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整張臉都在抽搐,對元方的印象瞬間下降,本來還覺得這小子涉世不深,是個可造之材,甚至連擁有太陽火精的火鸞都選擇了他,可當元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徹底改變對這小子的觀念了,絕對是個能坑人的主。
“相傳地獄妖蓮是紮根在地獄血河邊上的一種植物,吸收死氣作爲營養壯大己身,在兩千年前正邪大戰的時候誕生過三株,無不是在浮屍遍野的慘烈戰地誕生出來的,有一個人魔將他祭煉成劇毒,毒死過五個半仙。”元方一臉興奮,在這對屍骸邊走了兩圈,時不時蹲下來觀察大地,第三圈開始在周邊的大地上擺起來基石,開始佈陣。
“你真要收了他?”蘇杭怕有危險,還想要阻止。
“放心,我之前祭煉出藏息珠之後還剩下一塊石皮,雖然沒什麼大用,但隔絕氣息還是可以做到的,除非是半仙,不然很難察覺出來,被我祭煉成了一個收寶瓶,正好裝下這珠地獄妖蓮。”
“小夥子還真大膽啊!”老頭子不知是誇讚還是諷刺,鬍子都在抖動,臉上的神色很不自然。這對於他來說都是致命的東西,唯恐避之不及,此人卻要收起來,作爲己用,實在讓他心驚。
“我常年在深山老林遊歷,尋訪古藥神物,經歷也不知多少兇險,所幸上天待我不薄,沒有讓我死於荒野,好端端的活了下來。”元方一邊佈陣,一邊道:“我是個孤兒,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對自己的生命也不看重,總做一些找死的事,可能在你們看來我是個傻子,但這就是我的作風。”他很真誠,一副隨意的口氣述說着自己的事,話很多,說完還轉過頭來莞爾一笑,讓蘇杭心裡猛地一震,這樣的生活態度能有幾人做得到?
“你可一點都不傻!”老頭子還是那副語氣,不知是誇讚還是諷刺。
蘇杭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還有雙親,如今算來,也已經半百年齡了,他們離開自己,到底活的怎麼樣?想到這裡蘇杭一陣酸澀,所幸他不是獨生子,還有一個哥哥支撐着家裡,生活在那樣的文明社會,又不算貧窮,這讓他多少有些安慰。
七年,他甚至沒有多少時間想到過家,可如今,他有迫切想要回家的慾望,想看看自己的父母,在這七年間是否老邁,是否還在爲他的失蹤擔心,是否會想到自己的兒子在另一個世界思念着他們,他看着天際的烏雲,悶雷炸響,一道道閃電劃破長空,這片天地將他禁錮住了,無論身體,無論思想都停留在了這裡,難道只有成仙才能離開這片世界?
“我要開始了。”元方布好了大陣,這裡頓時一片朦朧,升騰起一片濃霧,元方隻身走進了濃厚的霧靄裡,蘇杭十分擔心,雙目一凝,透過濃厚的霧靄隱約間看到了元方的身影,以一種奇怪的步伐向裡走去,在他的身邊流淌着一道道光芒,整個人看起來如神似魔,在陣中他就是主宰,可戰一代人傑。
蘇杭收回了目光,看來擔心他是多餘的,這小子拿一切都當做玩笑,根本沒有認真過,就連剛見面捅咕他坑人的時候都一副孩子心性,也不知說他幼稚還是成熟,蘇杭倒是想擁有這樣的心性,無所牽掛更無所顧忌。
赤色的大地寸草不生,只有這一株地獄妖蓮,還是在死氣中紮根而生的,十分妖邪,蘇杭站在大地上有些迷茫,自己究竟要怎麼走?
他出生在地球這樣的文明社會,心中的信仰與這片世界格格不入,在這裡,遠古的神祇是衆生的信仰,指引衆生前進的方向,那就是成仙,而他的信仰已經不適合這個世界了,一個人的信仰崩塌,意味着這個人沒有了生存的目標,蘇杭一直處在空虛中,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都在修行,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事,可如今,心裡彷彿有某個屏障被撐破了,元方的話成了*,將他的思緒全牽引了過來,相比之下,和在淨土墳中道行高深的惡靈度過的五年纔是最讓他安心的,雖然是虛幻的世界。
“小子,你怎麼了?”老頭子見蘇杭真氣紊亂,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道:“不要被這裡的大道影響己心,那些半仙你還沒看夠嗎?”這一喝,讓蘇杭頓感醍醐灌頂,徹底將思緒拉了回來。
“好險……”他心有餘悸,這裡充斥着的怨念太龐大了,影響了這方天地,更能影響忍心,饒是蘇杭心堅如鐵,還是差點墮入了迷惘。
元方從大陣中走了出來,一臉興奮,都笑開了花,道:“終於取下來了,這妖蓮真難搞,差點讓我赴黃泉。”說着他拿起一個古色古香的小瓶子在兩人面前晃了晃,瓶子上還沾染着血跡,蘇杭一眼就看到了他握着瓶子的手被截斷了一指,傷口像是撕扯下來的,參差不齊,骨頭茬子都露出來了,觸目驚心。
“這是怎麼回事?!”蘇杭驚問,他的小指被截斷了,雖然止住了流血,可卻太慘烈了。
“沒事,不小心手指碰到了地獄妖蓮,這節手指被我撕下來扔了,再晚一點恐怕我就化作白骨了。”元方依舊是一副笑臉,絲毫不在意自己的手指,收起瓶子,又道:“可惜那尊青銅鼎不在,我通常都是以它來煉藥的,煉出來的藥事半功倍。”
“沒事?這還沒事?”蘇杭心驚,這小子真是不拿自己的命當命,又道:“那根手指呢?”
“化成飛灰了。”元方一點都不在意,道:“這可是我的勳章啊,哈哈哈!”說着他大笑了起來,近似瘋狂。
與此同時,老頭子一瞬間走到了元方的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他的臉上,傳出驚天巨響,連蘇杭心裡都是咯噔一下。
“小子,小心走火入魔了!”老頭子大喝,運用了道音,震得天地轟鳴,高天烏雲中劈下來一道閃電,被他一掌震散。
元方被這一巴掌打的有些癡呆,愣愣的看着老頭子,張着嘴巴似乎不知道說什麼。
老頭子又一指點在了元方的眉心,元方頓時大叫了起來,十分淒厲。
“啊!”
元方叫的十分淒厲,尖銳的聲音劃破了長空,震人心魄。
“他魂魄受創了!”蘇杭終於感受到了異常,驚叫道,自從元方走出來就很不對勁,沒想到竟然遭到了大道玷污,靈魂受創,遠遠看上去此刻的元方不似一個人,倒像是一隻惡鬼在淒厲嚎叫。
“果然如此!”老頭子自語,雙手如擎着兩片天壓在了元方的肩膀上,差點將他砸進大地裡,隨後打出一道道神光注入元方的身體裡,元方的眉心被逼出一道黑氣,隨風消散。
“好險……”蘇杭忍不住戰慄,兩人都中招了,要不是老頭子在這裡,他們恐怕早就瘋了。
這裡的大道中夾雜着無法排遣的怨念,影響人的心智。
“要不是我修完魂魄,邁向了遠古神祇的道路,孕育出仙魂的雛形,恐怕早和你們葬身在這妖邪之地了。”老頭子感慨。
“媽的,中招了。”元方爆粗口,一臉悔恨,道:“沒想到地獄妖蓮這麼難對付,僅僅是碰到了手指,被我撕下來還有一絲邪氣玷污了我之命魂,差點……唉,我的手指啊!”他仰天長嘯,看着自己斷指的地方一臉憋悶,整張臉都扭曲了。
“沒死就不錯了。”蘇杭斥道,兩人都不小心着了道,這地方實在過於妖邪,這小子還一副貓見了腥一樣,看到妖蓮就要收爲己用,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自己將手指修出來吧。”老頭子語重心長,道:“要是我們還有命活着的話……”他說出這樣一句話,讓整個氣氛更顯得壓抑了,這片妖邪之地還不知有什麼詭異的東西,不是他們能對付得了的。
說着,老頭子又指着前方,道:“你們看。”他的手指向了天空,蘇杭一眼望過去,那片天空中閃電最是劇烈,猶如一條條老龍在奔騰,全部劈了下去,且,那些閃電是血色的,貫通了天地,讓這個地方看起來更加妖邪。
“那應該是最中央了吧。”蘇杭道,單單是看着一道道血色閃電劈下,就讓人心驚肉跳,下方被山嶺覆蓋住了,無法看到到底有什麼。
“咱們過去瞧瞧。”元方很快就忘記了斷指之苦,一臉興奮,收來了一株地獄妖蓮之後,他更覺得這個地方好處無盡,對前方充滿了好奇。
“已經走到這裡了,就過去看看吧,我也想尋機緣,但要小心,那些陰兵應該就是從那裡走出來的。”老頭子告誡兩人。
他們繼續往前走去,翻過了好幾道山嶺,站在最後一道山嶺向下望去,這裡充斥的怨念更加濃厚了,且蘊含着無盡的煞氣,這是萬千生靈的死亡滋養出來的煞氣,如讓人身臨地獄,單單是感受到就陣陣心悸,蘇杭擡眼望去,在那最中央,血色的閃電劈在了大地上,將天地連接到了一起,種種負面情緒擴散出來,這是源頭。
最讓他震撼的是,血色閃電的中心是一顆頭顱骨,足有大山般大小,在那閃電中矗立着,彷彿定住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