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星空天相

月光如雪,鋪在淨土上,倒映出一片人間仙境,卻格外冷清,蘇杭端坐在一座山巔,遙望蒼穹,看着皎潔的明月。

九州的明月如一尊仙殿,看似近在咫尺,十分龐大,卻可望而不可即。

月亮在蘇杭的心中是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魘,他就是被月亮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於心中來說,蘇杭每一次看到它都有莫名的恐懼感,快要成爲心病了。

這讓蘇杭想起在地球上的種種,二十年不短也不長,經歷的時候日子是一天天算計着過來了,一回憶,便如滔滔洪水般迅猛而來,頃刻間消失。

父母,親人,朋友,愛人,所有經歷的一幕幕往事都從心頭劃過,一張張熟悉的臉龐也變得陌生起來,蘇杭心中悲涼,看着天上的明月想要衝出這片世界,他長身而起,御空直上,向着月亮飛去。

如今的蘇杭,速度是非常快的,他如彗星撞向了月亮,在夜空中劃過一道耀眼的光芒,想要衝出這片世界。可在他的眼裡,那輪明月同樣隨着他的前行而倒退,和他保持同樣的距離,蘇杭整整飛了一個時辰,那月亮依舊遙不可及,如果是在地球上的話,他早就遁入外太空了。

一顆顆星辰漂浮在九州之上,孕育着一絲絲星辰之力,彷彿定住了大地。

“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樣的妖邪!”蘇杭對月亮的恨意很濃烈,如果不是它,蘇杭此刻還會在地球上,結婚生子,平淡過一生,如在淨土墳中與道行高深的惡靈度過的七十年那般,在他的心中,月亮已經有了靈魂,是將他帶到這個世界的罪人。

他繼續衝着月亮飛去,大地都縮成了一團,越來越遙遠。遠遠望去,一道流星逆空而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尾巴,震懾人心。

“蘇杭……”卿六爺在另一處山巔擡頭看了過去,長身而起,跟着蘇杭衝去。

“這兩人搞什麼鬼?”元方在另一處疑惑,只是看了一眼就繼續低下頭,他在觀察這片淨土的山勢排列,一直沒有修煉己身,突然,他又看向了夜空,指着漫天繁星,嘴裡一邊數着:“一、二、三、四……”他數着夜空上的星辰,隨後皺起了眉頭,喃喃道:“神農古卷中記載有星勢,那是仙人臥榻……”他又指向另一處:“那是蒼天巡遊……”他體內精血沸騰了起來,無比激動,跟隨着兩人衝向了星空,突破頌神境界之後,他徹底打破了凡人與修士的禁錮,能夠飛行,第一次衝上了夜空。

淨土上空,蘇杭三人如三道流星一般衝起,驚動了很多修煉中的修士,姬姓與姜姓氏族都擡頭看着,很多人只看了一眼就繼續沉入修煉,只有姬空皺着眉頭,喃喃自語:“他們要幹什麼……”

蘇杭扎進了夜空中,卻始終夠不到月亮,猶如相隔了一片世界,可望而不可即,他終於停下來,站在月亮之下,默默的看着,那月亮如蒼天的眼睛俯視人間。

卿六爺追上來,對蘇杭道:“你要幹什麼?登上月亮嗎?”

“是。”蘇杭默然,淡淡答道。

“別想了,只有半仙才能走進星空,登上月亮,且我大秦老祖說過,月亮上什麼也沒有。”

“是嗎……”蘇杭心不在焉,心神完全被月亮佔據了,不聽卿六爺的勸告,又向着月亮衝去。

“這不是閒着沒事幹嗎?”卿六爺再一次制止蘇杭。

“什麼也沒有嗎?我不信。”蘇杭將要沉淪,一直盯着月亮,眼中再無他物。

“古老相傳,月亮之上居住着最美的仙子,卻也只是傳說,對了,今天正是八月中秋。”卿六爺繼續道。

“中秋……”蘇杭頓時恍若隔夢,疑似突然之間回到了地球,一切是鏡花水月,轉眼消散。他還站在夜空下,這裡還是神話古世界。

可這一刻,他卻清醒了不少,心魔沉寂下來,蘇杭的神色有些迷茫,呆呆的看着月亮,又看着下方大周帝都的淨土,一時間心裡滿是空洞,十分悲涼,卻無法向人訴說。

月如磨盤,月光如雪。

“古老相傳,月上有仙宮,仙宮住廣寒,是最美麗的仙子,我生不逢時,爲何不出生在那古老傳說中,好見一見這最美的仙子。”卿六爺長嘆,雖是玩世不恭的話,卻在他臉上找不到一絲玩世不恭的表情,卿六爺很認真,對他來說,這或許是最大的遺憾。

“中秋……”蘇杭陷入了回憶中,中秋這個日子,對他很特別,十分的特別,他的思感猶如茫茫宇宙,縱橫過世界的屏障,穿越了時間的限期,走回地球,走到相識孫瑤的地方,走在中秋守望的月亮下。

“如果你不想談戀愛了,不想嫁人了,他就湊合着和你過一輩子,你願意麼?”

蘇杭的耳畔響起他自己的話,還因爲羞澀,將自己比作了“他”。

“有發票麼?”

孫瑤搞怪,那一顰一笑都印在了蘇杭的心裡,微抿着的嘴角讓他有想親上去的衝動。

“有發票,你嫁給他的那天就有了。”

“領證的那天他拿錢。”

孫瑤淺笑,故作嚴厲,不由得讓蘇杭都會心一笑,看得卿六爺不明所以。

“你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那我拿錢,不就是九塊錢一個本麼,不打扮了。”孫瑤故作生氣的模樣,讓蘇杭心中生起無法形容的憐愛。

他隱約間感到心裡缺了一塊,靈魂中消失了他原本所存在的愛,卻不自覺的想起孫瑤,就算他的愛被困在淨土墳中,一條老鯨魚的肚子裡,他還是無法抑制的相思,隱隱觸及到那已經感受不到的情意。

中秋相思夜。

“中秋……又是中秋,這個世界的中秋有什麼?”蘇杭的思感退了回來,無法再繼續想象下去,愛魄沒了,他的愛隨之消失,可卻還是斬不斷情愫,他也不想斬斷這情愫,孫瑤是蘇杭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

“所謂中秋,就是因爲這個傳說而來,后羿神與廣寒仙子的絕世之戀,被世人所歌頌,也因此形成了這樣的習俗,它誕生的年代已經無法考證,貫穿了整個正荒古時代,應該是在正荒古時代的開端就存在的,牽引着無數戀人的心。”卿六爺與蘇杭在夜空下漫步,寧靜,安詳成了主元素,兩個人都靜靜的說着話,像是在對別人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又是這樣……”蘇杭自語,在這片古世界也有關於后羿與廣寒仙子的傳說,在他看來,這世界的傳說更接近真實,或許原本就是真實的,它有仙,有神,有長生不死,有天外世界。

遠處,元方走上星空,在一處星空下駐足,擡頭仰望,一臉癡迷。

“他也來了。”卿六爺看到元方,道,兩人衝着元方的方向走去。

“你們看。”元方見兩人到來,十分興奮,指着頭上的星辰區域,道:“這片區域十八星辰主星排列,形成仙人臥榻之姿,五十八副星成榻,是難得一見的天相。”

那片星域很寬廣,如果放在九州的話,足有一個大州那般大小,每一個星辰都離他們遠的沒邊。

下方,又衝上來一道人影,蘇杭定睛一看,竟然是姬釵這個辣女。

“今天是凡間中秋,一個很特別的日子,明月最滿,羣星顯現,很多天相都會出現。”她邊走邊說道,蓮步款款,有一種魅惑的道韻,一張妖孽般誘人的臉更在夜空下閃耀。

元方看了她一眼,顯得很興奮,道:“沒想到還有人明曉一些天相,你看那邊。”元方指着另一處道。

“那是……神王伏魔?”姬釵用一口不確定的語氣道。

“對,神王伏魔天相,預兆太平盛世。”元方道,又指向月亮所在的一片星域:“這是蒼天巡遊,月代其眼,每一箇中秋都會出現,預兆美滿幸福。”

“蒼天巡遊……”蘇杭默默的看着。

月亮周圍一顆顆星辰有規則的排列起來,明星與暗星交錯,在月亮所在的區域內排列出一副波瀾壯闊的大圖,像是倒映着錦繡山河。

“我有古法可讓天眼顯靈。”元方越來越興奮,在虛空中踱步,擺下一顆顆大陣基石,範圍很廣,一邊看着天上星辰,一邊找到對應的區域,一邊忙碌一邊道:“天眼一開,就能看到最思念之人的面貌。”

天道主宰一切,有它自己的意志,冥冥中記錄下世間所有,恐怕也只有仙可超脫這方天道的禁錮,蘇杭在這片古世界生活了很長時間,深有感悟,好像時時刻刻都在蒼天的監視下生存。

“這我倒是很有興趣。”卿六爺半信半疑,笑道。

“那個所謂的地球來客,地球人都這麼粗淺嗎?”姬釵對蘇杭敵意很濃,卻又顯現出十分好奇的摸樣,問蘇杭道。

“粗淺?”蘇杭不明所以,他自認沒在這裡幹過什麼壞事,隨後又想到之前的誤會,嘴角忍不住一抽,急忙道:“上次的事真是誤會,我們絕對沒有龍陽之癖。”

“我不是說這個。”姬釵道:“早知道大秦六皇子好色如命,就算你肯他也不肯。”

卿六爺聞言眼皮直跳。

“每個地方都有那麼幾類人,不能一概而論吧?”蘇杭爲自己辯解。

“可我對你們實在沒什麼好感,那三個地球來客行爲舉止比大秦六皇子還要荒淫,若不是看在他們獻上仙經的份上,外加資質無雙,早就讓我父親拍死了。”她冷笑,看着卿六爺與蘇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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