓人無從下手了。
且,如果真是那尊魔的話,別提什麼報酬,如今的蘇杭連對視都不可能。
“我也只知道這麼多了。”劉謙道。
“秦凌呢?這些年沒有出現嗎?”蘇杭問道,秦凌應該對那處大荒了解得最深。
“在大荒之外出現過一次,成就半仙了,光輝照耀了千萬裡,將大荒外的一片區域都化成了第九重淨土。”劉謙道。
“竟然成就半仙之位了……”蘇杭眼神如刀,十分犀利,他對秦凌一點好感都沒有,若不是他,自己怎麼可能闖進淨土墳,還在那裡丟失了一魄,到如今一魄不能迴歸,全是這老貨惹的,且還要殺掉蘇杭。
“好了好了,剛剛重逢,怎麼還談論這些沉重的話題。”姬觴還是醉醺醺的,又喝了不少酒,滿身酒氣。他時不時瞟硯水凝幾眼,每一次見到她,姬觴的眼睛裡都有片刻的清醒,精光閃爍。
這個鋼鐵漢子對硯水凝很在意,說她簡直和姜婉一模一樣。
“哦,對了。”蘇杭也想起硯水凝,他左思右想,最終還是覺得蘇亦煙比較靠譜,對她道:“皇后,這小孩子離家出走了,能否暫時收留一陣?等她倦了,自己就回去了。”蘇杭指着硯水凝,直呼小孩子。
“當然當然!”卿六爺一個勁點頭,滿眼冒金光。
“我說老六,你能不能改一改,好歹皇后還在這裡呢,你這個皇帝也太沒有樣子了,想我人祖夏商,你再看看你。”姬觴指着卿六爺黃袍上的人祖夏商皇帝相,斥責道。
“唉。”卿六爺長嘆:“萬古大唐今猶在,不見當年人中皇,我怎知夏商皇帝是什麼樣的?”
九州,另一個別稱就是大唐,一直延續大唐這個稱呼到現在,就算改朝換代,分裂成無數個複雜的勢力,在這偌大的九州,夏商皇帝都是人族共尊的,稱之爲人中皇當之無愧。
“六爺公事繁忙,我正寂寞着呢,正好與我作伴。”蘇亦煙眉目淺笑,獨特的氣質讓每一個人都忍不住看兩眼,她走到哪裡都是會讓人記住的存在。
“還公事繁忙呢!”蘇杭腹誹。
“對了蘇杭,你來這裡,那長歌怎麼辦?”卿六爺突然一臉正經,問道。
“如果要你打一場毫無意義的仗,你會怎麼辦?”蘇杭反問。
“避戰。”卿六爺很乾脆的道。
“這可不是毫無意義啊蘇杭,好歹,那是長歌,他雖然好幾年沒有出世,但一直存在於藏劍峰深處,說不定在跟我祖軒轅的劍靈脩道,與他一戰,就算是輸都獲益匪淺。”姬觴道:“且九州人傑都看着呢。”
“那關我什麼事。”蘇杭道:“這對我來說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仗,沒有什麼可以猶豫的,果斷避戰,我還有其他更有意義的事要辦。”蘇杭嘿嘿笑起來,讓人不寒而慄。
“你要幹什麼?”卿六爺最警覺,第一個問道。
“捅了大周!”蘇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