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窘得那個樣子,樑安歌連忙上前,擁抱他,“我是你的粉絲。”
“我……我也是您的粉絲。”何歡激動得要暈過去。
秦空連忙上前,拉開安歌,站在他們中間,“行了行了。”
一羣人在門口大笑, 看熱鬧。
秦空又看看何歡,嫌棄地說:“你去雲裳挑兩件不好嗎?去頂流做個頭發不好嗎?一個小孩打扮那麼老成幹什麼?”
何歡捂臉,他想着今天都是大佬,真的努力在把自己往成熟上整啊!結果!
破防了!
“你家太貴了,而且預約不上。”
“預約個毛線啊?”樑安歌說,“你直接去就是了,不要錢。”
秦空看着她,樑安歌也看他一眼,“不行嗎?”
“行行行,你說什麼都行。”
衆人又大笑起來。
何歡羨慕地看着他們,真是神仙眷侶啊!
肖總這才滿臉笑容走過來,領着他走到門口,給他介紹旅遊局領導和衆位嘉賓。
何歡和他們一一握手。
“這是陳老師。”
“陳老師您好,上週見過您了。”何歡謙遜道。
陳映和他握握手,“你看他這一個一個地握手,像領導慰問。”
一羣人又大笑起來。何歡窘得滿臉通紅。
他旁邊的家屬雲花總裁卿香道:“你跟秦老師兩個的嘴,歇歇吧,一人一句欺負小孩。”
一羣人笑得更歡了。
何歡很開心,也很窘,握握卿香的手,“我非常仰慕您,卿總,把雲州土特產做成了世界品牌。雲花是雲州最好的旅遊產品。”
卿總說:“雲花得到了政府和旅遊同行的支持,才堅持了這麼多年。雖然已經成爲世界品牌,但還是跟旅行社和導遊有合作。”
可不是嗎?他第一次拿返點, 就是大師兄的團買了雲花精油。
東西真的好,拿這錢也不虧心。
卿總笑道:“你以後帶遊客買雲花,不管去哪個店,我給你百分之五的提成。別打進行程,我們不缺客流,就是給你點辛苦費。”
相對於購物店百分之四十甚至百分之六十的返點,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是比較正常的。返點太高,東西就無法保質。
因爲雲花返點低,所以導遊不喜歡推雲花,喜歡推彩雲城的,總是說跟雲花是一樣的貨源一樣的品質。返點高達百分之六十,那怎麼可能跟雲花比嘛?
其實,返點再高大部分也是旅行社拿,導遊能拿到的也就是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估計花跑線他後面分那些錢,大部分就來自彩雲城。
“謝謝卿總。”
“別謝我,你今天是主角,我今天就是跟着陳老師來蹭飯的。”
何歡看了一眼冷酷的陳老師深邃的眼睛閃過一抹笑意,莫名其妙被塞了一把狗糧,這一吃就是雙份,感覺狗糧往臉上胡亂地拍。
在門口熱鬧了一陣, 一羣人才往裡走去。
樑安歌走在他旁邊,“你在民族園唱的是什麼歌?好好聽!”
“哦, 是獨龍族兒歌。”
“是什麼意思?”
何歡給她翻譯,樑安歌哈哈大笑。
何歡覺得旁邊男人的眼神能把自己殺死了。
“少數民族音樂,現在會唱的很少了。我很有興趣收集。你還會唱什麼?”
何歡眼睛一亮,“如果您這樣的音樂人願意收集和推廣少數民族音樂,對於我們即將消失的少數民族音樂一定會有很大的保護和傳承作用。我老師那裡有一盤磁帶,是他們到大山裡走訪很多少數民族老人錄製的。”
“啊!真的嗎?”樑安歌開心得抓住他的胳膊,“你什麼時候帶我去啊?”
“明天就可以。”
秦空忍無可忍地抱着安歌的肩膀拉走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何歡忍俊不禁,秦老師真是個大醋罈子!
阿姿雅這才得空到他身邊,還是穿着紅色的撒尼裙子,配着他一身西裝……
看看他,又紅着臉低下頭,“你在大理沒事吧?”
“沒事。”何歡看看她嬌羞喜悅的模樣,滿心歉疚。
意外闖入廣告拍攝現場成爲廣告的一部分,他並無所謂,還有些高興。只是這樣一來,怕這姑娘入戲太深。
席間也是歡聲笑語,這羣大佬一點架子都沒,很快何歡也放鬆了。
吃完飯,大家到茶室喝茶聊天看電視。
局長坐到他身邊,“雲花團隊把雲州帶火之後,人流爆發,無論是遊客還是涌入這個行業的人。
咱們基礎和管理跟不上,以前的很多問題都爆發了出來。可以說是越紅越黑。
他們也不是這行業的,不能老依賴他們。很多問題只能咱們內部解決。你是這專業的,剛好樹立咱們雲州旅遊的形象。”
局長拍拍他的肩,“不要怕。”
雲州是有些自治,很多領導都是本地人一步步升上來的,何歡看看這位空降不久的領導,點點頭,“嗯。”
新聞聯播過後,聊天的大家戛然而止,都盯着大電視。
清晨,一隻白蝴蝶停在一朵格桑花花苞上,一陣風吹來,蝴蝶展翅起飛,格桑花緩緩張開粉色的花瓣。
天邊霞彩萬道,蝴蝶漫天起舞,格桑花連續綻放。
一大片各色格桑花和各色蝴蝶一起搖曳起舞。
分不清哪是蝶哪是花。
美到驚人!
大家都一眨不眨盯着電視。
何歡佩服得五體投地,對陳老師。卻沒時間對他投以崇拜的眼神,捨不得轉眼。
“阿哥來彈琴,阿妹把歌唱……”
柔柔的音樂響起,一個穿着水紅撒尼服飾戴着叮叮噹噹彩虹包頭,如朝霞一般豔麗的撒尼姑娘,從黑魆魆的黑色石頭城堡裡走出來,彷彿是古老堡主的女兒。
撒尼女兒!
情深意長唱着歌,輕撫着格桑花,和花海融爲一體。
大家都靜靜的,被震撼了。
“阿哥你要走,阿妹來相送……哪個捨得你,哪個捨得你……”
這是她的花園,只有她一個人。只有亙古沉默的黑石森林陪着她,只有起舞的格桑花聽懂了她的思念和不捨。
阿姿雅看看電視裡的自己又偷偷看看何歡,雙手絞在一起。
大家都沉醉在歌聲和花海里。
夕陽西下,格桑花越發豔麗,美麗憂傷的撒尼姑娘突然擡頭,眼睛倏然一亮——
蝴蝶漫天翩飛,格桑花搖曳起舞,彷彿有一陣疾風到來。
被風吹得歡舞的花海邊,一個穿着T恤套着撒尼族馬甲的年輕男子帶着一羣人出現,夕陽的光撲在他臉上、身上,他黑黑的頭髮在晚風中飛揚,整個人籠上了一層金紅的光輝。
他風塵僕僕,他風流倜儻,他就像一陣風突然吹到這裡。
驚愕地望着花海里的撒尼姑娘。
所有蝴蝶停下,所有花朵靜默。
風停了。
撒尼姑娘滿眼驚喜,如陽光般明媚的笑容從嘴角揚起,垂眸又如晚霞般嬌羞。
晚霞如一片紅紗抖開,籠罩整片花海,彷彿新嫁娘的蓋頭。
花海更紅,撒尼姑娘的衣服和臉蛋更紅。
花醉了,
人醉了。
風又起了。
格桑花搖擺着,向一個方向伸着腰,轉着臉龐,如問風要去向哪裡?
何時又再來?
風沒有回答,那被風帶起的芳香,卻似乎穿透屏幕,撲面而來……
天氣預報的音樂響起。
“啊!”樑安歌捂住心口,關了電視。
大家靜靜地回味着,明明只有五分鐘,卻感覺看了一部電影。
何歡這才轉頭看着陳映,“陳老師,你拍得太好了!”
樑安歌笑道:“陳老師是抓住了精髓!你看風向哪裡?花看哪裡?”
大家看着阿姿雅,阿姿雅正看着何歡呢,此時,雙頰飛霞,低下頭去。
何歡也轉頭看着她,有點不好意思。但陳老師確實把風不停留,花卻隨風而動那種精髓拍了出來。
“小白龍在自己的衣服外穿着撒尼族馬甲出現,真的很特別啊!”
“阿妹就像格桑花,哥似風只帶走芬芳。格桑花開放,小白龍回來了!”肖總激動地站起來。
“安歌錄音室修出來的這段音樂果然好聽啊!”
“阿姿雅完全是自然流露!真的太動人了!陳老師的微表情抓得太好了!給到的特寫,以及層層推動的整個氛圍,連貫的豐富的表達,真的太絕了!”
這一切的製造者陳映微微笑着。
這一切都是天意!
何歡又看看垂着頭的阿姿雅,他對陳老師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是他不想此刻讓阿姿雅覺得太受冷落。
肖總看看低着頭臉紅紅的阿姿雅,她是用自己的真情來拍了一出廣告,可惜風過不停啊!
嘭地打開香檳,肖總一一倒上,舉杯,“感謝大家!共同促成這一段宣傳片的成功!”
大家一起舉杯。
走出來,肖總一一跟領導和創作團隊握手,再次表示感謝。
何歡走到阿姿雅身邊,“阿姿雅,我做過什麼令你誤會的事嗎?”
“沒有。”阿姿雅搖搖頭,“也就是你在跟遊客講撒尼服飾時,摸過我的包頭。撒尼姑娘的包頭是情人才能摸的。”
“啊!”何歡懊惱道, “真是對不起。”
“沒什麼。現在沒那麼多規矩了。如果是別人摸的我也就當他好奇。是你摸的我才……總之,這是我的事,你不用有負擔。”
何歡看着她,更加愧疚了。
“你或許會覺得後悔來石頭城認識了我,後悔逗我。但我卻覺得這是很美好的回憶,並不後悔認識你。所以希望你也不要後悔。”
“阿姿雅……”
這是雲花集團的酒店,而且大家住在春城,也不用送客,請客的倒要先走。肖總過來拉開車門,阿姿雅坐進後座。
肖總看着何歡,拍拍他的肩,“阿姿雅是我們石頭城的代言人了,也是你的成全。我對你真是又愛又恨。”
何歡也不知道說什麼,明明廣告拍得很好,但因爲真情實感,反而讓人難過。
“再見。”阿姿雅在車窗口看他一眼。