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風很是寒冷,冷到刺骨,不過是對普通人來說。
對於這一羣熱血的年輕人來說卻不在乎,寒風蕭瑟間三千名年輕士兵正在雲搖部一個單獨的練兵場上操練着,主要分爲三塊,練箭,練力,對戰,有的甚至光着膀子揮舞,滿頭大汗。
他們正是前些日子從北陵城選拔而來的三千名‘噬魂’營年輕士兵,他們自從到了戰線後,上面也沒說上戰場,也沒提殺敵,就被下了一聲令‘操練’!
如此,有些人煩躁了,這來參軍不就是上戰場殺敵的嘛,練這玩意有用嗎?誰人手裡沒有兩把刷子,沒兩把刷子也不敢來參軍,也不會十中挑一的被選出來。現在倒好,整日裡操練,狼騎的還好,還有架打的,虎騎和豹騎就是練力,練箭,反反覆覆就那幾個動作。
不過看着柱子上那幾個被離愁督軍脫了上衣倒掛吊着的士兵,也就沒人敢耍脾氣了。
脾氣還是有人敢耍的,就比如練兵場邊緣角落裡那兩個頭對頭盤坐着不知道議論什麼的士兵。
“兄弟,怎麼樣?”葉洛看着地上三枚古錢,皺着眉頭問道。
傅臨閉目思索了一番,睜開眼抓起地上的三枚古錢塞進銅罐裡,有些意外道:“卦象上顯示的竟然是‘算主臨身’!”
“算主臨身?”葉洛眉頭一挑。
“嗯!也就是我們不動,那個掃把星也會找上來!”傅臨解釋後又有些後怕道:“我們會不會又要替他擋槍啊?”
“怕啥?”葉洛臉色一正道,“我乃天璣星主,鴻福滔天,這個天地除了一些超脫之物外,誰能剋制我?當然……那個掃把星除外,其實……”
葉洛說着左右看了看,見着沒人,低頭輕聲道:“其實我懷疑啊,那個小子身上有超脫之物!”
“超脫之物?”傅臨一臉疑惑,顯然對這個詞很陌生。
“嗯,就是超脫這間天地規則之外的東西!”
“那會是?”
“聖劍夏禹!”
“聖劍夏禹!”
同樣的一句話,不同的語氣,一個是肯定,一個是驚訝。
“爲什麼這樣說?”傅臨還是有些不相信,畢竟聖劍對他們只存在於傳說中,忽然對他說傳說中最神聖的東西就在他身邊,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葉洛輕聲道“你想啊,傳言聖劍來自九天之外的神石,巫族有着天地血脈,但是聖劍卻是專破巫族肉身巫元,也就是破壞這間天地的規則,自然能夠壓住我的天璣福祿,巫族大能能夠不顧生死前往人族腹地抓走掃把星,並且連巫族大祭祀都驚動了,很顯然這小子對巫族來說至關重要,很可能他直接影響着巫族的生死存亡,而對巫族有如此大威脅的只有聖劍-夏禹!”
這一番話說得傅臨一愣一愣,卻又找不出話來反駁。
“他既然能夠壓住你的天璣福祿,那我們和他在一起會不會出事啊?”經過前幾次擋槍事件後,傅臨對於此事還是充滿擔憂。
“放心吧,我們不和他作對不就好了嘛,在說你命理多劫難,雖然有天璣壓制,難保不會出事,或許可以藉着他度過諸般劫難也有望修那聖賢果位。”
傅臨點點頭,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他知道葉洛雖然說的很淡,卻一直都是在爲自己着想。
“走吧,咱們現在是士兵,樣子得做足了。”葉洛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道,“別看離愁那小子一副病殃殃的模樣,要幹起來咱倆還真不一定是他對手。”
“也是,那小子從來都不顯露水,他老爹還滿世界爲他尋藥,感情境界比咱倆還要高,果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是人!”傅臨也起了身呶嘴道:“我看以他的天賦就是比夜若寒也是不遑多讓,也只有蘇辰那小子才能穩壓一頭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天妒英才,太出色也不是啥好事,低調纔是王道,就像我一樣,呵呵呵……”
這個時候傅臨總是沉默的。
兩人走到三千士兵中,混淆不見。
……
雲搖部是一座小城,原本不是城,但是有了戰爭也就有了城牆,有了城牆也就成了城。
巫族以高大爲榮,地位越高,實力越強,住的地方也就越高大。
在雲搖部一座最爲高大的城首府中,離愁坐在臨窗案牘前正在提筆書字,這是一封信,一封寫給他爹的信,信中也無甚要事,也就一些吃喝瑣事,但是他必須要寫,因爲出門前自家老爹叮囑過每隔七天就得寫上一封信,報個平安,十天沒有收到他的信件,老爹就會親自出馬將他給拎回去,對此離愁也頗爲無奈,不過又能有什麼辦法呢,自家老爹的話也不能不聽。
微風浮過,吹起耳邊幾縷墨發,一隻鴿子落於窗臺上,擡頭看了看離愁,又低下頭啄着窗緣,這是逸武侯府養的專門送信的雲鴿,體型雖小但速度奇快無比,逸武侯府網羅天下情報可都靠它。
離愁正寫着信忽然停住,擡起頭。
云溪在一旁看在眼裡問道:“公子,有什麼事嗎?”
離愁微微一笑道:“我感覺到我爹的氣息了。”
“老爺?”云溪問道。
“嗯,云溪,走,我們去接人。”
離愁拂袖將筆墨搭在硯臺邊,就要出門。
“公子!”云溪在後拖着尾音喊了一聲。
離愁停住腳步,頭也沒回,無奈道:“好吧,好吧,你披。”
云溪拿過一個貂皮大衣上前從後披在他的身上,在胸口處打了個結。
“好了,走吧。”離愁嘴巴一撇說道,對於他的這個亦兄亦僕的侍從他也是無奈的,因爲他有一招必殺技‘老爺交代過!’
離愁搖了搖頭,兩人出門向外走去。
“離愁老弟這是要去哪啊!”
院落裡的徐龍身穿龍鱗烏金甲,正耍着手中的八尺連環刀,徐家兵中無便衣,只有甲冑,看到離愁和云溪要出門,是以出聲問道。
“有貴人臨門,這是要去迎接。”離愁笑着回道。
徐龍來了興趣,問道:“不知是哪位貴人?”
“‘噬魂統領!”離愁帶着微笑輕吐出一個詞。
“是他來了嗎?”徐龍一驚,大呼出聲。
“正是!”離愁回道。
“哈哈哈哈,左右無事,我便陪你去迎接,看看你所言‘得他一人可取北疆’的奇人是何方神聖。”徐龍大笑道。
“也好,老哥隨我來。”
說罷三人結伴而行。
……
雲搖城門外百里外,一片荒郊,一個穿着破爛道袍的少年,正臉色蒼白躺在地上雙目無神的看着天空,一頭黑髮雜亂無比的散在土地上,黏着泥巴和枯草,模樣悽慘無比。
“打好了嗎?打好了停下給我喘口氣好不好?” 蘇辰對着天空呆呆的自語着。
接着他的面色從呆滯變成驚恐,再變得痛苦起來……
“啊……”他忍不住捂着胸口大叫起來,躺在地上打着滾。
片刻後,他不動了,看着胸口處慢慢透出的戰戟嘀咕道:“看來你還是輸了,明知道打不過它,還非跟它犟,現在好了吧,連靈性都被抹去了,真可惜!”
一根戰戟透出蘇辰的胸口,落在地上一動不動,就像是被人打死了扔了出來一樣,事實也是如此,它的靈性已經被無名劍抹去,沒有靈性的兵器也就稱不上神兵,只是一根堅硬的凡鐵罷了。
蘇辰杵着它站了起來,卻比自己都要高出兩尺長。
從地上扯了些枯藤編成了一個繩子,把戰戟往身上一背,蘇辰向着雲搖部走去,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只想找點東西填飽肚子。
蘇辰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那是離殤的虛影在躲過巫族族長的攻擊,跨越了空間之後已經沒有了多少真元,只帶他到了雲搖部百里前就散去了,蘇辰知道那是大能者之上纔有的神通,可以把自身的真元和神念截留一小部分存在玉石中,打碎玉石後就會出現,一般都是留給最親近的人保命的,珍貴無比,因爲真元沒了還可以修煉,神念消散了一點那可就不是苦修就可以恢復的,那得經過歲月的沉澱,或者絕世聖藥才能療養的。
想到初次見面離愁就把這麼貴重的東西送給了自己,自己卻不知道怎麼治好他的病,心裡着實愧疚無比。
……
雲搖部的城門口出來了三個人,一個披着貂皮大衣,一個侍從模樣,還有一個身穿甲胃的將軍。
這三人正是出來迎接蘇辰的離愁,云溪,徐龍三人。
半個時辰過去後……
“離愁老弟,你說接人,這人呢?”徐龍看着城門外空無一人的景象問道。
“老哥莫急。”離愁笑道,又指向前方道,“你看,那不是來了嗎。”
徐龍順着他的手指定睛看去,只見遠處的確有一個黑點極速靠近,待離近時才能看清原來是一個乞丐模樣的邋遢少年。
“老弟,你確定等的就是他?”徐龍指着蘇辰,一臉茫然。
“嗯,正是!”離愁笑着回道。
徐龍睜大了眼睛看着直奔這裡的蘇辰,疑惑道:“你確定他就是那個可取北疆的奇人,而不是一個叫花子來討飯的?”
離愁神秘一笑道:“自然不是。”
話音剛落,蘇辰一步飛掠而來,一把抓住離愁的胳膊,激動道:“離兄啊,我可見着你了,有飯吃嗎,餓死了都。”
離愁沒有答話,笑容頓時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