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懷揣着建功立業的夢想,穿過了數百里的戈壁沙漠,終於來到龜茲城下,卻驚訝的發現城頭早已經豎起了唐朝的軍旗。
最初他還生怕是城中的優素福使詐,和前來接洽的賽義德鬧了點不愉快。
賽義德曾是優素福的座上客,因爲他熟悉安西的緣故,優素福在翻過蔥嶺以後,就一直以之爲重要的參謀之士。所以,賽義德的地位並不僅僅只是個商人,更多的是個出謀劃策的人。
現在阿布忽然見到賽義德來到自己的軍中,就以爲這一定是優素福的陰謀詭計,後來還是杜乾運親自趕過來,才挽救了賽義德的一條小命。
否則再來晚一會,賽義德的腦袋就要成爲千千萬萬個邀功的首級之一了。
在得知優素福逃走,龜茲不戰而重回大唐的懷抱時,阿布的第一反應不是興奮和欣喜,心中充滿了遺憾和不甘心,他們這些人急吼吼的甘冒穿越大沙漠戈壁的危險,爲的就是道安西來搶人頭,邀功的。
現在沒的仗打,也就意味着搶人頭邀功的戲碼唱不成了,那可不行。
阿布連城都沒進,就火急火燎的繼續向西開進,這也正好滿足了杜乾運和賽義德的訴求,他們當然怕有個外人來分功。
在賽義德整合了城內的潰兵之前,杜乾運的確打算與趕來的先鋒配合一下,可現在已經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龜茲,阿布這個身爲波斯人降將的先鋒自然就顯得有些多餘了。
現在阿布主動提出不進城,直接去攻打西面的姑墨,兩個人自然是十分樂意的。
杜乾運也算大方,只要阿布不來搶功,他爲這些波斯人提供了必要的物資補給,但卻拒絕了阿布所要馬匹的請求。
這個時代的戰馬極爲重要,到手的戰馬杜乾運只會交給神武軍,阿布這個波斯人降將自然是不行的。
但是,杜乾運在另一方面對阿布進行了補償,又撥給了他不少駱駝。
城中有不少大食商人在風聞優素福西逃以後,丟下商隊不管不顧的逃了,因此龜茲城內有着數千匹駱駝,每日僅僅喂草料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現在正好讓阿布分擔一些。
在杜乾運的眼裡,駱駝只是用來駝載貨物的牲畜,而在阿布的眼裡,而是完全可以取代戰馬的一種牲畜。
雖然駱駝的速度不夠,靈活性也差了很多,但勝在耐力好,就算速度再慢,也比兩條腿跑的快。
不過,阿布的人馬只有幾千人,還吃不下數量如此龐大的駝隊,只好從中選了一千匹駱駝,打着唐朝戰旗,浩浩蕩蕩的涌向姑墨。
姑墨的情形也基本上處於無政府狀態,優素福經過姑墨時,帶走了所有的大食官吏和軍隊。
當阿布帶着人進入城中時,卻發現這裡好像經歷了一場浩劫,到處都有未及熄滅的大火,百姓哀嚎之聲隱隱不絕,鼻息間則充斥着濃烈的腐屍臭味。
優素福走後,這裡成了強盜的樂園,他們砸開了府庫,搶走了財物猶自不滿足,於是又開始挨家挨戶的行搶,遇到有漂亮的女人就大加淫.辱。
強盜們多數都是從周邊部落逃亡出來的人,哪一個都不是善男信女,搶的興起便開始殺人。
僅僅數日的功夫,好好一座姑墨城已經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阿布進城以後,開始大規模的清理強盜,只要抓着便就地正法,然後割下頭顱,用粗鹽醃好,將來好拿回去邀功。
波斯營的兵馬,在姑墨城內梳理了整整一天,然後阿布又找出了城內有些威望的富戶,令他們招募青壯維持治安。
阿布心急的是在神武軍趕來之前多割下些敵軍首級,所以並不打算在姑墨城久留。
姑墨城的富戶們得知阿布馬上就要離開,都哭哭啼啼的死活不肯讓他走。
弄的阿布沒有辦法,只好用了強,待城中人不在阻攔時,又和顏悅色的告訴他們:
“你們只須維持好治安,朝廷的神武軍三五日功夫就會趕到姑墨,到時候一併會派遣來官吏……”
這時,城中的富戶門才知道,這些打着*戰旗的波斯人竟然真的是大唐的軍隊。
聯繫到優素福急急撤走,所有人都明白,唐朝終於要克復安西了。
阿布在姑墨搜刮走了所有的馬匹和駱駝,哪怕用來拉貨的挽馬也沒放過。
行軍速度因此又快了不少,五日後順利抵達疏勒。
不過,疏勒卻沒有像想象中如姑墨一樣成爲一座無主之城,優素福欣然沒有放棄這座安西四鎮最西邊的重鎮,城頭上飄蕩的黑色大食旗幟讓阿布的眼皮一陣猛跳。
別看他追的緊,打順風仗行,如果正兒八經的攻堅,心裡是沒有底氣的。
一時間,阿布有些猶豫了。
將軍,還等什麼呢,疏勒城裡一定有數不盡的大食人,大食人的首級可是最值錢的啊。
唐朝在甄別首級的時候,大食人首級抵得上草原蠻族兩個首級,所以貨真價實的大食首級,是最受士兵歡迎的。
阿布舔了舔發乾的嘴脣,罵了一句:
“管他是鬼是人,殺進去,挨個割腦袋!”
這句話夠提氣,波斯營的士氣大盛,開始了第一波強攻。
阿布不知道的是,優素福尚在疏勒城內,他認爲唐.軍不可能走的這麼快,決定在疏勒城內好好休整一番,畢竟翻越了蔥嶺,整個河中也沒有幾座像樣的城鎮。
優素福的第一個考慮是搬走城內所有的物資,然後是徵發青壯全部帶走,用作經營河中的基礎和資本。
這些工作還僅僅開了個頭,阿布的波斯營就到了。
看見唐兵戰旗出現在城外,優素福的心臟開始不爭氣的一陣陣抽搐,他不得不承認一個極不情願承認的事實,自己居然有些畏懼這面旗幟了。
優素福下意識的打算馬上放棄疏勒,在天黑以後儘快離開此地,遠離唐人。
然則,在看清楚城外出現的那個熟悉身影以後,優素福感到了深深的恥辱。
因爲讓他產生恐懼的竟然是膽小油滑的波斯人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