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院中院

當年離開家的路是那麼難,現在回家的路更加難。魯承祖抹去一把汗,長嘆了一口氣,他現在最後悔的是把一棄帶上這條死亡之路。他不吝惜自己的生命,只是自己這唯一的侄子,他年輕的生命纔剛剛有點絢麗的色彩,卻要溶入這片刺目的血紅之中。他現在能做些什麼?什麼都做不了。也許可以期盼,期盼奇蹟的再次出現。他定定地看着“陽魚眼”的魚尾部,那裡的銅鏡也在溶化,但並沒有出現當年那樣可脫出的缺口,很明顯,坎子面沒有破。他知道,照這樣溶化下去,那缺口遲早會出現。但他們肯定是等不到了,就算能等到,那混合了銅汁的熱流也早就把那魚尾處覆蓋,無法過去了。

“要是現在那裡能破開就好了”魯承祖自言自語的說道。

魯一棄把背心處被“百歲嬰”撕破了大洞的棉襖脫下,是由於他已經熱得不行,也是由於要給獨眼的背部墊點東西,不然獨眼就要被烤焦了。他聽到了大伯的話,他順着大伯的目光望去,那裡是陽魚的魚尾部。他又看了一下地面上流淌的火紅熱流和熔滴的銅汁,這些還沒有完全覆蓋整個“陽魚眼”,他們還有途徑到達那裡。

“那裡真可以出去?”魯一棄邊把獨眼拉起邊問道,他知道如果不抓緊時間,那路徑就要被熱流覆蓋啦。

“我當年就是從相同方位的缺口逃出去的,可現在那裡沒有缺口。”魯承祖沉重的說道。

“這麼說,那裡應該有條活路,至少也是個薄弱處,也許可以炸開它。”魯一棄不太習慣說坎子行的切口,其實活路叫缺兒,薄弱處叫空兒。

邊說着話,魯一棄邊把獨眼背在身上,現在的情形真是不能有一點耽擱了。

他們開始向魚尾處移動,魯一棄揹着獨眼。魯承祖一手拄着自己的鐵鏨,一手撐着獨眼的“雨金剛”。他們儘可能快地移動,因爲通往那裡的路徑就要被熱流覆蓋了,因爲腳下的地面已經燙得站不住腳了。

路走了一半,魯一棄忽然站住了,他回頭,雙眼望着大伯,很鎮定也很平靜地問了一句:“還回家嗎?”

魯承祖愣住了,現在這個節骨眼還問這樣的問題,這個自己養大的侄子在這一天裡給了他太大的驚異和不懂,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答,只好反問了一句:“還能回嗎?”

魯一棄揹着獨眼往回走,他們回到原來呆的地方。魯承祖跟在後面,他不知道一棄要幹什麼,但他知道必須跟着他走。通往魚尾的所有路徑漸漸被翻騰的熱流和滴淌的銅汁覆蓋,他們已經失去了唯一一個逃出的機會。

魯一棄重新把獨眼放下,從大伯手中拿過“雨金剛”把它撐好,擋在獨眼身前。他示意大伯也躲到“雨金剛”的背後。魯承祖有些艱難的蹲下身子,渾身的疼痛和灼人的熱浪讓他感覺到呼吸困難。

魯一棄站在東南方向的一塊銅鏡面前。他掏出手槍,裝滿子彈,但他並沒有開槍,而是盯住那面鏡子,彷彿在欣賞鏡子中自己的身影。魯承祖和獨眼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他們有些着急,熱流已經相距不遠,地面更是燙如烤板,獨眼貼着地面的黑包布已經開始冒起白煙,隨時都會燃起明火。

在看不到的地方也有人在着急,那人是爲熱流銅汁流淌得不夠快而着急。他同樣不清楚魯一棄要幹什麼,但已經有四個“百歲嬰”按他的意思守候在那塊銅鏡背後,隨時可以殺出。

魯一棄舉起槍,忽然側身跑動,非常快速。跑動的方向是東北方向。

槍響了,他一邊跑一邊開槍。子彈射中東北角的一塊銅鏡,這銅鏡曾經有“百歲嬰”進出過,就算不是缺兒,也至少是個空兒。所謂空兒其實就是坎面兒暗藏釦子的地方,也包括釦子撒出通道中的微小空檔,以及釦子發揮作用的邊緣區域。魯一棄剛纔站在東南方的銅鏡前,這銅鏡就是個空兒,現在他槍擊的銅鏡也是個空。這就像技擊招法一樣,花式越多,漏洞也就越多;這坎面兒中的扣子越多,空兒也就越多。

和剛纔槍擊倒懸“百歲嬰”一樣,那銅鏡上擊穿的圓孔很整齊,沒有四散的裂紋。魯一棄跑出六步,打了六槍。六個圓孔一個接着一個,連成一個弧形,再要有兩顆子彈,那弧形就可以變成一個圓,就可以把一塊小銅鏡從大銅鏡上分離出來。

可是魯一棄槍裡沒子彈了,他也來不及裝子彈。他衝到銅鏡前面,舉槍柄就砸。他必須快,他必須在暗藏之人沒看出意圖前完成要做的事,他必須在“百歲嬰”接到指令趕到這面鏡子背後前做完這件事。

暗藏的人沒明白魯一棄要幹什麼,但他還是發出指令,四個“百歲嬰”也已經快速移位,到達東北的銅鏡背面。

銅鏡上的弧形被砸得朝裡彎倒了一些,魯一棄掏出手雷,拉開保險,塞在這個彎道的弧形空隙中。暗藏的人明白了魯一棄的意圖,可是他不知道用怎樣的指令讓“百歲嬰”把那冒煙的圓黑東西弄走。

手雷爆炸了,就在魯一棄也躲避到“雨金剛”後的一瞬間爆炸了。銅鏡的碎片如同雨點一樣四濺,爆炸的氣浪差點把“雨金剛”掀飛。魯承祖和獨眼死死抓住傘把和傘骨,“雨金剛”這才穩在那裡擋住無數的銅鏡碎片。

爆炸的氣浪剛剛平息,魯一棄就把手槍裝滿子彈衝到炸出的缺口前。缺口外倒躺着四個“百歲嬰”在掙扎、在抽搐。他們的臉上身上插滿了銅鏡的碎片,被氣浪震出鮮血從七竅中流淌出來。

魯一棄馬上趕回,背起獨眼,往缺口跑去。他們纔到缺口的處。熱流和銅汁就已經把剛纔停留的地方覆蓋,魯一棄的棉襖在血紅的熱浪中冒了個火苗就不見了。

那缺口不大,但很適合“百歲嬰”進出。旁邊的銅鏡背後是厚厚的磚巖,幸虧是找對地方,不然就算炸碎銅鏡還是無法脫出。

魯一棄先鑽出去,然後才能把獨眼接出來,最後是魯承祖在一棄的幫助下爬出來。魯一棄順便朝“陽魚眼”裡瞧了最後一眼,熱流和銅汁已經覆蓋了整個坎面,中間的地面已經溶化並向下塌陷,屋頂的銅汁如下小雨一樣滴下。這裡真的成了一個魔鬼的煉爐,惡鬼的火窟。

缺口外面是一道高牆,黑乎乎的,看不出到底有多高,擡頭往上,只能看到有一些小雪花從上面的黑暗中飄下。魯一棄辨別了一下方向,揹着獨眼順高牆往右走去。魯承祖還是一手拄鐵鏨,一手撐“雨金剛”跟在後面。他們腳下不停,連繞了好幾個彎。終於走不動了,魯一棄和魯承祖都累得喘聲如牛,於是不約而同的停住腳步。

魯一棄沒有放下獨眼,他知道這裡不能久留,他只要能喘口氣。

“一棄啊,這路對嗎?”魯承祖一邊喘一邊問。

魯一棄沒回答,好一陣後,等呼吸平穩了些,他才說道:“大伯,你從前破魚尾脫出,是離家而走。今天我們是要回家,所以要破魚額而出。這牆是沿魚脊繞向而砌,出來後往右是東北方向。如果陰陽魚外有八卦圖外布的話,我們所走方向應該是坤位。八卦的坤卦是六個陰爻,陰爻其形中斷卻正好表明是活路一條。”

“對家會不會又反其道而行?讓我們自投死路?”魯承祖對沒有實際經驗的侄子還是不怎麼放心,剛纔在“陰魚口”選擇進口時,他聽從了侄子的見解,可是卻走入了一個沒有活路的坎子面。

“應該不會,你說過,你當年出來時第一道坎就是‘陽魚眼’,我們進來那它就應該是最後一道坎。既然在它外面再也無坎了,那對家的佈置就該重新合正位,因爲這路他們是留給自己走的,在他們預計中,根本就沒想過會有其他人能闖入到這一步。”從魯一棄的語氣裡可以聽出,他對自己的理解和分析很自信。

歇息了一會兒,他們繼續往前走,雖然魯承祖對侄子有些不放心,但他也真是沒有更爲高明的見解。

沒走多遠,他們真的看到了一個簡單門樓,那是二進院的門樓嗎?是的!應該是的。

魯一棄他們氣喘吁吁、跌跌撞撞地來到門口。那是座和一般人家一樣普通的門樓,顯得很單薄,和兩邊高大的圍牆極不相稱。在門口一眼就可以看出二進院子也是寬大異常,所以配上這麼扇門真有點肥牛配櫻桃口的感覺。

如此單薄的構造是很難佈置坎面的,而且按照魯一棄的分析,這門是給對家自己走的,那就更不會有坎面兒佈置。所以他們很從容地站在了門口。

門是大開着的,透過稀疏飄落的小雪花,從門外隱隱可以看到二進院裡依稀有個建築,那建築給魯一棄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和吸引力。於是魯一棄想都沒想就邁步走到了門裡。

他看清了那座建築,是個小宅院,一個和北平許多平常人家差不多的四合院,一個被四合院包圍其中的四合院。

這就是我的家?這就是我的家!沒等大伯開口,魯一棄的感覺就給了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

“放下我!”魯一棄揹着的獨眼邊說話邊掙扎着要下來。“我不能進去。”

魯一棄很奇怪:“爲什麼?”

“規矩,是規矩。”獨眼嘴裡的規矩是江湖規矩,也是倪家規矩。江湖上門派之間,是不可以到對方總堂和內祠的。而倪家的規矩是不得進人家祖屋的,祖屋都有這家祖宗魂靈和家神護佑,會對幹盜墓的不利。

魯一棄雖然不是江湖人,但他知道江湖上有些規矩是比生命都重要的。他把獨眼放下,安置在內側臺階下面。他從大伯那裡要過來“雨金剛”和“屍犬石”。他把“雨金剛”放在獨眼身邊,把“屍犬石”放在獨眼掌心,然後把獨眼手掌握得緊緊的。

魯一棄的心中有種難言的酸楚,但他說話的語氣卻是異常地平靜:“你躺着別亂動,觸電後恢復的心跳和呼吸隨時可能再次停止。我很快就回來帶你出去。”

獨眼卻笑了笑,沒說話。可就在魯一棄要站起離去的瞬間,獨眼一把抓住魯一棄手臂:“你沒說屍偶如何發聲。”

魯一棄搖搖頭說道:“你這人呀,知道八音盒嗎?回去我送你一個,你一看就知道了。所以你一定要保住性命,不然我的八音盒就不知道該送給誰了。”

“給我!”獨眼很堅決地說“我死,放我墓裡,也讓我後輩同道不至於走空。”

“那我給你多搞個屍偶陪葬。”魯一棄也笑了。

“快走吧,辰光不早了。”魯承祖在催促,語氣很是焦躁不安。說完這話,他就頭也不回地向那四合院走去,腳步雖然一瘸一拐的卻走得十分堅定。

魯一棄也站起身來,他看到獨眼嘴巴誇張地開合了一下,卻沒發出聲音。獨眼焦黑的右手食指僵硬地斜斜指着一個方向。魯一棄不用順這手指的方向看,就已經知道他指的是魯承祖,但獨眼所做口形是什麼意思,他卻沒看出來。獨眼的嘴巴又很誇張的動了一下,依舊沒有聲音。這次魯一棄看出那口形是什麼意思,所以他對獨眼也誇張地做了個口形。

獨眼看到魯一棄做出的口形。他嘴角牽拉了個不太明顯的笑意,然後緩慢地拖起身上的黑包布把自己連頭帶臉都蓋了起來。

魯一棄走出好幾步,他再次回頭看了看躺在那裡的獨眼。裹在黑包布里的獨眼一動也不動,就像是一具待葬的屍體。小雪花飄落在黑布上,再滾落堆積在黑布的皺褶裡,在獨眼身上勾畫成幾道淺淺的白色溝槽。他忽然覺得有一些寒冷,不禁打個寒顫。他和魯承祖的棉襖在“陽魚眼”都被燒掉了,他們現在身上只剩下殘破的小褂子和貼身衣物。

魯一棄站在小四合院的門口,他卻沒有回到家的激動,這院中四合院的門樓很小,大門緊閉着。門的兩邊有一副對聯:“定方園不捨規矩,執大工難得心性。”上有一橫批:“匠心慧和”。從這對聯可以看出這裡是一個工匠世家。

很明顯,魯承祖倒是真的到家了。他走上臺階,在大門的環扣上擺弄了幾下,大門被打開了。魯承祖只把門推開一個不大的間隙,側着身子擠了進去。魯一棄也跟了進去。進來後的魯承祖並沒有馬上往裡走,而是重新把門關上,把門栓插好,然後從門框邊的牆縫裡拉出一根馬尾弦,係扣在門栓尾部的小孔裡。

魯一棄知道,大伯這是在拉弦布坎。魯承祖的動作很快,布完一道坎子就馬上往裡走。過影壁牆時,把牆角往上第四磚翻身布了二道坎。其實魯承祖心裡知道,這些坎不大可能擋住對家的闖入,他只是想多爭取一點時間,他不清楚魯一棄在這裡需要多久才能找到感覺。

魯一棄跟在大伯背後,他沒說一句話,他也幫不上忙,只是默默地看着大伯熟練地操作。然而他還是覺察到有什麼不對勁。只是意識中模糊的覺察,卻沒有發現到。他看看大伯,他希望大伯能發現點什麼。而魯承祖只是忙着做自己的事情,他拖着傷重的身體,在垂花門的背後扳井字格爲口子格,佈下了第三道坎。

這時的魯承祖已經累得呼呼直喘,再加上身體的傷痛,熱汗夾雜着冷汗一起流下。魯一棄知道大伯現在是極度的疲勞和虛弱。從頭更未到闖入到現在,他們水米未進。而且還一直處於高度緊張和全力搏殺中。更重要的是大伯已經幾度受傷。

院子裡,魯承祖想再佈一個“形影雙迷障”,就俯身去移動一個海棠花的花盆,可是沒能移得動。魯一棄正想過去幫他,他卻搖搖頭放棄了:“算了,還是快進去吧。多這麼一道坎也不見得能阻了他們多少辰光。”

兩個人沒再動任何東西,他們直接就來到正房門口。魯承祖拿“活舌鉤針”小心地挑開了門環上的“蹄踏蝴蝶扣”,走進不是很大的正房。正房裡很暗,魯承祖卻似乎都能看得清楚。他沒任何磕碰就把房裡的幾盞燭火點着了。正房裡登時一亮。一塊巨大堂匾出現在魯一棄的面前。

正房廳堂的中央檐樑上懸掛着巨大堂匾,上面寫有兩個篆體金字,那金色由於時間的久遠已經變得黯淡。但字體卻是有力有骨形神兼備。魯一棄認得,這兩個篆字是“般門”。這這兩個字讓魯一棄既感到很熟悉,又感到距離非常遙遠。

面對正屋裡的每一物,魯承祖卻是感慨萬千:“二十多年了!這裡倒是都沒變。”

這句話魯一棄聽得有些不對滋味,眉頭不由一皺。他又看了看“般門”那塊匾額,再看看大伯的臉,欲言又止,欲言再止,終於忍不住了……

“別問,先拜門宗祖先。”魯承祖看出侄子有強烈的解疑**,他面色凝重的制止了。現在已經不需要問任何問題了,如果魯一棄真的有超凡靈性,一會兒之後他什麼都知道了。如果他沒那天賦,那他真是少知一點好一點。

魯一棄走到正屋中間擺放的祭桌前,祭桌上有好多塊牌位,而中間最大一塊上只有七個字“祖師匠神般公位”。魯一棄從旁邊的香筒裡抽出三支香,隨手摸了一下祭桌面。然後划着洋火,點燃那三支香,恭恭敬敬地將香插在香爐裡。在祭桌前面有一個拜墊,魯一棄撲倒在拜墊之上,連磕三個重重的頭。做完這些,魯一棄覺得有一些重要情況必須對大伯說,卻再次被大伯止住。

魯承祖示意一棄站起身來。然後他走了過去,用手中拄着的鐵鏨撥開拜墊,拜墊下是青石鋪成的地面。魯承祖又小心翼翼地從脖子上取下一個掛件。魯一棄跟着大伯許多年,卻從不知道大伯戴着這麼個掛件。

當那掛件從大伯胸前拉出時,魯一棄見到一團靈動跳耀的氣息,氣息中有暗紅、暗綠、米白三種色彩在流動。那是一枚玉石雕成的斧頭,沒有柄,造型很寫意,手法也很簡單。那玉石古鏽斑駁,溫厚潤澤。從外相做工就可以看出是古時玉件留傳到今,而不是古玉留今再做的物件。

魯一棄知道,玉件的貴重首先是看它的年代久遠和文化底蘊,是否有名人標識。其次纔看它的潤澤程度,也就是行中說的幾分毫、幾分透。一般來說越是古物越不可能有十分精巧的雕刻。所以遠古留下的珍稀玉器多是外相樸拙無華的玉玦、玉環,也有少數其他形狀用途的玉件兒。這樣的東西往往都能賺到大錢。而現在大伯手中的這枚玉斧,可以說是個少見的極品。

魯承祖彎腰,找到拜墊下青石地面上一個不大的口子。魯承祖把這玉斧的斧口從這口子中輕輕插入。玉斧滑入口中,正好把那口子塞得沒一絲縫隙。魯承祖左右手抓住系在斧子背後的掛繩,往外繃緊,然後旋拉了個一百八十度。

做完這些,魯承祖直起腰退後兩步,魯一棄見大伯退後,他也往後退了挪動了些。這一刻,魯一棄忽然感覺很緊張,他已經不像在大門口那樣沒有絲毫回家的激動。他心中忽然冒出一種難言慌亂,那是一種近家情怯般的慌亂。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很響,一聲,兩聲……當第五聲響起的時候,青石地面也發出一陣很響的聲音。那玉斧插入的前面旋開了挺大個圓形洞口。

正房裡的燭光照不到圓洞下面,魯承祖不用看就知道那裡面很黑很黑。他清楚那燭光的確照不到圓洞下面,就連洞口邊緣都照不到。

可是魯一棄沒覺得那洞裡黑。就在這洞口開啓的同時,魯一棄眼中卻見到一蓬紫氣噴涌而出,紫氣中華光四溢、瑞氣縱橫。這是寶氣,這就是寶氣,魯一棄根本不需要靜心凝目細細感覺,紫色雲霞般的寶氣已經把他包繞其中。那紫色氣息在升騰,在起伏,在洞口處如蓮花般綻開,迴旋着的紫色光環在正屋中層層疊疊,一**散開。

魯承祖沒有那樣的感覺,他根本無法體會到一棄現在擁有的世界,但他從一棄臉上表情看出了異樣。他沒說一句話,他看着自己的侄子如同着魔了一般直往那圓洞中走去。

第4節 誰宵獵第3節 九宮啓第8節 海糉子第8節 鬧處襲第14節 霍然覺第29節 屍王眼第6節 靜度人第21節 了卻事第37節 步難停第40節 碩野金第33節 迷宮逃第29節 火慘烈第6節 眉目間第3節 驀驚覺第13節 循氣牆第3節 皆遮擊第16節 桑葚果第34節 近寶怯第16節 雀在後第23節 未盡言第23節 未盡言第24節 花熔金第12節 多重射第28節 殺二道第36節 日煞兇第20節 轉雕鞍第40節 無影殺第6節 搏冰樑第14節 骨形道第37節 步難停第25節 來去兮第16節 至靈地第8節 海糉子第24節 山形壓第9節 天將淋第25節 水留油第19節 破困逃第23節 景疑悚第7節 顛撲道第15節 浪衝灘第1節 入海流第21節 葉飄零第10節 奇解行有關術語的解釋第21節 復虞詐第35節 鬼嬰壁第26節 壁空壓第8節 涅盤殺第17節 螟蛉子第37節 步難停第16節 雀在後第7節 炸鬼嚎第27節 淤掩身第35節 又惡阻第34節 屍地定第18節 逼兇現第32節 花開石第11節 逼形顯第14節 骨形道第2節 殺無途第10節 亂紅飛第37節 步難停第10節 疑初起第26節 三聖石第17節 火行局第8節 燕歸廊第10節 奇解行第12節 海飄魂第39節 密簾啓第8節 戰三重第19節 器更利第12節 海飄魂第32節 水自流第25節 院中院第35節 鬼嬰壁第31節 回頭道第13節 寒第14節 相扶將第34節 屍地定第27節 般門斧第16節 難識卿第3節 皆遮擊第11節 鏡中路第27節 蒿沒人第33節 迷宮逃第23節 景疑悚第31節 破七狸第28節 啓移塋第37節 賜我亡第31節 回頭道第21節 葉飄零第1節 明我形第25節 水留油第18節 人跡西第2節 二老訴第35節 鬼嬰壁第30節 晨林詭第28節 衝破雪第13節 重理局第8節 涅盤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