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盹，感覺肩膀被人推了推，何歡恍惚睜開眼睛，面前站着一個人。
突然眼睛又睜更大，“龍小姐？”何歡掏出手機看看，凌晨十二點半，“你……你不睡覺嗎？”
“你喜歡她？”
“啊？”何歡愣了一下, 連忙搖頭，“不是啊！我怕她半夜吐了摔了發生危險。”
“那怎麼不進去看着？”
“那怎麼行啊？”
龍騰看了他一會兒，“你是不是傻？”
“欸？”何歡記得上一個這麼問自己的是大師兄。
龍騰伸手敲了敲房門，何歡連忙拉住她手臂，壓低聲：“你幹嘛？你幹嘛？”
龍騰又換一隻手敲得更急促更大聲了。
“你……”何歡站起來，沒看她怎麼喝嘛，這又瘋了一個？
裡面突然傳來不耐煩的聲音：“誰啊？”
“噢！不好意思啊！”龍騰捏起嗓子, 比平時清冷的聲音多了些嬌俏，“敲錯門了！”
“神經病啊！”
裡面又無聲無息了。
何歡呆滯地看着她。
“走吧，死不了。”龍騰轉身。
何歡呆了一下，連忙高興地裹着被子提起椅子跟在龍姑娘身後。
走到房門口，龍騰回過頭，“你跟着我幹嘛？”
“啊？”何歡才反應過來，紅了臉，連忙轉身，“對不起。”
就懊惱地朝自己房間走，她會不會認爲自己是個流氓啊？
龍騰看着他一手揪着被子一手提着椅子笨拙的背影，忍不住搖搖頭，“怎麼會有這麼又聰明又傻的人啊？”推門進自己房間了。
何歡回到房間，推推鼾聲如雷的王師傅，王師傅翻個身，鼾聲稍止，何歡連忙躺在牀上。
還以爲要在門口坐一晚上，
沒想到還能回房間睡覺，何歡很是開心。想着這龍姑娘不知是何來歷？怎麼這麼聰明？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早晨七點多，何歡醒來, 窗外已白。
在牀上躺了一會兒，何歡洗漱下樓。
看着花樹下的姑娘一愣，走過去，“龍姑娘，怎麼這麼早？”
龍騰看他一眼，沒有回答，放開拉着花枝的手，枝上落下一片雨水，看來昨晚又下雨了。
難怪昨晚睡得那麼好。下雨的時候躺在溫暖的被窩裡是睡得最舒服的。
不過要是坐在門外，那就是最慘的了。
想到這裡何歡又是滿心感激，“昨晚謝謝你了。”
昨晚行俠仗義的龍姑娘又不說話了。
不過她這他說三句她能回答一句的局面，何歡也漸漸習慣了，沒有那麼尷尬。
又問她：“你還睡會兒嗎？要是不睡了我帶你去吃早餐。”
“嗯。”龍騰這才點點頭。
何歡看她穿得少，“下雨了很冷，你去穿件厚點的外套。”
龍騰上樓，一會兒穿了一件毛衣外衫下來。
兩人走出客棧和巷子，來到街上。
街道兩邊的楊柳掛滿雨水，流水淙淙, 雨後的古城洗去了繁華，清新寂靜。
天上堆着厚厚的雲層，露出一塊月牙般的藍。
何歡感覺非常舒服, 看看龍姑娘走路沒有聲音，低頭看她穿着平板鞋。
對於這一點，何歡是很佩服的。見過太多出來旅遊的人穿着高跟鞋穿得晶晶吊吊的。龍姑娘總是很利索。
何歡沒話找話：“昨晚你怎麼會起來？”
呃……何歡看看她，生怕她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又連忙說：“你怎麼想到那個辦法的？”
龍騰轉頭看他一眼，“你對女人只停留在嘴上，沒什麼實際經驗吧？”
“呃……”何歡扭頭。
龍騰看看他微紅的耳朵，忍不住笑了。
不過何歡回過頭時，她已經把笑容藏好了。
“你扶着她時，她整個往你身上靠，喝醉的人是往下出溜。”
“啊！”何歡恍然大悟。
龍騰看着他那傻樣，“所以她是借酒裝醉。後來不是你在房間照顧她，她自然就老實了。不過她要是半夜起牀，你聽見響動，又敲了門詢問，那你就能進她房間了。”
何歡都呆了，沒想到一件簡單的事裡藏着這麼多套路！原來自己逃過一劫啊？
何歡又看看她，剛剛她沒有回答爲什麼半夜起來，轉過一道走廊來文藝姐姐房門口？他也不再問。
又說：“謝謝龍姑娘。”
龍騰轉頭看着屋檐上那一抹藍，古城到處都關着門，“我們去哪裡吃早餐？”
“啊？”何歡努力回想，上次是從新城過來找到奶奶家的雞豆粉店，然後去了木府。
“要不我們先去木府？”
“去木府吃早餐嗎？”龍騰轉頭看着他。
去木府了他應該就能知道怎麼走了。何歡沒說出來，也奇怪自己一個路癡爲何如此大膽要帶姑娘去吃早餐！
大清早一個人都沒有，問路都找不到人！
何歡拿出手機，走到一邊打給樑銘，“快告訴我我們上次去吃的奶奶家的雞豆粉，怎麼走？”
“定位發給我。”
“銘銘你真好！”何歡感激不已，“你在麗江嗎？我在麗江等你。”
“滾！發過來，等着啊！”
何歡連忙掛了電話，把定位發給他。
附信息：快點啊！我帶遊客吃早餐，我特麼快露餡了！
樑銘；我在家呢，你別動啊！
何歡又走回龍騰身邊，“你知道麗江這家家門前流水的塞上江南是怎麼形成的嗎？這個水啊……”
講起了古城的水系。
龍騰看看他，爲什麼要站着講，不走着講？
何歡當然是聽銘銘的，站那兒別動啊！就硬講。
一會兒，手機滴的一響，何歡拿起一看，一張手繪的簡圖發過來。
何歡連忙走到一邊去拿起來細看。
他雖然不會看地圖，但樑銘畫的是簡圖。
路口、箭頭、幾棟顯眼的建築，一目瞭然。
還畫了頭腦簡單的小人。
跟着小人和虛線走就行了！
何歡拿起手機發了一個麼麼噠表情包。
然後若無其事地說：“龍姑娘，走啊！你站那兒幹嘛？”
龍騰看他一眼，奇怪的男人！走到一邊發什麼消息？
走上來，走在他旁邊。
何歡按樑銘的指示走着，滿心得意滿臉開心，龍姑娘一定沒發現他迷路了！
龍騰奇怪地看看他，走到一邊發信息還那麼開心？雖然他說過自己單身，但導遊的話能信嗎？
“你女朋友嗎？”
“啊？”何歡扭頭看着她。
“如果有女朋友你就不用帶我去吃早餐了。”龍騰停下腳步。
“欸？爲什麼？”
“如果你有女朋友就不應該跟別的女人單獨在一塊兒。”
“不是！”何歡總是能被這姑娘的腦回路搞得暈乎乎的，“是我同學，男的，跟我分享一下他遇到的趣事。”
“那你也跟我分享一下。”
“你們女生不會覺得有趣。”
“是說女生的壞話吧？男生總是喜歡在背後意**生。你們不會是在討論我吧？”
哎！這龍姑娘，不說話就不說話，一說話就搞亂他的腦子！
看看前面的路口，何歡拿起手機瞄一眼，跟着小人繼續走。
龍騰也跟着他，看看他，剛剛站那兒講，現在走着又不講了？
何歡不是不講，是怕講起來又忘了怎麼走。
一心不能二用。
兩人在石板路上留下一串噠噠聲。
見何歡不時看手機，龍騰好想把他手機搶過來看看。
一心一意終於走到那條小巷，看到了奶奶家的雞豆粉店，何歡開心地跳起來，“找到了！”
又轉頭看看滿眼狐疑的龍姑娘，收斂道：“我們到了，早晨古城開的就這一家。老奶奶納西族，披星戴月嘛，起得早。”
“你經常來？”
“對啊！”
何歡跑過去，果然門已經開了，奶奶正彎着腰端起一籃麗江粑粑。
“奶奶！”何歡用納西語喊了一聲。
奶奶回過頭滿臉笑容，放下籃子出來，握住他的手，說着話。何歡半懂不懂的，也用跟木府姑娘學的簡單的納西語說着。
龍騰站在邊上，還真的是經常來啊！剛剛是因爲一心想見奶奶沒說話嗎？
何歡已經會用納西語說雞豆粉了，要了兩碗。
天涼了，奶奶給他們做了熱的雞豆粉。
龍騰看着那黑糊糊的一碗。
何歡呼嚕吃了一口，“你別看它不好看，熱的就是這樣。快嘗一口，你就停不下來了。”
龍騰拿起勺子拌拌，吃了一口，又吃一口。
奶奶開心地坐在旁邊看着他們，跟何歡說話。
龍騰聽不懂，默默吃雞豆粉。
女孩子食量小，何歡分給她一小塊麗江粑粑。
想到早餐不好找，吃完後，何歡又直接裝了二十個麗江粑粑，把現金放在桌上。
奶奶回頭看一眼，也沒管他，拉住龍騰的手，慈祥地撫摸着，滿臉笑容說了幾句話。
何歡用納西語跟奶奶道別，在奶奶的目送下，兩人走出去。
龍騰好奇道：“她剛剛對我說什麼？”
“說你漂亮。”
“我怎麼覺得她把我當成你女朋友了？”
“那不然呢？她又不知道我是導遊帶着遊客。一大早一起吃飯，不是比大晚上一起吃飯更像情侶嗎？”
龍騰看着他。
“開個玩笑。”何歡連忙道。
“你是這麼跟她說的嗎？我是你女朋友？”
“不是。”何歡連忙解釋，“我會的納西語也不多，我也聽不懂她說的。”
“那你們還那麼能聊？”
“呃……”
“你對女人，上至八十下至十八，無論語言通不通，都是這麼油嘴滑舌嗎？”
何歡無語萬分！
走到巷口，何歡回頭，奶奶還望着他們，滿面笑容揮手。
何歡揮揮手。
龍騰也回頭揮揮手。
走出巷子，到大街上，龍騰看着何歡，“你爲什麼不說話？”
“你不是說我油嘴滑舌嗎？你到底要我怎樣？”
“你可以講講這座古城啊！你剛剛講爲什麼這裡是塞上江南還沒講完呢。”
“哦。”何歡又當起了她一個人的導遊。
果然一心不能二用。何歡在一個路口停下，拿起手機，貌似已經超出小人的範圍了。
“你是不是迷路了？”龍騰看着他迷茫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